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对上那双含威迫人的眼眸,微微轻笑:“理由很简单,夜儿是父王、母妃对昭夜的爱称,你可以看作是一种宠爱,那是作为星国的三公主需要的,而不是,安国的王后所需要的,那名字了带来的美好记忆,不是现在的我需要的!”她哀伤的看着问道:“我的解释你满意吗?”
不等安凝楚回答,她就迫不及待的不顾礼数的上了凤辇:“回永安宫!”她不想在留在这里,她没有勇气,再解释什么。她怕自己会泄漏更多,而心中属于安尘的禁区,她并不想与任何人分享,即使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看着凤辇远去,安凝楚并未在意星昭夜的失礼,而星昭夜的解释,让他眼中有了明悟,也终于知道有什么地方是不同的了,他的妃妾,那一个见了他不是欣喜若狂,就是害怕不已,对他着君王怀着对天神一般的敬畏,就连他深爱的柔雪也是不外如此。
而她,即使表现出了害怕的神情,但是在细微的地方,却不是那么回事,而刚才她几近无礼的问话,他终于看清她掩盖的真实面貌,她并不怕他!!
这样陌生的感觉,他并不厌恶,反而有些欣喜,也许和她这样过一生,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情!
没必要再想下去,他对她的关注到此为止,让她拥有王后的头衔,陪他到老,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东西,其他的,都已经随着柔雪的离去,而离去了!
他苦笑上辇,低沉的命令:“摆驾两仪殿!”连日来荒废的政务也该处理一下了。
深夜,三更。
星昭夜再次失眠,从永安宫走出,禁止当班的宫女、太监跟随,一人独自再次来到无人把守的中宫,她缓步入内再次坐在丹凤殿门前的青石阶上。
“你来了?”殿内之人,肯定的问她。
她怔了一下,回头,看着紧闭的殿门,莞尔一笑:“怎么知道是我?”
他笑,声音浑厚带着淡淡喜悦:“猜的!”
她讶然一笑,摇了摇头,回头看着院中牡丹,默默无言。
殿内的安凝楚也不再开口,他轻按额角,疲倦闭眼,有些疲累的靠在梁柱上,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能够相互陪伴,已经胜过无数语言,而他们也并不需要语音,需要的只是陪伴而已。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有些感慨的开口,声音带着淡淡的落寞。
她微微一怔,然后了然微笑,并不开口。
就这样,隔着那扇殿门,默默陪伴着对方,在这寂静的夜里,给予温暖与安心。
四更天,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远方微笑着告别:“我要回去了!”
“相逢既是有缘,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他睁眼问道。
“这样的问法不妥吧!”她浅笑回答。
“是,呵,在下冒昧了!”他浅笑道歉。
她垂眸浅笑,轻慢开口:“我是星国人,叫我星吧!”
“星?”他玩味的问道:“那朕——呃——那我是安国人,你应该叫我安了!”
她浅笑,解释道:“与其说出一个骗你的名字,不如说个折中的名字,这样就不算是欺骗了!”她姓星,也不算太过骗人吧。
“为什么?”他不解的问道。
“知道了名字就会拘束,反而不能象此刻这般平静无波,所以我们只作夜间不知名不相见的朋友,而日间我们只是陌路,在对方心里,留一点小小的秘密,不好吗?”
他露出会心的微笑,声音浑厚轻松的响起:“聪明的女子,你打动了我,就如你所说的,也许这样真的更好!”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星儿姑娘,我有点期待咱们下次见面了!”
在寂寞的夜晚里,有这样聪明又寂寞的女子陪伴,黑夜也就不那么难挨了!
她浅笑颔首:“那么就后会有期了!”说着就毫无留恋的走下台阶,往永安宫的方向走去。
他浅笑闭上眼睛,声音有些苦涩的对着空气问道:“是不是你走的太久,让朕忍受不住寂寞了呢?所以才会希望在寂静的深夜里,有个人能陪伴在侧,和自己一同呼吸呢??”
他的问题无人回答,他只能苦笑以对,他疲倦的开口:“柔雪,我累了,寂寞了!”
他知道他紧绷五年的神经,终会在一个又一个寂静的深夜里扯断,最终他会耐不住寂寞,让自己沉沦——
也许是适合添置后宫的时候了,也许这样,他能够忘记柔雪的容颜,忘记的她的温柔细语,忘记和她有关的种种,让自己放下,然后解脱!!
他是真的累了……
次日,永安宫。
由于安凝楚的母亲不是太后,所以星昭夜不用每日到慈安宫请安,所有用过早膳,她拿出从星国带来的书籍,细细的看了起来。
虽目光落在书页上,但她的思绪,却不自觉的飘飘荡荡到了何处。
飞雪和灵静对视,均担忧的看向星昭夜,好久没看到公主会心的微笑,好久没见公主和她们说笑,就连公主那清澈的目光,也涂上了淡淡的迷离。
这样的公主,仿佛瞬间长大般,有着无人能懂的心思,太过沉静,沉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如果不是她还有无法自控哀伤的时候,她们一定会认为,眼前的公主,不过是具能动的尸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