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夫人为何在此发呆,而不进去许愿??”主持方丈走到星昭夜的身后,感觉她心事重重,这才上前问道。
星昭夜回神,转身对上主持方丈,看着他慈悲和蔼的面容,微微颔首:“不知大师,刚刚问什么?”
方丈一笑:“我问夫人为何在此发呆,而不进去许愿?”
星昭夜淡淡一笑:“妾身的愿望,无法实现,所以也就不许愿了!”
“哦?”方丈眼神深邃,似洞察后的了然:“不知夫人是何种愿望?”
她摇了摇头,碰巧这是四婢走了出来,恭敬的上前:“夫人!”
她点头:“回去吧!”她已失了兴致,该回去了。
“夫人,不许愿,怎知无法实现?”主持方丈再次的问道。
她浅淡一笑:“万事岂能近乎人意?妾身不求了!”说着点头离去。
主持方丈在她身后深深叹息,神色中带着不含佛性的深沉,仿佛明镜也染上了红尘的悲哀,双手合十:“天意如此,非外物所能改变,阿弥陀佛,老僧逾越了!”
八月末。军帐内。
安凝楚消瘦的俊脸,有着说不出的冷峻,看着跪地的二人,他缓缓开口:“离朔,梦阳,起来吧!”
二人未动,离朔抬头拱手:“陛下心乱了,这仗岂能再打下去?”陛下为了王后的事情困扰自己而出兵,已经犯了兵家的大忌,现在也该劝陛下回宫了。
心乱了!是啊,他的心一直都是乱的,满脑子都是她的倩影,对她的思念无时无刻不在腐蚀着他的身心,想要见到她,一解相思,但一想到,那梦境中的种种,他却又痛苦万分,无法迈出一步,只能任思念与疼痛纠缠,然后用攻打离国来让自己分心,让自己逃离她的身边。
他知道,在爱里面,他是一个懦夫,如果梦境是真的,那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选择,愿不得任何人。
既然选择了,却不敢面对,也不能放手,只能逃避,这样的举动,连他自己都厌恶起自己来了。
这样的不痛快,实在不像自己!
他别过头,不看离朔和云梦阳深切担忧的目光,他扯动嘴角,算是露出微笑:“朕累了,你们下去吧!”
离朔忧虑的开口:“陛下!”
“下去!”安凝楚有些狼狈似的逃避着。
离朔一叹,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云梦阳垂着头,缓缓起身,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某个听的声调:“爱一个人,不是要在她身上得到什么,而是要让那个人幸福快乐,如果真要什么都去计较,那也就不是爱了!!爱,是无私的付出,爱,不求任何回报,只要那个人好!!”说完,云梦阳看都不看安凝楚一眼,转身走到帐门口:“那个,这是羽轩说的,可不是我!”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安凝楚呆呆的看着帐门,羽轩的话吗?冷漠的羽轩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他苦苦一笑,垂下头,思索着羽轩的话。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修凝的痛苦,多么难选啊,注定无法完整,可是,她的微笑,她的幸福,却比什么都重要,包括爱她的心。
爱一个人,只要那个幸福快乐就好,那么深沉的情感,他终于可以体会,无数种可能,也没有改变修凝的意愿,因为太爱她,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爱是要那个好,那个人好,一切都已足够!
即使心碎又何妨呢??!!
安凝楚缓缓闭上痛的麻痹的眼,深深的吁了口气,心中有了决定。
他撑起沉重的身子,深深吸气,平复起伏的心绪,缓步走出军帐,抬眼就望见离朔和云梦阳正如释重负的露出喜悦的微笑。
他淡淡微笑,走上前重重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梦阳传朕的旨意,命士兵打理行装,准备撤军!”
“是,陛下!”云梦阳领旨离开。
安凝楚深深的看着离朔,不知如何开口。
离朔微笑着问道:“陛下,有话要和臣说吗?”
“嗯。”安凝楚点头,搂着离朔的肩膀,一同看着离国的方向:“朕,让你和离国的使节谈割地的盟约,你——可以吗?”
离朔一笑,明白安凝楚的顾忌,他轻松的接口:“放心吧陛下,臣不会让陛下失望的!”望着安凝楚欲言又止的神情,离朔恭敬的退后一步,单腿跪地,拱手说道:“当臣离开离国的土地,跪在您的面前,臣就已经不是离国人,不是离弓玄的哥哥,不是离国的皇室宗亲了,臣——是您的臣子,是一名安国人!”
安凝楚急忙山前一把来去离朔,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说这些干什么,这么久的相处,朕还不信任你吗?朕只是——”他懊恼的一皱眉:“朕只是怕你受到伤害,怕你受到不该受的指责!”
离朔神情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深深吸了口气,诚恳的对安凝楚说:“放心吧,当初在离开离国的时候,臣受到伤害已经让臣麻木了!大王,不会有手足相惨更让人痛苦的事情了!所以,臣早就不在乎了!”
赤裸裸的伤疤,再次翻盖,依然是血肉模糊,原来他还是不够坚强的可以真正的面对曾经所发生的事情,兄弟们的惨死,依然如梦寐般如影随形的跟着他,离弓玄那为了王位而狰狞的面孔,依然清晰的印在脑海,无法忘却。
多少个日日夜夜,午夜梦回时,内心的爱与恨交织的痛苦,亲人的面容,一一浮现在眼前。
离朔脸色惨白的看着安凝楚,眼中有着说出的沉痛与憎恨,他咬紧牙关,忍受着内心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