书城文学青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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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端午情怀

今年的端午节,没有往年的炎热,天上时不时飘洒着“龙舟水”,凉风习习,气候舒适宜人。被夜雨洗涤过的端州城显得玲珑秀丽,清新脱俗。丽日也争俏,一笑百媚生,她不时掀开面纱,露出一张羞答答的笑脸,向路人展示她的柔媚。缕缕阳光笼罩下的星湖,波光潋滟,娇艳多姿。这些天来,沐浴在肇庆的阳光雨露,愁思似乎也被过滤掉,心情比往日舒畅。拥有平日里难得的偷闲,又感受着端午节日的气氛,人自然而然就会触景生情,抚今追昔,怀恩思远。

春节、中秋、清明、端午历来是我国的四大传统节日。春节“守岁”驱邪,爆竹声声辞旧迎新;中秋明月团圆,千里共婵娟;清明祭祖,感怀先人;端午龙舟,追忆先贤。这些传统节日,生生不息,背后都有一个个美丽动人的传说,反映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祈福、憧憬与追求。中国传统节日寄寓的普世价值观,跨越时空,历久弥新。

小时候过端午节是我最兴奋的日子。老家罗定是历史文化名城,城里乡下,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十分重视过传统节日。节假日里,外出学习、工作的人们,不管是东西南北,还是天涯海角,都会返回老家与亲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共同享受节日的文化气息。

端午节的“扒龙船”、吃粽子对儿时的我来说,远比中秋明月更有吸引力。每逢端午节,环城而过的泷江河都会锣鼓喧天,彩旗飘扬,龙舟竞渡,群情激昂。幼小的我总会早早跑到岸边,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追寻着龙船的踪影,伴随着大人们呐喊欢呼,奔跑狂欢,豪情万丈!

节日里,最温情的要数一家老少围炉包裹蒸粽子的情景,那也是我尽情享受欢乐的时光。节前几天,母亲和阿婆(阿婆是儿时的保姆,我们一直视为外婆)早早就会挑选好包裹蒸粽子的冬叶,一张张叶子洗好晾干,备好一盘盘糯米、猪肉、绿豆、花生等材料。端午前夜,我们三兄妹围坐跟前,细心聆听,在大人的教导下,各自兴致勃勃地学着包粽子本领。三人当中,数我动作最快捷,自作聪明的我活学活用、举一反三,招来不少戏弄声。大家看到我风卷残云般,不一会儿就能包裹出十几个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粽子来,便哈哈大笑。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玩笑声中包着粽子,聊着端午话题,一家人其乐融融。次日,吃到自己亲手包裹的劳动果实,自豪之情洋溢心间,总觉得亲手包的裹蒸粽子的味道特别浓香,那酣畅的心情,就这样持续了一整天。

长大拜读到屈原的《离骚》后,我才能把端午节的“扒龙船”、吃粽子与纪念屈原对接起来,才真正了解到端午节的来由。端午节是古老的传统节日,至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它的由来与传说很多,主要的有起于三代夏至节说;恶月恶日驱避说;吴越民族图腾祭说;纪念曹娥说;纪念伍子胥说;纪念屈原说;等等。千百年来,屈原的爱国精神和感人诗篇已深入人心,故人们“惜而哀之,世论其辞,以相传焉”。因此,端午纪念屈原之说,影响最广最深,占据主流地位,其余说法似乎只是专家的考据之论、地方之争而已。如今,老百姓选择在端午节举行龙舟竞渡和吃粽子等节日活动,一切都是为了纪念屈原。相传楚国人因舍不得屈原投江死去,许多人划船追赶拯救。他们争先恐后,追至洞庭湖时不见踪迹。之后每年五月初五划龙舟以纪念之。借划龙舟来驱散江中之鱼,于是还裹了粽子,投放到江里喂鱼,以免鱼饥饿而吃掉屈原的身体。今天的端午节就是中华民族共同纪念伟大爱国诗人屈原的节日。

端午期间,星湖长堤更是热闹非凡。牌坊广场已屏蔽起来改造修整,湖堤两边只有一边开放。参加晨练的人群扎堆在广场周边,摆弄着各种各样的把式,舞拳弄棍,刀光剑影,赤臂上阵,长袖善舞,与湖面两旁竖起一个个的“赛龙舟,迎亚运,促发展”的标语牌,相映成趣,营造出浓烈的端午节日气氛。大街上车流人流,川流不息,牌坊前的街道商铺,更是垒砌起小山似的裹蒸粽子,空气中流淌着沁人心脾的荷叶清香。走着,看着,思考着……我以为,端午节应是一个内涵最丰富、寓意最深刻、最具人文精神的传统节日。

走下岸堤,坐在星湖边,从喧闹中回归寂静,我的心中涌动着一种莫名的忧思,凝视着平静的湖面,追忆、思索着端午节的上下两千年,思绪的闸门被打开了。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老人,铁骨铮铮,头戴高冠,身佩美丽的艾草,久久地徘徊在岸边,一声声叹息,仰天长啸,愤然投江的影像。此刻,眼前清澈低吟的湖水,流淌着《离骚》的诗韵,我心默默地诵读着屈原的词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将上下而求索”,“虽九死其犹未悔”!屈原以自己的情操、理想、遭遇、痛苦、热情以至整个生命所熔铸而成的伟大人格与爱国主义精神,培育、影响、熏陶着一代代的中国人。

逝者如斯,大浪淘沙,几多风流。端午节汇聚起中华民族对屈原的追忆和集体认同,薪火相传,端午文化,经久不息。“端午文化”已成为当今传递爱国主义精神的重要载体,是中华民俗文化的瑰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古今多少仁人志士,为着心中的那份理想,矢志不渝,抛头颅,洒热血。这种巨大的精神力量,才构筑起中华民族的伟大文明。

端午节的肇庆没有龙舟赛,据说是安排在周末举行,我有些怅然失落,没能现场感受赛龙舟那种挥桨激荡、浪遏飞舟、力争上游的场面和气氛,没能如小时候一样,在围观的人群中享受那份豪情、自由、活脱的快乐。

今年的端午节,独自流连在星湖岸堤,静静地读着眼前的湖光山色,默默地观照内心的感受,只为感悟两千年前这位伟大诗人的情怀。流水落花总关情,动乐静亦乐。

屈原,我心中永远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