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笺走得很慢,手心里全是汗。有几个守卫过来盘问她,她便答说要找臣紫衣。
终于如愿地将她带去了碧水潭。
桃花开得正茂,缤纷娇艳的映红了一池水。远远的,便能听到紫衣娇软欢快的嗓音。再靠近几步,只见紫衣坐在水潭边,仰面娇笑,光着脚丫子拨弄碧水,而水中一起一伏,溅起点点水珠的自是祢局廷。他从水中探头,举起手一扬:“我抓到了!”满脸骄傲。
紫衣扑哧一笑,“就这么小?”
他走上前,摊开掌心:“小才好,养着。我们的感情若越来越深,它便越来越大……”他笑得温柔,掌心里是一只指头大小的乌龟,缩着头,只剩个龟壳。
紫衣嫣然一笑,小心地将乌龟拢至掌中,搁在心头,看了又看,却是长叹出声。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她摇头,又是一笑:“我只是……有点患得患失罢了……若你能永远对我这么好……”
“傻瓜,我当然会永远对你好了。”他将她拥在怀里,似安慰般拍着她的肩头。
紫衣不再说话,深深地嗅着他身上清香的气息。
她喜欢祢局廷,这般温柔深情的男人,想不动心都难。但是,她能用迷情锁魂药关住他一辈子吗?
冥主的意思是,下药,让他喜欢上她。然而目的只是为了让和笺痛苦,她紫衣的感情,只是顺便。
她已经越陷越深,更是惟恐祢局廷会突然清醒。她只想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如果这一刻可以延续一辈子,该多好……她不用装强,不用使坏,连心计都可以省略。她只是他怀里的小女人。
“你——”祢局廷突然开口,带着几分厌恶。
紫衣一愣,转头望向身后。只见和笺站在几步之遥的桃树中,一脸哀伤地看着他们。花瓣落在她衣上许多,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你又来干什么?”祢局廷眉头紧蹙,将紫衣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她。
“我……”和笺声音生涩,目中隐隐含泪,似乎犹豫了几番,还是道,“我有话想跟紫衣说……”
“那便说。”祢局廷口气不快。
和笺心中隐痛:“要单独说……”
祢局廷回头看了娇柔的紫衣一眼,目光如炬:“不行,要么便在这里说,要么请回!”
紫衣暗叹,没想到迷情锁魂药竟这般厉害。才一天,他便从还有犹豫的态度中转变过来,坚决维护着她。明知道是药效作用,她心里仍是感动不已。
“我……”和笺脸色忽青忽白,咬了咬下唇,终是说,“紫衣,请你把他还给我……”
紫衣刚启朱唇,已经被祢局廷抢白:“我不是商品,没有送还二字可言!”他言辞俱厉,转身一抱紫衣,“我喜欢的是她!”
听闻此言,紫衣只觉浑身酥软,眼眶里煞是泪珠盈然。有他如此,纵然是药物所致又有何然!“和笺妹子,你也听到了。请回吧。”
“我……我……”和笺怅然,一张俏脸蓦然失去血色,“紫衣,你给他下药……他说这种话也不会是出自真心……你何不放手?”
“什么下药下药,什么不是真心?曾经我喜欢你,你不回应我,现在我喜欢别人了你又千方百计来阻止,世上哪有这种道理?”祢局廷嫌恶地看着她,就像看一条顺墙而爬,吐红信子的毒蛇。
那目光狠狠地灼伤了和笺。但她仍惨白着脸站着。
紫衣悠悠开口:“和笺妹子,即使他不是真心的,这般待我,又有何妨?”掌中的小家伙动了下,她低头一笑,一吻龟背。
和笺咬唇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僵了一僵,蓦地从怀中抽出一只匕首,反手而握,对准自己心窝。
“你做什么?”祢局廷、紫衣都是一惊,瞠目而望。
和笺凄然一笑,尖刃对心口:“一切都是我错。然,我爱的人已不再爱我,不堪回首,只盼来生……来生……”
“不要——”
噗的一声轻响,匕首已刺入胸口。祢局廷只来得及碰到她的衣袖,而紫衣更是愣在当口。她全然想不到和笺当真会做出如此举动,就因为她下药……
和笺面带苍白笑意,缓缓地软倒在地。
祢局廷踉跄倒退两步,不可置信地喃呢:“不可能,不可能……”脑袋突地剧痛,他啊地一声抱头而跪,一件细小的东西自衣袖里滑出。那是只小小的樱花别簪,模样精致可爱。
“祢祢,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哦,你要收好。长大后记得来娶我啊,我要和你洞房!”小女孩稚气的脸和和笺重叠起来。
和笺……和笺……
他越想越痛,难受地在地上打滚。
“局廷!”紫衣娇声轻颤,上前护住他,将他抱在怀里,“别想了,都别想了,好吗?不然你会痛苦而死的……”
话音刚落,臀上突然一阵刺痛,她扭头而望,本已倒在地上的死人正拿着一根寸长的银针,而针头已然插入自己臀内。
“抱歉,除了这个方法,我实在想不出怎么既能刺激到他,又能取到你的银针血。”和笺淡淡一笑,将针拔出。
“你——”紫衣杏目圆瞪,一气之下,扬手聚气想让她尝尝力断体肤之痛,却发现全身经脉皆已麻木。
“抱歉,我……还在针上涂了麻药……”和笺眨眨眼睛,双颊又略微浮上些红晕。她伸手将胸口上的匕首拔出,弃之地上。刀刃一碰到沙石便收进把内,原来是把机关匕首。接着她又伸进衣内掏出袋破掉的鸡血袋,也抛了出去。
见她又弃又抛,紫衣早已气得脸蛋通红,却又无可奈何。当时太过突然,祢局廷又受刺激,她根本没时间去细想,才会犯了这种低级错误,被下三滥手段所骗。
和笺脸颊飞红,略带歉意道:“紫衣,抱歉,我要带走他……如果他心智回复后仍然喜欢你,我会把他还给你的。”她从她怀里拉走抱头苦思的祢局廷。
“他如果清醒,怎么可能还会喜欢我……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紫衣声音娇软含恨,抽泣出声。小乌龟从她手上滑落,慢慢地爬向碧潭。而眼前两人早已远去。
她所要来的爱,终只是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