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皓好不容易才安抚了老太太的情绪，“我只是想让爸带她去看心理医生。”顾苒反锁上房门，委屈的嘟囔道。
陆元皓头疼地按揉着额头，他妈是个小孩脾气，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不需要什么心理医生，只要身边的人能哄哄她，陆东的心已经不在老太太身上了，顾苒特立独行惯了，想要她做低伏小，察言观色的顺着老太太，结果显而易见，她根本做不到，否则现在也不会提什么看心理医生的话。
“不需要心理医生，这事你别管，我来想办法。”陆元皓忍声道。
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善，顾苒直接挂断电话。
陆元皓给一个表姨打了电话，表姨当天就飞过来，坐镇陆家。
晚上陆元皓又打来电话，“忧郁什么，没有的事，你听。”表姨举着手机，打着麻将的苑倩倩正乐不可支的笑着，听着老太太那招牌似的母鸡打嗝的笑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陆元皓一下放了心。
家里先来了表姨，然后又来了表姨的女儿，苑倩倩是个人来疯，当着外人的面，她硬是笑得春光灿烂，阳光明媚。
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像是进了鸡窝，表姨和表妹统一的爱笑，笑起来咯咯咯的。
“咯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
顾苒耳边整天充斥着这样的笑声，好久没回娘家了，趁着表姨表妹都在，顾苒向苑倩倩提出带阿泽阿天回娘家住几天。
苑倩倩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先是陆东逃了，现在顾苒也逃了，他们一个一个都逃得远远的，像避瘟神一样避着她。
“嫂子，你去吧，咯咯咯咯——”表妹推推脸上的近视眼镜，嚼着薯片咯咯咯的笑，表妹是个博士生，研究导弹武器系统，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材生。
“苒苒你去吧，你妈我们照顾，咯咯咯——”表姨笑得前俯后仰，这对母女天真又无邪。
顾苒很烦这对母女，因为她们是陆元皓派来的耳目，混蛋陆元皓担心她虐待苑倩倩，特地派了人过来监督。
在三个女人的注视下，顾苒带着两个儿子离开陆家。
表姨尽责地第一时间告诉陆元皓，她媳妇儿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了。
晚上陆元皓打来电话，顾苒直接摁掉，连续摁了三次，陆元皓改打顾家的座机。
“阿泽，去接电话。”电话一响，顾苒就派阿泽去。
“小陆阿，苒苒，小陆打电话了——”李凤接了电话，笑得花枝乱颤，阿泽倒腾着小短腿颠颠儿地从房间飞奔出来。
李凤趁机跟陆元皓聊天，陆元皓最烦她，偏偏李凤的魔音不绝于耳，他强打精神应付她。
“爸爸——”直到阿泽稚嫩的声音传来，陆元皓呼的一下松了口气。
“儿子！”他开心地叫道。
“爸爸！”阿泽同样雀跃不已。
“国际长途费钱，阿泽，问问爸爸什么事？”李凤将阿泽抱到腿上，凑到话筒边，教他如何打电话。
听到李凤阴魂不散的声音，陆元皓额头的青筋开始跳。
“爸爸，什么事？”阿泽鹦鹉学舌地问。
“儿子，妈妈在吗？”陆元皓问道。
“阿泽去叫妈妈接电话——”李凤抽走阿泽手里的电话听筒，抱他放到地上，轻轻一拍他的小臀，“妈妈，接电话——”阿泽立即飞奔去叫妈妈。
“小陆啊，那边天气怎么样？”李凤接着跟陆元皓聊。
“十五度左右。”陆元皓的声音一下蔫了，有气无力。
“倒是不冷不热的。”李凤点点头。
陆元皓用鼻子哼了声。
“小陆啊，听你有点中气不足，身体还好吗？”李凤关切地问。
