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逝,又一个秋天款款而来,满院枯黄的落叶,被蓉蓉踩在脚下,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来到古时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是蓉蓉却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般。
“是我错了吗?”枫树下,蓉蓉仰着头,不停的自问。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漾起她的青丝,代表着它的歉意。
“哎!”一声轻叹,浓浓的忧郁自蓉蓉的眼眸中散发开来。天上的明月似乎也不忍看到她那娇怜的模样,悄悄的躲在云层中。
从无名寺之行后,她便和朱寿回到了京城。她没有去京城的家里,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还让朱寿也不要说。她在害怕吧!害怕文庭找上门,害怕聂康找上门。
这里是皇宫一个小庭院里,没有巍峨的宫门,也没有金碧辉煌大殿,是她要的风引小箸,只有朱寿为她布置的花哨的房间。没有人知道她的到来,她让朱寿为她封锁的消息,她想安安静静的过一段日子。
日子是安逸了,可是内心并不平静。
文庭怎么样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宁王造反已经被平反,朱寿答应她不追究的。还有郡主,她的孩子应该满月了吧!自己的离去,小羽是否开心呢?她有没有将自己的感情告诉聂康呢?这些问题蓉蓉都不曾刻意的去问朱寿,她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怕自己听到不好的消息。
多长时间了?蓉蓉掐指一算,呵!八个月了。聂康可曾想过她?他那温暖的胸膛,蓉蓉真的好怀念,依稀还记得他身上淡淡的属于男人的味道。想起他的拥抱,他对她说的情话,蓉蓉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轻轻一笑,自己怎么这么不知羞啊!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她的眼,嘴角轻启: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次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好一个‘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呀!”身后突然传来朱寿的声音。
蓉蓉垂下头,转身望向他,没有来得及发现他眼中急忙掩饰的哀伤,轻笑道:“又刚从豹房取乐回来,顺路?”
朱寿尴尬的一笑,明黄龙袍的衣摆在风中摇曳:“快中秋了,批完奏折就过来看看你,想问一下你想不想回家。”
“回家?”蓉蓉迷茫的望向天上的明月。到底哪里才是她的家?现代的那个家回不去了,现在的那个家,呵呵!是她的家吗?不是。那里全是她所陌生的人,不是她的亲人啊!她不是这个世界的杜香蓉。所以,这里没有她的家。
“哪里才是我的家呢?”蓉蓉不经意间问出了声。
“什么?”朱寿诧异的问道。
“哦!没有什么?”蓉蓉浅浅一笑,回道。
朱寿疑惑的看了一眼蓉蓉,见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也就放弃了。
“那么,你还是不想回家吗?你爹和你娘都很想念你啊!”
“我------”
“我知道你是怕碰到聂康和小羽。”
“我没有。”
朱寿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还嘴犟,你这样不是办法呀!”
蓉蓉走到石桌旁坐下,并不说话。
“你太原老家的人都来到京城了,你不去看看吗?”
蓉蓉惊讶道:“到了京城?”
朱寿点点头,说道:“是啊!宁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待在那里也没有什么事了。你又不在,他们觉得很没有意思。”
“他们在乎我?”
朱寿惊讶的说道:“他们当然在乎你,你是他们的心头肉啊!”
“呵呵!是啊!杜香蓉是他们的心头肉。”蓉蓉苦涩的嘲笑自己。
朱寿不明所以的说道:“我听你哥哥说,他们还在四处找你。”
蓉蓉没有说话,对于她来说,这根本不重要,他们并不是在找她的。
朱寿叹了口气,眼神望向蓉蓉,里面夹杂着不一样的情愫。该告诉她吗?这几个月来,他看着蓉蓉为爱相思,为亲情矛盾。可是,蓉蓉不问,他也就没有告诉她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一切,他怕她伤心。可是现在是不是到了非告诉她不可的时候了呢!聂康说要离开了,如果她再不正视自己的问题,以后一定会后悔吧!
“杜青已经死了!”
“什么?”蓉蓉猛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惊厄的看向朱寿。
听到杜青死去的消息,蓉蓉哀伤的不能自已,那个一直很开朗的小伙子就这样消逝了?
“你骗人!”蓉蓉大叫道。双手紧紧的握着,不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呢!他虽然昏迷不醒,干爹不是说不碍事吗?他还有一个信念不是吗?有小羽这个信念,他有活下去的勇气啊!难道小羽和聂康----蓉蓉猛的退后两步,不可能,不可能,聂康真的同意了,他真的和小羽在一起了,那她呢?她怎么办?
一脸的哀伤刺痛了朱寿的眼,他别开脸,问道:“如果真的如你所想,你后悔你的决定吗?后悔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的躲在这里吗?”
