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紫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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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你说过,有些人一旦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那你呢,离开王,你不会后悔吗?纵使人魔殊途又如何,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你又何必那么执著呢?”

蓝雪依旧静坐在冰雪之巅,耳边却不断地回响着柳妃离去前的话。他真的会不在乎我是人是魔吗?他真的可以不介意我是一个冷血的怪物吗?就算他不在乎,那他的子民呢?他不只是我的羽,他还是彝博王朝伟大的彝羽王啊!蓝雪的笑容在飘雪中显得分外凄凉,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可她却不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可是自己现在的行为又算是什么呢?蓝雪轻轻地站在树梢,远远的凝望着行馆房间中晃动的人影发呆。里面是她心爱的儿子和丈夫,十年不见,一切都好吗?要恨的话就恨吧,只要能让你们心里舒服一点,过得快乐一点。自欺欺人也就不过如此了吧,满怀恨意的生活怎么会快乐呢?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呆在王宫吗?”铭野羽麟冰冷的目光带着些许薄怒,又隐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爱怜。这是他的雪儿为他生的儿子啊,他怎么会不疼呢?可是,看到他就会想到那个消失了十年的女人,他是那么的爱她,为什么她非要离开他呢?

“父王,儿臣只是想为父王分忧而已。”铭野康陵毫不畏惧的直视着父亲冷淡的面孔,他知道父王是爱他的,他也很清楚父王内心的伤痛,都只是因为那个生下他却又不要他的母后,他只是想要陪着父王而已,他不想要父王那么落寞。

“打仗岂是儿戏!这里太危险了,明天就和冰儿回去!”铭野羽麟的口气坚定不容回决,他不要他们的儿子受到任何伤害。

“儿臣想要陪在父王身边。”铭野康陵无视父王阴沉的面孔,反正十年来他也都没见过父王开心的样子。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么?”室内温度忽然降低了许多,冷得让人发抖。铭野康陵却依旧不怕死的说道:“父王是怕看到我会想起母后吗?”

铭野羽麟没有答话,眼中却早已刮起了暴风雪,哀愤的气势蓄而待发。

“母后都已经不要我们了,父王为什么还要念念不忘!”铭野康陵似乎有些激动了,他知道父王是爱他的,但每次父王都只会在他睡了之后偷偷的看他,温柔的抚摸他,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他知道父王不是有意对他冷淡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见了他却又不肯认他的女人!可是,他想恨她却怎么也很不起来,以致伤了她之后心痛悔恨的伤了自己来还债。

“住口!”铭野羽麟愤怒的吼道,“她是你的母后,她一定会回来的!”额间浮动的青筋诉说着他此刻的愤怒,颤抖的嘴角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悲哀。她真的会回来吗?如果是,那么十年的时间还不够吗?

“父王骗人!如果她是我的母后上次见到我的时候她为什么都不肯认我!”铭野康陵的眼眶中溢满了泪水,冷漠的小脸倔强的让人心疼。

“你说什么?你见过她了?”铭野羽麟激动地抓住儿子的肩膀,冷漠的面具出现了裂缝。

“父王,你不要这么激动,听我慢慢说。”铭野康陵有些吓到了,他见过冷酷的父王,也见过残酷的父王,但无论是什么时候父王都是冷静的,从没见过父王如此失态过。

“是这样吗?”铭野羽麟听完儿子的叙述,心境也已经平和了很多,“看来她还没有忘记我们不是吗?起码她不会任我们受到伤害而不管不顾。”铭野羽麟的嘴角渐渐浮起一抹浅笑,看得铭野康陵一愣,今天的父王,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风轻起,树叶轻声鸣唱,附和着舞动的罗裙长发,演出一场无奈静寂的悲凉。长睫微眨,失却了流泪的力气。垂眸看向自己过分白皙的手部肌肤,还有胸前垂落的闪光蓝发,勾起一抹销魂夺目的笑容,却是惨淡苦涩的弧度。她从来都不想这样,可是,她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亲自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路是她自己选的,所以她不后悔。但为什么还是会心痛呢?看着往昔坚挺的身影如今染上的寂寥落寞,还有那不识少年滋味的孩子,她的心,好痛。原来她还有心吗?狠心的抛弃他们还有自己的身体之后,为什么没连自己的心也一起抛掉呢?

虽然不能带给他们快乐幸福,那么至少保他们平健安康。

夜风夹着清爽的凉意幽幽飘荡在树林间,漫天星子灿烂,弯月如钩,黑漆漆的树影中虫鸣伴着叶吟。夜,很静,光亮中带着阴暗的鬼魅。月如风身披银色战袍在寂静的树林中迎风而立,温润的脸上透着些许凝重。

“风哥哥,你来了。”轻灵的声音宛若夜的叹息在林中悠悠响起,几许清冷,几许感叹。蓝雪对着转过身来的月如风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十年不见,她的风哥哥好像疲累了好多呢!那读不出情绪的平静眼眸竟染上了些许沧桑,战事催人老吗?是啊,俊容依旧,心境已老。

“雪儿,真的是你?!”月如风表情微微一怔,闪过些许惊愕。看着那熟悉中透着陌生的容颜,言语有些迟疑。“我听说……”

“我离开王宫已经十年了。”径自接下月如风的话,蓝雪眼神黯了一下,随即扬起笑脸道:“风哥哥近来还好吗?”

“战火纷飞,何来好坏?”温和的一笑,平和宁静的脸上读不出太多情绪,一如从前。

这才是她所认识的风哥哥啊!心内一叹,蓝雪笑的缥缈。飘忽十载,人事全非,应该的吧!“是啊,打仗的确没什么好玩的。”眼神一整,蓝雪直奔主题。“今天找风哥哥来是想告诉风哥哥一声,铭野羽麟是我的夫君,我儿子的爹,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语毕,蓝雪玉手轻扬,一阵微风拂过月如风的脸颊,稍偏过脸,目光所及不禁让他脸上蒙上深切的惊诧震撼。她身旁那棵高耸的大树弹指间已经化作一阵黑烟散落在地,风轻吹,满地木屑在夜光下显出一层朦胧的黑色阴影缓缓浮动,隔离出斑驳的光线,诡异的氛围让人忘了心跳,鸡皮疙瘩肆意窜起。

她是怎么做到的?或者,她是什么意思?良久,月如风才缓缓掉转过视线,认真地凝睇着那张夜光下显得魔魅诡异却又梦幻迷离的美丽容颜。他知道她的与众不同,但却没有想到威力如此。这场战争……

“我从来都不喜欢战争,不喜欢那血流成河的样子,也不喜欢看到有人颠沛流离无家可归。但是,为了他们,我不介意大、开、杀、戒。我也不希望风哥哥受伤,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这场战争可以到此为止。”

月如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那坚定的眸子,良久一叹。“有些事,我作不了主。”他又何尝喜欢这战火?可是,他阻止不了,甚至是,无能为力。

“是吗?”蓝雪移开目光望向灿烂的星空,语带叹息:“我知道风哥哥一定有你自己的苦衷,但我的决定不会变。不过,我会给风哥哥时间做准备的。夜深了,雪儿先走了。”余音未消,蓝雪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一如来时般让人抓不住踪影。

月如风望着清丽的夜色下黑漆漆的薄烟良久,战袍在夜光下闪烁着冷冷的光泽,一如他此刻无波的眸光。他忘不了刚刚蓝雪离去时那抹坚定绝然的目光,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为了众多无辜将士,也许,他该有所选择了,即使背负再大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