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密室失踪案: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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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被逼绝境

经此一役,简绿竹知道警方不敢对她紧追不舍,但她也陷入了完全的绝望中。她脑中关于警方在闻讯赶来之后发生事情的记忆陷入了完全的混乱中,她只知道在剧烈的头痛后,有过一段完全陷入黑暗世界不知所措的感觉,在她突然清醒后,却发现了大量的蟑螂,以及刑警们被它们攻击后死伤遍处的惨状。

简绿竹曾经无数次猜测想象的噩梦变成了事实,她得出了与宁秋阑一样的结论:自己在受到极度刺激的时候,会失去理智,或许在那时出现了第二种人格,一个冷血的、性格大变或者甚至有可能是自己黑暗面的简绿竹出现。那个简绿竹拥有让食人蟑螂出现的能力,也就说那些失踪的人其实早已经死了。在正常的简绿竹昏迷后,黑暗的简绿竹出现,食人蟑螂也随之出现,将现场的人吞噬得尸骨无剩。

在随便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后,简绿竹用笔记本无线上网,在搜索蟑螂的介绍后发现,蟑螂可以吃掉所有的有机物。所以在案发现场,那些人只能遗留下一些金属饰品。那种可怕的食人蟑螂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吃掉了。但它们也遗留下了大量的恶臭和它们黄褐色的排泄物痕迹。

黑暗的简绿竹在人全被蟑螂吃尽后,为了消灭证据,先后用漂白粉水洗、液化气爆炸、汽油焚烧种种办法破坏现场。

简绿竹痛苦得瑟瑟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真相居然是如此的令人绝望。说她是冤枉的不算错,正常意识下的简绿竹对于自己在受到极度刺激后做出的反应一无所知。说她是真凶也没错,杀人、破坏都是她做的,即使因为她有双重人格,但也毕竟还是她,法律意义上的简绿竹做的。

只是简绿竹从来不晓得自己居然有双重人格,她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双重人格的定义:一个人具有两个以上的、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亚人格,是为多重人格。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多重人格的基本特征是,虽然同一个体具有两种或更多完全不同的人格,但在某一时间,只有其中之一明显。每种人格都是完整的,有自己的记忆、行为、偏好,可以与单一的病前人格完全对立。多重人格可以有双重人格、三重、四重......,最多的可以达到17重人格。其中以双重人格相对多见,通常其中一种占优势,但两种人格都不进入另一方的记忆,几乎意识不到另一方的存在。从一种人格向另一种的转变,开始时通常很突然,与创伤性事件密切相关;其后,一般仅在遇到巨大的或应激性事件、或接受放松、催眠或发泄等治疗时,才发生转换。其实,纯粹的多重人格现象是非常罕见的,迄今为止,世界上见诸报道的,还不足50例。

然而看过这些后,简绿竹更加迷惑,要说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她产生了第二人格或许还有可能。可是在第一、二起失踪案发生时,她根本没有受到过什么刺激,怎么可能引发出第二重人格?

她一夜未眠,待天一亮后就匆匆离开了旅馆,打算去市立一院找刘成范主任,打算索要自己的血检结果。

简绿竹的血液果然有问题,她对那一大迭厚厚的化验单中复杂的医学术语丝毫不懂,什么巨噬细胞、多元醇和肽类活性物质之类的,还有许多英文缩写的东西。她只听懂了一句话:她的免疫能力非常高,而且创伤后修复能力超过正常人的一千倍,这绝非正常现象。刘成范对此啧啧称奇,一直劝说简绿竹做更详细的检查,让院方能够探索简绿竹身体异常的奥秘。

这个结果可以解释她在两次受伤后,伤口快速愈合的疑问了。简绿竹若有所思,向刘成范道谢后,拒绝了这个被当成小白鼠研究的提议,转身想离开,却被刘成范的一句话硬生生拉住了脚步。

刘成范只是想劝她留下来进行医学研究,所以随口说了一句:“说起来,昨晚有一批警察住进了院里,伤者真是体无完肤啊,而且最让人挠头的就是他们体内同时感染了多种病菌,他们要是有你的这种神奇的免疫能力,也不至于让我们束手无策了。”

简绿竹蓦然转身,激动地问道:“受伤的有几人?有没有一个叫宁夏初的警官?”