“妈妈，妈妈喂弟弟——”阿泽一阵风似地跑回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陆啊，顾苒现在忙呢，小天饿了。”李凤汇报道。
阿泽仰头望着李凤，伸出手，踮着脚尖，想要接电话。
“李阿姨，让阿泽接电话。”陆元皓要求道。
李凤再次抱起阿泽，她充当指导者，“阿泽，给爸爸说说幼儿园学的？”她凑到话筒边，循循善诱道。
“一个手指点点点，两个手指敲敲敲，三个手指捏捏捏，四个手指挠挠挠，五个手指拍拍拍，五个兄弟爬上山，叽里咕噜滚下来——”阿泽边说边配合着手势。
“小陆，阿泽可聪明，今天先说到这里，阿泽跟爸爸说再见——”李凤用娃娃音说。
听着李凤的娃娃音，陆元皓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爸爸，再见。”阿泽抬起一只手对着空气挥了挥。
顾苒一边摇晃着怀里的阿天，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她算是看出来了，无论她怎么讨好苑倩倩都不得人心，她尖酸刻薄的形象在陆元皓心里已经根深蒂固。
顾苒在娘家住了下来，周末带儿子回去过一次，表妹走了，又来了两个表姨，三个表姨一时半会儿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打算在此生根发芽，顾苒转悠了半天，晚上又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大年三十，顾苒拢着大衣袖口站在屋檐下，看着肖翔和李凤在院子里忙忙叨叨的贴窗花，挂灯笼。
阿泽牵着弟弟的手跟在福生哥哥后面转。
“苒苒，你不回去看看？”季雅杵着拐杖坐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倩姨回娘家过年，东子叔在部队回不来，家里没人。”顾苒一摇头，上周末她回去，那几个表姨特意通知她，她们要接苑倩倩回老家过春节。
“也不能太冷清，你带几个灯笼，几副对联，回去布置一下。”堂屋里喝茶的顾明辉发话了。
“行吧。”顾苒一点头。
“福生，好好照顾弟弟哦。”顾苒眯起眼睛望向三个手牵手的小家伙。
裴福生用力地一点头，他依稀想起一些，再面对阿泽就心存了愧疚，阿泽早就忘了，对他一如既往的喜爱。
顾苒抓了一小把焦枣，揣进大衣口袋里，往嘴里塞了一个枣，她慢慢嚼着等着李凤将几个灯笼和对联装进后备箱，“要不要叫肖翔跟着去？”李凤问。
“不用。”顾苒一摇头，陆家还有一个留守的勤务员。
顾苒没下车就看到陆家的院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上贴着金色的对联，树枝上缠着彩灯，隐约能听到院里传来的阵阵谈笑声。
院里站了十几个男人，陆元皓也在其中，“陆元皓，你们快进来包饺子，别指望累小叶一个人。”苑倩倩大声叫道。
“来了。”陆元皓笑着掐灭手里的半截烟，余光瞥到一抹军绿色的身影，他抬头望去，顾苒穿着打内衣，雪地靴，身上的军绿色大衣大敞着，露出里面的米白色毛衣。
“你回来了？”顾苒笑着问，他回来了她居然不知道。
陆元皓一点头，任期三到四年，他申请了到期就回来，不再等到第四年。
“小叶，跟你相过亲的那位？”顾苒走到他跟前，柔声细语的问。
陆元皓再次点头，顾苒笑着咬了咬唇，不去看后面站着的一群人，她直接抬手朝他的脸打去。
陆元皓截住她挥来的巴掌，“解散。”总教官一吼，野狼他们瞬间从院子里消失，他们是跟着叶教官，过来老大家包饺子过除夕。
一只手被擒住，顾苒抬脚就踹，“我说过什么？”陆元皓手一拉，将她拦腰抱起来，送她出去。
顾苒气得脑袋嗡嗡作响，他们一家人串通起来骗她，他不声不响的溜回来相亲，她抬手就抓他的脸，又抓了个空，以前他让她打，她才能打到，现在他不让她揍，她连根毛都抓不到。
陆元皓擒住她的两个手腕，将她塞进副驾驶座，给她扣上安全带，“我送你回去。”他绕到驾驶座。
“呸。”顾苒往他脸上啐了一口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