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辰时已正过。
安国皇宫,两仪殿。
是安国的大王内朝亲信大臣之地,也是大王批阅奏折之地。
龙椅上传来的冰冷与森然,压的殿内前来商议国事的大臣冷汗直流,透不过气来,大臣们心中均想,他们的王一向喜怒不行于色,可是今天,在他们大王重伤初愈,下朝首次召见他们,就如此表情,到底为何如此呢??
浑厚的男音带着些许低沉些许沙哑,从龙椅上传来:“苍离、离朔留下,其余退下!”
殿内的大臣恭敬的齐声道是,跪拜后,一一快速的离去,顺便不着痕迹的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龙椅上的男子见朝臣退尽,愤然的冷冷开口:“给朕理由!”说罢用手紧紧的捂住胸口的患处,紧皱眉头。
他安凝楚,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这样的愤怒过,想到早朝听到的事,能压到此刻才爆发,已经是他所有的极限了。
他愤怒的看着殿下的二人,他最信任的二人,他的气愤里还带着被欺骗,背叛的羞辱。
与星国和亲,多么可笑的字眼,他从来没想过,强大的安国也要和临国和亲,来巩固自身。
而且这样的事情,做为安国的大王,居然被蒙在鼓里长达一个月之久,这让他如何不气,如何不心寒??
看着殿下的二人,他的眼神暗深如墨,黑的让人恐惧,他冷冷愤然的再次开口:“给朕理由!”
殿下其中一名长相普通,但全身上下带着贵气与洒脱的男子,抬头看了眼盛怒的君主,从新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懊恼与歉意:“臣……”只有一个字,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看着眼前盛怒里带着疯狂的眼神,再也开不了口,仿佛所有解释,都已无用。
“离朔离将军没有解释吗?”龙椅上传来的声音带着压抑后的沙哑,他的心被离朔没有的解释伤的难以呼吸。
这时,淡淡的叹息声,从离朔旁边传来,只见这人犹如远山的眉下,是圆润柔和的明眸,优雅的唇角永远带着温柔的笑容,永远是月色般的温柔醉人,看到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相信,他也会叹息,也会皱眉。
但是此刻的他却叹息了,也皱眉了,他的眼中有着说不出的犹豫和释然,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坐在龙椅上面,他的王。
看着那双深邃,渐渐从盛怒从新转为沉静的黑眸,看着黑眸上淡淡地覆上一层薄冰,如同山上透明冷冽的冰雪一样清冷自然。
他的心淡淡的一抽,他知道这次真的伤了王的心,而且伤的很深很深。
他淡淡的微笑,看着俊美的如天神般尊贵的王,这样的男子天生就该让天下人尊拜,让天下人俯首。
而他,贵为安国的丞相,也只能仰着头,虔诚恭敬的看着他的王,全心全意的奉献自己的一切。
这次,王的盛怒,他早就料定,知道有可能再也得不到王的信赖,只是他还是做了,而他并不后悔。
安凝楚看着苍离,平静的开口:“给朕一个理由,让朕可以免去你们的罪责!”从来没有的无力感,压的他就要透不过气来,在他们二人面前,他从来不希望他们把他当成君王看待,他希望能更亲密一点,也真的以为他们足够亲密的可以成为朋友。
原来,他轻轻的扯了扯唇角,原来还是不行,原来君王就注定要享受孤单,呵,是他妄想了,是他奢望了。
本不想解释的,可是,安凝楚的神情,还是让苍离动摇了,他缓缓张开口,缓缓的用他难听至极的嗓音说道:
“陛下,我们安国的确是强大,所以在有计划的部署下,成功的在三个月的时间里攻下了恒国,可是强大的安国并不是没有损伤,即使连大王您也是重伤而归……”
他说的很缓慢很艰难,生怕殿内的人听不懂,在他破败嘶哑难变的声音了吐出的字,而在他说道重伤而归时,明显能听出他语气了深深的自责。
安凝楚听着苍离破败的声调,深深的自责,终于眼中有了暖色,他淡淡一叹,淡淡的开口:“接着说吧!”所有的怒火已经从苍离的声音中,焚烧殆尽了,那么动听柔和的音调,是为了他而变成这样破败嘶哑,难听至极的。
苍离淡淡一笑,明亮的眼神中透着清澈:“得天下容易,但治天下难,恒国虽然战败,但是他们的民族气节还在,陛下乃当世仁君,以仁治理天下,自然不会用武力征服恒国的百姓,也就是说安民心者安天下!”看着安凝楚陷入沉思中的神情,他淡淡的微笑起来。
做为一国之君,安凝楚自然明白苍离的话,在恒国的百姓还没有真心归降的情况下,他们安国是不可能再向离国或星国发兵攻打了,毕竟他还不想被人两面夹击,所以这个时候的确应该和离国、星国搞好关系,可是不用和亲吧?!安凝楚皱着眉头,看向苍离:“即使如此,为了巩固邦交,也不用和亲吧?”
苍离莞尔一笑,了然的看着安凝楚紧皱的眉头:“和星国和亲,他们二国就会有猜忌,自然就不会结盟。”
安凝楚听罢,松开眉头,雅然的靠向椅背,微笑着问:“这么有把握,和亲一定会成功吗??”
苍离和离朔微笑着对视一下,又同时看向安凝楚开口:“王以为呢??”
安凝楚摇头浅笑:“你们啊……”为了自国的安危,又有谁能不愿意和安国结盟呢?只是他们可能不知道,即使结盟,败亡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但是,为何他们要瞒着他呢?安凝楚不解又疑惑的问:“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