刘成范被她吓了一跳,简绿竹克制住自己的激动,撒娇般地扯住刘成范的袖子说:“刘叔叔,帮我查查好不好?”

刘成范被她缠不住,只得答应了下来,于是把简绿竹留在屋子里,自己去住院处查询。

半小时后,刘成范才回来。昨晚汉城公安局有一场大行动,共牺牲警察2人,重伤4人,还有几人轻伤。由于市立一院是全市医疗设施最好的医院,所以伤者全部入住市立一院。但重伤者在昨晚入院后由于感染多种病菌,免疫力急剧下降,在夜里又陆续去世了2人。剩下的两人中有宁夏初,但都已生命垂危。轻伤者虽然外伤并不严重,但也同样感染了多种病菌,包括伤寒杆菌、痢疾杆菌、大肠杆菌、肺结核菌、癞病菌等等,简直像是万国病菌博览会,把市立一院的医生惊得手忙脚乱,也只能一一对症下药。

简绿竹紧咬牙关,思忖了一会方才说道:“刘叔叔,如果我的血液里含有很强的免疫力,直接输给宁夏初,会不会起作用?我是O型血,血型不用担心不配。”

刘成范瞠目结舌:“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行不行,这毕竟不是特效药,可以立竿见影。而且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产生什么负作用。”

“不管了!”简绿竹头一甩,下了决心,“再拖下去,宁夏初也难逃一死。死马就当活马医吧。刘叔叔,抽我200cc的血,就拜托你偷偷给宁夏初输血吧。”

这可是违反医院规定的重大问题,刘成范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简绿竹只得使出了杀手锏:“刘叔叔,你帮我这个大忙,等我事情完结了,我自动来你这报道,随便你怎么研究,如何?”

简绿竹的特殊体质绝对是世间罕见的。刘成范也是俗人,免不了有他的弱点,而名望就是他的致命弱点,如果可以利用简绿竹的血液研究出在短时间内快速修复人体损伤,并且能极大提高人体免疫力的药物,荣誉和声望会接踵而至。想到这里,刘成范眼前仿佛出现了鲜花、闪光灯、掌声,他用力点了点头,与简绿竹的交易成交了。

晚上九点后,医院的病房楼变得冷清了许多。电梯在7楼停下,出来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医生,径直向重症监护室走去。护士站里两个正在闲聊的小护士随便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东拉西扯。

简绿竹环顾四周无人,一打开重症监护室的门,就立刻闪了进去。

这次即使是陷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宁夏初静静地躺在床上,月光温柔地笼罩在他的脸庞上,柔和俊美,仿佛睡梦中的王子,等候着公主将他吻醒。然而他睡得并不安稳,脸上仍然残留着痛苦的痕迹。被无数携带着病菌的蟑螂咬伤,那种痛楚即使在昏睡中也一样无法被忽视。

床前的点滴静静滴落,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详和,令简绿竹松了一口气。尽管下午与刘成范联络时,刘成范说过给宁夏初偷偷输入她的血液后,病情稳定了许多,但简绿竹还是要亲眼所见,才能放下心来。

不知道200cc的血够不够?一想到是自己伤害了宁夏初,简绿竹就眼角酸涩。她拔下了点滴上的针头,对着自己右手臂上的静脉插了三次,才找准了血管。

带有超强免疫力的血液沿着输液管缓缓流进了宁夏初的体内。简绿竹在床前坐下,凝视着宁夏初的脸庞,心中痛楚。她并非不晓得宁夏初对她的感情。她只是不想过早地谈论个人问题,所以才佯装不知。只是没想到差点害死了他。