蓉蓉不敢置信的看着朱寿,喃喃道:“是真的,是真的,不------我这么思念他,他居然------”蓉蓉苦笑着,一下子又坐到了石凳上,泪水流了下来,是她放弃的,她还有什么资格质问他,是她自己想要成全小羽的,为什么现在知道结果还这么心痛,呵!她后悔了,她后悔了!现在要回还来得及吗?
“我想回家。”
朱寿没有说话,只是看到蓉蓉大颗大颗的眼泪有一瞬间的慌神,但只那一瞬间,眼神又恢复了平静,默默的看着蓉蓉的哀伤,说道:“明天我叫人送你。”朱寿说完看蓉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不打扰,悄悄的离开了。
“皇上,夜深了,该歇着了。”耳边传来太监的声音。
朱寿从沉思间惊醒,望了望那个小太监,说道:“出宫。”
“啊?”小太监一时反应不过来,疑惑的盯着主子,一会儿才猛的跪到地上着急的说:“皇上,夜深了,您不能出去啊!万一您有个什么,奴才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朱寿不耐烦的挥挥袖子说道:“你是主子?我是主子?朕想去哪里还要得到你的同意吗?”
小太监无语。
兵部侍郎府
“臣不知圣驾光临,罪该万死。”
朱寿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平身,平身,我是说了,我是私访,就不要这么拘礼了。”
“皇上此言差异,礼数不可废,您是一国之君------”
“我来是想告诉你蓉蓉的下落的,如果你再罗嗦下去,我就要走了。”
听到这个,兵部侍郎硬生生的把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讶意的看着朱寿。
众人都是一惊,杜老爷子满眼的激动和不为人知的歉意,站起身,颤抖着问:“是真的吗?蓉蓉在什么地方,她在什么地方?”他知道蓉蓉一定是生他的气了,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那个蓉蓉,还非要她代替自己的孙女嫁给文庭,哎!他一定要好好的道歉才行啊!不过他也疑惑,皇上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他们蓉蓉的消息?
朱寿见杜家人如此思念蓉蓉,更加坚信自己没有决定错,她那样当缩头乌龟,总不是办法。
“你们该知道她和聂康的事吧!”朱寿走到主位上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一屋子人都起身在两旁站好。
朱寿示意他们坐下后继续说道:“其实她还不知道一些事情,我也没有告诉她,怕她伤心。而且当时离开南昌城时也是我把她带走的。”
“厄!皇上,我想问一下,蓉蓉现在在什么地方?”风冉忍不住问了一句,立马招来无数个白眼,怎么可以这么和皇上说话?风冉委屈的低下头,真是的,皇上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们非要弄这么隆重。
“她现在正在皇宫。”
“啊?”众人一阵惊呼,不会吧!难道------
朱寿看着众人的表情,知道他们想歪了,无奈的说道:“她的性子太过淡薄,不适合当妃子。”
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朱寿好像受到了莫大的耻辱,这是什么意思,立马板着脸故意说道:“当然,朕也很喜欢她,可以立她为妃子。”
众人的心又被提了上来,他刚才不是还问聂康的吗?
“厄!皇上------”风冉还想说什么立马被朱寿一个冷冽的瞪视给吓得闭嘴。
“我明天就把蓉蓉送回来,你们想办法先把聂康留下,千万不要让他在今晚走了。”朱寿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夹杂着不舍,那样一个女子。唉!
“皇上为什么不直接和聂护卫说,那样他就可以留下来了呀!”风冉不怕死的问了一句,其实他哪里不知道,他只是找机会臭臭这个皇帝,谁让他把妹妹藏了起来不让他们找到的。
朱寿忍着怒气,看着他们都抬头看着自己,希望自己给个答案,又不好发作,只好恨恨的看了一眼杜风冉,再在心里记着这笔帐,好一个损友。不就是怕聂康那脾气,万一知道是他把蓉蓉藏了起来,一个不小心,被他咔嚓了,那就不好了。
“我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们,是因为你们是蓉蓉的亲人,聂康那有你们去谈的话,比较好,毕竟他快成你们家的女婿了嘛!有些事情还是要你们自己去解决的。”
“那皇上不要我妹妹当皇妃啦!”风冉再一次挑出朱寿的语病,还没有等朱寿生气,风冉已经先一步叫了起来:“啊!娘子饶命,我不敢说啦!”
原来是海棠,呵呵!她和风冉经过了将近一年的相处,早就对对方有了感情,这不刚刚成亲,她现在已经是杜府的少夫人了。
“皇上,蓉蓉她还好吗?没有生病吧!是瘦了还是胖了。”这时一个妇人带着愁绪,又有一丝欣喜小心的问着皇上,害怕他说出来不好的消息。
“她很好,杜夫人。好了你们放心吧!她明天就回来,你们不要着急,我得回去了,明早还要早朝,哎呀!真是扫兴。”说着站起身,向外走了去。
众人又下跪恭送皇上一番,才起身,急忙派人准备马车到聂康的府上报信,那聂康就是冷了点,不过,有这么好的人选当女婿,也就不说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