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顾苒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望着窗外的林荫道,远远地看见陆元皓出现在林荫道的尽头,顾苒放下叠到一半的衣服,拔腿就跑。
“元皓哥,我帮你拎。”顾苒伸出手,去接他一只手上的购物袋。
“不用。”陆元皓面无表情地避开。
顾苒缩回手,跟在他身侧,低头不语。
“有事吗?”陆元皓迈着大步,一副谁欠他钱的模样。
“我明天要跟奶奶去希腊。”顾苒垂着眼,轻声道。
“旅行愉快!”他冷着脸,用毫不愉快的语气说。
顾苒扁扁嘴,不吭声。
“公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陆元皓突然停下来,声音硬梆梆的问她。
顾苒眼眶一红,不想理他的冷嘲热讽,转身就走。
陆元皓立在原地,磨牙盯着她的背影,她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顾苒!”他低声喝道。
顾苒压根不理他,陆元皓大步追上去,“给你买的,拿走!”他挡在她面前,咬牙切齿地把购物袋往她手上递。
顾苒将两只手背到身后,想要绕开他,她往左,他跟着往左,她往右,他跟着往右。
陆元皓目光冒火地盯着她的脸,她垂着帘子一样的睫毛,倒是一脸的淡然。
“操!”陆元皓低叫一声,将手中的袋子重重地摔到地上,里面的吃的喝的全都蹦了出来,他抬脚用力踩个稀巴烂。
眼泪从顾苒的眼角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我们分手吧。”看着地上的狼藉,她轻声扔下一句话,抬脚就走。
陆元皓用力扯一下自己的头发,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看到她脸上挂着的两行泪,他的心一抽,“对不起,我是个混蛋。”他低下头,低声道歉道。
“倩姨来了。”顾苒突然地抽回自己的手,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轻声道。
陆元皓转过身去,苑倩倩拖拉着一个大扫帚,笑眯眯地冲他招着手,顾苒脸一红,“我先回去了。”她转身就溜。
陆元皓挠挠脑袋,硬着头皮朝他妈走去。
“咆哮马上身?好气魄啊!”苑倩倩笑盈盈地将手里的大扫帚递给陆元皓,“这一整条林荫道,清扫干净了,要一尘不染。”她命令道。
陆元皓接过扫帚,挥舞着扫地。
苑倩倩走到那片狼藉跟前,弯腰捡起地上的超市小票,还有一盒杜蕾斯,“384元,陆元皓,你偷也好抢也好,乞讨也好,今天晚上回家之前,给我赚回你踩烂的384块。”
陆元皓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盒子,闷声不吭。
“晚上赚不回384,你就去顾家做个上门女婿吧。”苑倩倩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飘然而去。
等到苑倩倩走远了,顾苒从家里拿着扫帚和簸箕跑出来,这条林荫道早晚都有人打扫,本来就很干净,只要清理干净刚才陆元皓制造的垃圾就行。
两个人一起清理干净地上的狼藉,“元皓哥,要怎么赚啊?”顾苒轻声问他。
陆元皓揉着下巴想主意,真是一文钱憋死英雄汉。
最后陆元皓想出了一个“鸡肋行动”,两个人先分头回家,顾苒环视着自己的房间,八音盒、储蓄罐、笔筒、水彩笔、橡皮泥,诸如这些扔之可惜,放之占地的全是“鸡肋”。
顾苒收集了满满一背包的“鸡肋”,陆元皓也从家拎了一大包他儿时的玩具,孟柱,齐瑞,梁麒纷纷响应号召,各自带了鸡肋,在大院门口集合。
凌雪燕接到顾苒的电话,给他们出谋划策,她是夜市达人,在什么地方摆摊人流大,她门儿清。
根据凌雪燕提供的情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凌雪燕早就给他们占了一块地方,众人纷纷掏出自己带来的货,看着都是全新的,有的还没拆封。
凌雪燕嗓门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所有商品一律十元——”她拍着手大声地招呼着南来北往的人。
刚开始,其他人都还有些放不开,后来全都加入一起吆喝,顾苒负责收钱,八点不到,所有货物抢售一空,就连装东西的背包,都被人强买了。
众人走进一家快餐店,点了汉堡饮料狼吞虎咽起来,顾苒清点着现金,总共两千八百块。
一人分四百块钱,省下的四百块钱是餐费以及回去的车费。
“哈哈,再有这样的美事,一定叫我。”凌雪燕将一堆零钱塞进腰包,有些沙哑的声音笑道,嗓子都吆喝哑了。
“干杯!”顾苒小脸红扑扑地举起可乐。
“干杯——”六个人一起碰杯,每个人都莫名地兴奋,顾苒桌下的一只手被陆元皓握得紧紧的,他用手指轻轻抠着她的手心,又痒又麻,顾苒呵呵乐着,喝进嘴里的可乐像是变成了酒,她有点微醺的感觉。
夏日的晚风吹在身上热乎乎的,心也跟着燥热起来,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成很长的影子,“坐一会儿?”陆元皓粗嘎的声音响起。
“嗯。”顾苒垂着眼睫,轻轻地嗯了一声。
陆元皓牵着她的手,脚下一拐离开了林阴小道,两个人穿过凉亭,直奔后面的假山,这是要做坏事的节奏,耳边响着咚咚的心跳声。
顾苒脑袋一片空白,任由陆元皓牵着她的手,带她钻进假山洞里,任由他将自己抵在凉凉的石头上,他的唇落了下来,温热的唇轻轻磨蹭着她的唇瓣,恰到好处的力道,不痛不痒酥酥麻麻,似电流划过,顾苒身子一软,不能站稳几乎要瘫软在地,腰上适时地一紧,他的手臂紧紧地扣住她的腰。
“嗯——”顾苒启唇嘤咛一声,恰好给了他机会。顾苒屏着呼吸,背贴着冰凉的假山,前面贴着他火热的胸膛,冰火两重天,她晕晕乎乎像腾云驾雾一样。
“乖宝,呼吸。”陆元皓双手捧住她柔嫩滚烫的脸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沙哑的声音说。
大脑接受到他的指令,顾苒机械地张开嘴巴呼吸,陆元皓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炙热的呼吸完全喷在她脸上,他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眼睛,她的鼻,最后又吻上了她柔软香甜的唇瓣。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突然觉得委屈起来,委屈又无助,她像小猫一样呜呜低哭起来。
“乖宝,宝宝,我是个混蛋,对不起……”陆元皓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哭了,苒苒不是爱哭的女孩,从小到大就见她哭过两次,都是在今天,他一天弄哭她两次,所以他一定是个混蛋。
顾苒将脸埋进他怀里,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他的衬衫上,她也不想哭,可是眼泪突然就收不住了,妈妈为什么不要她,哪怕是一次也好,她从没来看过她,裴宇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她明天不想去希腊度假,她想跟陆元皓一起海边玩,可是不行呀,她要照顾奶奶,如果爸爸还活着,她也可以任性地撒娇,耍耍小性子,凌雪燕家虽然很小,可是她有深爱她的妈妈,小屋里全是妈妈的味道,她很羡慕她,更加羡慕陆元皓,他有这世上最好的爸妈……所有的伤心和委屈涌上心头,顾苒哭到抽搐,即便是情绪崩溃,她也用力压制着哭声,不让自己发出大的动静来。
陆元皓紧紧拥着她,两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她把他的心都哭碎了,让他懊恼的是他压根不知道她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