简绿竹沉浸于痛苦中,但感觉却也异常灵敏。当身后的门无声地打开时,简绿竹已蓦然回身,左手迅速抽出了手枪,对准了走进来的宁秋阑。

宁秋阑举起两手示意自己没有武装,不顾简绿竹的枪口正对准自己,走到弟弟床边,自己拉了另一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说:“枪声一响,这层楼里还有4名警察,就会一起冲过来。”

简绿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瞪着宁秋阑。

“你走吧。”宁秋阑把放走犯罪嫌疑人这样一件大事说得轻描淡写。

简绿竹怔了一怔:“没想到你还有手足情深的一面。”

宁秋阑淡淡一笑:“你别会错意了。这与你救了夏初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现在把你抓了也没有办法囚禁你而不伤害到别人而已。”

简绿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把针头从手臂上拔了下来,插回输液瓶中。她凝视了宁夏初一会,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庞,然后回头望着宁秋阑,轻声说道:“你们都只有彼此这一个亲人了,好好照顾他。亲情是怎样都无法割舍的。”

门悄然关上。宁秋阑凝视着门的方向,脸色变幻未定。当他转望向弟弟时,脸色变得和缓。他伸手挤了一下输液管中刚才产生的气泡,又将手放在枕头旁,似乎想如简绿竹那样抚摸一下宁夏初的脸庞。

手机突然不识时务地响了。宁秋阑被骤然拉回了现实中,他脸色一沉,手从枕头边挪开,快步走出门外接听电话,只听了两句就立刻回答:“我马上赶过去!”

简家自昨天中午被警方强行实施24小时保护就变得愁云惨雾。马翠霞在宁秋阑走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被他带走,心中大惊,知道宁秋阑必定识破了她们的小伎俩。然而夫妻俩被警员亦步亦趋地“保护”着,根本无从另寻机会通知简绿竹。直到晚上近九点时,负责保护的警员才突然撤走。之后24小时里,他们都没有简绿竹的消息。

马翠霞动用多方关系,才打听到昨天晚上警方有一次大行动,死伤惨重,然而警方要对付的目标是谁,却是严格保密,完全无从知晓。

然而这一天里,虽然看起来没有警方的监视了,但马翠霞却再也无法与简绿竹取得联系。她自然不知道简绿竹虽然将贵重物品寄存起来,但手机却随身携带,在被捕时已经落入警方手中。

天逐渐黑了下来,当简绿竹正在对宁夏初的病情牵肠挂肚之时,简钟山和马翠霞也在家中,食不知其味地牵挂着女儿。

晚饭逐渐变得冰冷,马翠霞把碗筷一推,烦闷不安:“你倒是一家之主,快想个办法啊,难道让人这么欺负女儿啊?”

简钟山瞥了她一眼,也很郁闷:“要说官场上的人,你认识的比我还多,你都没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眼见一场无谓的争执就要开始,门铃突响,马翠霞只得瞅了丈夫一眼闭上了嘴,苏婶应着跑去开门。

进来了四个警察,却是陌生的很。为首者上来就询问简绿竹的下落。

简钟山有些奇怪,自宁秋阑接手案件后,跟踪、监视、监听,什么五花八门的手段都用上了,却从来没有这么直截了当地询问简绿竹的下落。而且他们昨晚连24小时贴身监视的警察都撤了,应该是有什么眉目了,怎么会又来问这种明知不会得到答案的问题呢?他心生怀疑,于是要这些警察出示警官证,四名警察相视一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尽狰狞与邪恶……

当宁秋阑赶到简家时,别墅已经完全被火魔吞没。火焰发出“滋啦噼啪”的声音,贪婪地舔食着一切它触手可及的东西。消防队又忙碌了近一个小时,火才被完全扑灭。有经验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一桩恶意纵火案,纵火者使用了大量的助燃剂,所以火势凶猛不易控制。

