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熟睡的袂央咕隆了一句,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梦话,继而翻过身去了。
烽寂如梦初醒,迅速收回自己的手,连忙站起身,若是袂央醒来发现自己坐在身旁的话,那又会是怎地一番场景?想到此处,烽寂便是头也不回地往门前走去。
他就如一袭清风微拂而过,不带半点声响,连房门都安然地合上。
一时之间,屋中就只剩下那个在睡梦里的袂央了。
芳香萦绕,清风阵阵,迷迷糊糊之中的梦里,恍惚的人影,熟悉的脸庞,那一抹永不可忘的风华绝代。那是个白衣男子,发丝轻落,衣衫与青丝随风飞荡,悠然地抱着双臂,凤目水波流转,淡然的神色,却时不时会掠过一丝柔情。
“你睡得真沉。”淡雅的声音,轻轻地在耳畔回荡着,仿佛天籁之音,久久回旋。
袂央愣愣地看着他,整个人犹如被电击一般,像个木人抑或是石雕般傻乎乎地一动也不动,“鸟人你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字一顿地说着,眼前的男子莞尔一笑,风吹不断,他似乎快要消失在这阵阵清风中。
“你别走”不知怎地,袂央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一句话,再抬眼看着前面随风轻浮的男子,他扬起嘴角,笑得很是柔和灿烂。
眨眼之后,他不见了,留下的是淡淡的清风,袂央大惊,连忙大呼了一声“烽寂”隐隐的头疼之感传来,她睁开了双眼,这才发现适才的场景原来是个梦境罢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洒了进来,袂央扭着脖子,一边疏松着筋骨一边行到床边,只觉得头犹如千金之重,她茫然地自言自语道:“昨晚上我做了什么?怎地头疼得紧?”
袂央慢悠悠地来到桌前喝了一口茶,待得头脑有些清醒,这才回想起昨夜喝了些酒,才会迷迷糊糊地睡着。
“不过,我不是在楼下喝的酒么?”袂央又是一愣,不禁犯疑,“我醒来怎么又在这里了?”袂央满脸疑惑,顿了顿,身子微微一震:“难道是和我喝酒的那个凤笈公子送我来的?”
回想起凤笈那般谈吐文雅,一袭白衣的模样,袂央忽然之间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在心中默默地问着自己,为什么那个凤笈给她的感觉就像烽寂给她的感觉相似?昨晚上和凤笈说的话,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的神态举止倒是深深地烙印在了袂央的心间。
再也容不得多想,袂央宛如光剑一般冲出门去,在客栈四下奔走,希望寻得凤笈的身影。袂央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她不知道找到凤笈时该对他说些什么,但是现下的袂央只想去看看凤笈,只是看看而已。
太像了,太像那个人了。袂央脑海里浮现着烽寂与凤笈的模样,两张互不相同的面孔不停地在她的意识中回旋、交织,久久无法抹去。
怪不得她一旦想着烽寂,那咫尺天涯蛊的效用便立马发作,怪不得,怪不得本以为烽寂只是在这方圆十里之内,却不是在这仙来客栈中,更没有想到那凤笈便是烽寂。在心中如此推算,袂央的心越来越急,不停地在这仙来客人寻找着他的身影。
“姑娘,你说的那位凤笈公子,今早天还没亮就退房了。”
掌柜的声音令袂央震慑了一番,她双肩不住地颤抖,眼神充满了失望,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踉踉跄跄地跌坐在一张桌子旁。
“姑娘,你你怎么了?”掌柜好意,关切地问了一句。
袂央面色怅然,眉头轻蹙,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没事。”
也在这个时候,客栈的客人络绎不绝地变得多了,熙熙攘攘的人声之中,袂央忽而傻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袂央啊袂央,你一个云玑弟子急冲冲地去寻他做什么?”她无力地走上楼去,两眼有些无神,但更多的却是无奈,“若是被师兄他们知道,你又该作何解释?仙盟三派与魔门之人来往,难道你还想上一次紫亦崖不成?”
袂央兀自说着话语,声音很轻,不过转瞬又道:“再上一次紫亦崖那也是极好的,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被罚思过之时,那鸟人还会不会过来看我?”说到此处,她的耳根和双颊不受控制地变得又红又热。
“袂央!你还妄想着什么?日后得见,你与他终究不两立,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就不要自欺欺人,胡思乱想了!”袂央在心中重重地告诫着自己,用力地甩了甩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
再次推门进入自己留宿的客房,袂央还未坐下,便听见屋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门外便出现了一个身影,他青白相间的云玑衣袍,道冠竖起的乌黑长发直直地垂至腰间,细长的桃花眼淡然平静,他缓缓开口,道:“小师妹,下楼去吃些早膳,我们便要继续赶路了。”
看见姬夜离的身影,适才还在经历着内心挣扎的袂央恍然大悟起来,低呼了一声,接着又傻傻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大师兄!我收拾一下就来!”
姬夜离颔首,便是转过身去,身子轻盈地下楼去了。
袂央深深呼了一口气,望着窗外阳光大好,一片明媚之景,心中的烦闷也渐渐变淡了些许,烦恼之事索性抛在脑海,修仙之人也要修心,切不可受这等小事迷了心智。
袂央神叨叨地默念了几句,心头舒畅,四下环视确认自己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之后,便快步走出了屋子,关上房门,飞快地下楼。
秦昼见袂央匆匆下楼向他们走来,他嘴角上扬,窗外透过来的阳光恰好洒在他的脸上,细长睫毛的倒影在俊脸上呈现开来,语气轻挑地对袂央说道:“小师妹,今日的精神不是很好啊,昨晚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噩梦吧?”
袂央挨着秦昼坐了下来,对面的姬夜离以及霍影缺和乔朗不说话,仿佛心如止水般地围坐在桌前。袂央别过头去,瞥了一眼秦昼道:“秦师兄,我精神好得紧呢。”
“是么?我看你气色不好,该不会是被什么吓到了而气血不畅吧?”秦昼一边说着一边点头,态度变得严肃地嗯了一声,又道:“我之前不是说过的嘛,你若是一个人害怕,可以考虑下师兄我啊。”言毕,狡黠地笑了几声,那样子坏坏的,有些欠揍。
平日里在青木苑,每当秦昼调戏倪川穹之时,倪川穹一般都会对他拳打脚踢,以解心头之“恨”此刻见秦昼一直提着“小师妹若是害怕,可以考虑下师兄我”的话语,袂央觉得双耳老茧已经生了好几层。
又见秦昼弯着嘴角,坏坏地笑着,袂央便学着往日倪川穹的模样,抬起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了身旁秦昼的脚上。
“啊哟!”秦昼面色一红,吃痛地低呼了一声,“小师妹,怎地你也会来这一招?”
见青木苑的师兄师妹如此,那拿起碗筷的乔朗不禁笑出了声,“秦师兄和袂央师妹果真是对冤家,倒是给这有些乏味的长途之旅添了不少欢乐。”
另一桌的海澜国傅紫宸他们看见秦昼和袂央的打闹,亦是咧嘴轻轻笑了起来。
“谁和他是冤家?”袂央扬起双眉,鼓着腮帮子大声地说道。
秦昼点头,道:“是了,乔朗师弟可别乱说,小师妹是小师妹,怎会是冤家?”言毕,干笑了一声,旋即又咳嗽了起来。
袂央尴尬得有些脸红,一旁的姬夜离依旧淡然地说道:“好了,先吃早膳,待会还得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