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数天里,我都在昏昏沉沉,意识总在似醒非醒的的状态下游离。在这段其间里,纥兰十二帝纥兰鸿兹退位,揩着心爱佳人隐居山野。而王爷夜锦名正言顺的继位,成了纥兰十三帝。
七天后,我终于从昏沉中醒来,便察觉自已身陷白色包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床四周白色的纱帐,床身一动,便晃出轻微的纱纹。跟着便是地上铺着白白的长毛的波斯地毯。还有盖在身上的白色绸被。就连我的身上,也是一身白色的中衣。
夜锦对于白色的喜爱,当真已经到了偏执的到步。
尝拭着想要从床上坐起身,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已经用了浑身的气力。咬牙硬撑着,也只是勉强将将用手肘半支卧住了身体。如此,我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儿。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已经成了个废人。满满的失落,将我击的体无完肤。强忍着一阵旋晕感袭过,单手掀开被角,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翻身下床。
刚巧这时,夜锦出现了。我微惊了下,顿时失了气力,手肘一滑,眼瞅着就要摔到了地上。
“师傅——”夜锦惊呼着就地扑了过来,长伸的手臂将我接住。
我重重的喘息着,一点气力也无的靠在他的怀里,任他抱上了床。
想是这样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人,一阵急匆匆的脚步过后,屋子里多了几个婢女宫人。在见到坐在床边上的夜锦后,一个个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的身子抖像筛糠。
夜锦只是瞥去一眼,淡淡的说了声:“你们可都知罪?”
几人吓的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没了,嘴里慌乱的叫喊着:“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
夜锦唤了声:“来人,拖出去斩了。”外面涌进几个宫卫,便要拖人。
我一见,再不动声,怕这几条小命便了结了。长叹了口气,扯了扯夜锦的衣袖:“夜儿,恕了他们吧?”我虽于不识他们,却总不能让几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因我而死吧?
夜锦,你当真是变了。就算他在灵堂前震断我筋脉时,我犹不肯相信,这一刻,我已经相信了。他已经变了,变得残酷,变得无情!
七月盛夏,天气最热的时候,我已经可以不要人搀扶,自已下地行走了。正午的日光太过强烈,人站在底下,光是不动就是一身的臭汗,除非有急事,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门。而对于我来说,却是再好不过。自从一身功力被夜锦废了以后,体质便下降了甚多。平素里单只好好呆着,浑身上下便觉得冷嗖嗖的,就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三伏的天儿,每夜都盖着厚厚的被子方才能睡着。
这不,树荫下的我,躺在摇椅上正自惬意着,浑身暖洋洋的直打瞌睡。一旁站着的碧玉和翠玉额头上已经淌下汗珠子了。
“你们两个若是觉得太热就回去吧,我再呆会儿。”这么多天来,我一直躺在床上,都躺的快要发霉了。好不容易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儿,怎么着也得呆够了再回去。
“圣者自管呆着吧,不用理会我们。”
我瞅了两人一眼,自知劝说不动,也就不再出声了。打从上次夜锦要斩了几个侍候的婢女宫人,被我出言救下来后,已经整整有两个多月了。这两个月来,我被侍候的无微不至。便是夜间翻个身,咳嗽一声,守在外室的婢女都当作是大事,进来看了又看,硬是等得我再次入睡,方才肯退出去。
碧玉和翠玉便是这几人之中的两人,对于那日的情形,仍是心有余悸。这也是她们时刻不离我左右,劝说无效的原因所在。被日头晒顶多出一身汗,要是贪图凉快,很可能就会掉了脑袋,这笔帐她们总是会算的。
这身体变差了,精神也跟着不济了。夜里稍稍睡不好,这一天都昏昏沉沉的。摇椅吱吱悠悠的晃着,就着树叶缝隙透下的日光,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
下一刻,我便落进了一人的怀抱。我支开眼帘,正对上夜锦低垂下来的视线,轻吻了下我的额头,温声道:“困了怎么不进屋子里睡?”搂着我的身子紧靠着他的胸膛。
“日光正好,我想晒晒。”两个多月来似这样亲密的接触,我已经习惯。这样破废的身子想要反抗,无疑是不可能的。
“不要晒了,我有些累了,陪我进去小睡会儿。”
我靠在他怀里的身体略微僵了僵,终是没有出声,任他抱着我回屋放置到了床上。随后脱了鞋袜,躺到了我的身侧。强行拉我入怀,扯起了被子将我和他一同盖住。
本是盛夏的天气,又是正午,身体虚寒的我还好说,倒没觉出怎样。反倒是他,不稍片刻,便热的耐不住了。烦躁的一把甩开了被子。失却的遮掩,靠在一起的身体便暴露在外。
瞅了眼站在丈许开外的碧玉和翠玉,两人虽是眼观鼻、鼻问心的装作看不见,我仍觉得不自在,缩着的身体,不觉得朝外挣扎了下。
夜锦微合的眼陡然睁开,一双铁臂赌气似的用力回搂。‘嘭’的一声闷响,整副身板儿就撞进了他厚实的胸膛。我只觉得的鼻子撞上了一面墙,又疼又酸,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肋骨更是被勒挤的快要断了似的,腰上的大手更是不留余力的禁锢着,不让退离半分。
我只感到一阵蹩闷,捏紧的拳头努力支开一丝空隙,勉强吐出声来:“松手——我快要——透不过气了——”
他这才松了些力道,我无力的窝靠在他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头顶落下一支大手,轻拂着我的发,柔声道:“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柔弱易碎。小小的力道都可以将你禁锢,不用时时刻刻担心你会离开我身边。这样真的很好,真的很好,师傅——”低低轻喃着重又将我搂近。
我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不闻,灵台渐近空明。
夜锦安静了一会,大手有一下无一下的轻拂着我的头发,偶尔在我耳边低声细语两句,陷入空明境界的我,并不晓得他说了些什么,他也只当我睡着了,慢慢的也跟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