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是心理学专业的高材生,不管是以前的传媒还是现在的金融,她都是第一次尝试,现在她主要负责公关,市场,和各种投资者打交道,艾达争分夺秒恶补金融专业用语,让自己看起来很专业。
大都的时候她都在办公室和客户们打着电话,这个工作很繁琐,事无巨细都不能疏忽,要对客户的个人背景,投资历史,投资规模,关系网,个人爱好,个人财富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投资公司陆陆续续招了十几个人,分析师们前往目标地考察调研,利用各种数据建立数学模型,反复推算后,写出分析报告交给老板。
最后由老板决定要不要投资,公司有两个合伙人,裴福生和陆启政。
半年后,两个合伙人分道扬镳,陆启政将公司搬至金融中心大厦,公司进入高速扩张期,业务也从融资、并购转到股票和债券等金融产品的交易。
公司的欧美股市操盘手,人在中国,却过着美国和欧洲时间,通宵熬夜变成了家常便饭。
受金融危机的影响,整个世界的金融业都受到了如大浪淘沙的考验,死了一批又一批,现在有了复苏的迹象,许多公司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陆启政的几次投资,让他的身家翻了好几番,由此他决定趁着盛世一路狂奔。
裴福生经历过上次的金融海啸,至今还心有余悸,海啸之后,他的身家缩水百分之七十,这些年裴福生将资金撤离股票市场,改做买卖公司,徐徐图之,总算缓了过来。
对于陆启政的盛世之论,裴福生完全不能认同,不管盛世还是末世,保存自己才是第一位的,消灭敌人永远是第二位的。
不怕跑得慢,跑得快的多半也死得快,像那些在海啸之中倒下去的巨头,像老冯。
裴福生认为现在的陆启政已然走火入魔,跟老冯一样,陷进了井底,成了井底之蛙还不自知。
谁也说服不了谁,道不同不相为谋,裴福生撤资退出去。
走了一个裴福生不要紧,陆启政转手又拉来更多的投资者,他们出钱,他帮他们赚钱,也帮自己赚钱。
资金量越大,赚得越多,完全是一个良性循环。
分道扬镳以后,第一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出来,陆启政仰靠到老板椅上,抬起手臂虚虚的遮挡住眼睛,薄唇微微一勾,笑容如同昙花一现,艾达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总裁根本就没笑。
“艾达。”陆启政移开遮住眼睛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沉静。
“是,老板?”艾达抖索精神,像军人一样立正。
“闻到味道了吗?”陆启政握住钢笔在工资表上签字,他垂着眼眸,淡淡的语气问。
艾达深吸一口气,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钱的味道。”陆启政合上钢笔,将工资表递给艾达,论功行赏,每个人都有奖金。
艾达先是一愣,双手接过报表,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脸的陶醉状,“我喜欢钱的味道。”她灿然笑道。
陆启政一挑眉,心里想要大笑,却不肯轻易笑出来,就算现在立即退休,他的钱也够用一辈子了。
可他今年才21岁,至少要等到35岁,才可以考虑退休的事,否则叶超同志该说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了。
陆启政挥挥手,示意艾达先出去。
他在老板椅上转了一圈,火红的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他的办公室,外面是林立高耸的摩天大厦,陆启政走到落地窗前,第一次发现外面景色很美。
好久没跟叶超联系了,陆启政拨通她的电话。
“有事?”叶超公式化的口吻问。
“晚上有时间吗?请您吃饭。”陆启政欣赏着外面的景色,眼底眉梢洋溢着志得意满,声音也跟着轻快起来,尾音是上扬的,听起来透着一股轻佻的不正经。
他就像个刚取得一点成绩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大人炫耀一番。
“开会,没时间。”叶超下意识的皱眉,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嫌恶,他不跟她商量一下,传媒公司说卖就卖了,现在又搞起空手套白狼的那一套,身边还跟着个顾启恩那样的女人,他此刻的语气听起来又那么轻佻,叶超心里涌上抑制不住的烦躁。
“好,等你有时间——”陆启政话没说完,叶超就挂了他的电话。
陆启政的好心情一下被她破坏殆尽,算了,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就是这样的人,跟她生气犯不着。
顾启恩守在电饭煲前,她做了菜饭,上面还蒸了一碗鸡蛋羹,自从陆启政的新公司搬到金融中心以后,他就变得很忙,天天加班到凌晨,通宵不回家是经常的事。
他们偶尔一起吃早饭,中饭和晚饭顾启恩自己随便做点,她用电饭煲熬粥,蒸饭,炖菜,电饭煲变成了她的万能煲。
“哥哥?”见到突然回家的陆启政,顾启恩不敢置信的望望外面的天,太阳还在天上呢,他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吃饭了吗?”陆启政将手里的食材递给她。
“刚做好,一起吃啊?”顾启恩双手接过购物袋,兴奋的作出邀请,经过无数次失败的经验,她现在做的菜饭和炖蛋已经非常美味。
陆启政无所谓的点点头,先回房间洗澡换衣服,这段时间他就像是上紧的发条,除了工作,其他吃饭睡觉洗澡之类的事都变得不重要。
习惯使然,他像被人催着一样,急冲冲的洗了个战斗澡,洗完了才察觉自己没必要这么赶。
顾启恩已经摆好了碗筷,精致的水晶碗里装着满是蜂窝眼的鸡蛋羹,色泽浑浊不清,水晶碗底还沾着米饭粒。
青瓷碗里盛着菜饭,青菜被蒸得又黄又蔫,而且形状怪异,像是用手胡乱撕扯下来的。
“看着难看,吃着特别好吃,哥哥?”顾启恩小心翼翼的帮他拉开椅子。
陆启政面无表情的转身,拿来垃圾桶,连碗带饭菜全部扣进垃圾桶,“你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他阴森森的问。
顾启恩被吓得一个激灵,眼泪一下夺眶而出,他总不回来吃饭,这是她做给自己吃的,她又不讲究色香味俱全的。
流理台上乱七八糟的,陆启政黑着脸走过去,伴着哗啦哗啦的声响,脏乱的碗碟全被他扫进了垃圾桶。
“顾启恩,你告诉我,你还能做什么?”陆启政环视着乱七八糟的厨房,忍无可忍的怒吼道。
“呜呜——我想吃完了再收拾——”顾启恩缩着脖子,使劲揉着眼眶,呜呜呜的低哭。
“从我眼前消失,立刻!”他大吼道。
顾启恩哇一声咧开嘴,大哭着走出厨房,眼泪汪汪的左看右看,不知道该消失到什么地方。
“消失!”伴着陆启政的怒吼,一根黄瓜飞出来砸在了顾启恩的后背上。
“哇——”顾启恩嚎啕大哭着冲进了最近的洗衣房,关上门,让自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