简家高雅幽静的别墅已经完全变成了废墟,现场惨不忍睹。消防队员从火场里扒出了三具尸体。显然是简钟山、马翠霞与苏婶的尸体。

宁秋阑在等待法医尸检报告的时候,也不禁唏嘘:简家父慈母爱女孝,在汉城市官场、商场都有一定的势力,却又安分守己,生活舒适,无欲无求。完全可以用宁夏初曾说过的一句话来概括:完美与幸福的代表者。然而这所有的完美与幸福,在短短半个月内就被完全颠覆。女儿成为杀人凶手,父母遇害,好好的一个家庭,现在家破人亡。命运,实在太捉弄人了。

法医的验尸结果证实了宁秋阑的猜测:苏婶是被一刀割喉,当场毙命。而简钟山和马翠霞夫妻俩却被严刑拷打过,被烤焦的尸体上甚至肉眼还能看到深入骨头上的刀痕,他们身上多处骨折,每个人都在死前被活生生挖去一只眼睛。最后在奄奄一息中被火活活烧死。

凶手的杀人手段令人发指,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宁秋阑也心中发冷,如此狠毒的折磨人,极有可能是那群曾绑架简绿竹和钱香语的人所为。他们会如此折磨简氏夫妻,恐怕是为了追查简绿竹的下落。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几桩失踪案中某个受害者的亲友自发组织的小团体?还是更神秘的组织呢?

由于简家灭门案影响太过恶劣,所以宁秋阑决定将此案秘而不宣。只是对外宣布简氏夫妇因家中失火逝世,在第二天上午将简氏夫妇的遗体火化,然后入葬。

葬礼由警方操办,马翠霞的秘书协助将简氏夫妇的骨灰盒安葬于他们早就在金山公墓买下的墓穴中。

一早天空就飘起了雪花,没有风,静静地落下,仿佛天使为了简钟山和马翠霞而撒落的纯洁之羽。公墓中种植的草坪由于寒冷而微微发黄,踩在上面,发出细细的“咯吱”声。

参加葬礼的,除了警方就只有马翠霞的秘书和简钟山公司的几个高层。简家唯一的女儿却不在。然而人们都心知肚明,只能以沉默来表达他们的悲哀与追思。

人群终于还是散去了。留给生者的只有无尽的哀伤,而逝者却在小小的相框中对着人们微笑,与世间的一切都断绝了关系。

雪下得更密集了。在2006年最后的几天里,老天似乎也感觉到了人间的凄冷,鲜少下雪的汉城竟然下了两次雪。黄绿色的草坪很快就被笼上了一层晶莹洁白的纱纺,肃穆宁静的公墓因此更加圣洁。

简绿竹躲在一棵老树的背后,紧掐着掌心忍耐着,等待人群散尽,才扑到了父母的墓前。

简钟山和马翠霞在相框里依然安详地笑着,那笑容一如往昔,然而却无法再见。

简绿竹紧紧抓着大理石墓碑,那冰冷的质感不断提醒着她,父母已经不在人世,已经长眠于地下,从此天人相隔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简绿竹嘶叫着,手指越抓越紧,仿佛想把石碑捏成碎片,尖锐的碑角划破了她的手掌,鲜血沿着石碑滴滴而下,简绿竹却浑然感觉不到疼痛。

她跪倒在石碑前,头抵着石碑,喃喃低语着:“爸妈,我回来了,你们看看我啊。”

石碑无语,落雪无语,一静一动,两重天地。

然而简绿竹参不透这禅境,痛苦地用力撞着石碑,喉中苦涩,无法出声。

血肉之躯又怎能强过坚石?简绿竹的额头很快也与掌心般鲜血淋漓,然而她此时痛苦得恨不得与父母立刻同去,喉中浓痰涌上,“咯咯”作响,呼吸困难,一时间竟脸色发青,眼见得就要窒息过去,随父母同去了。

背后突然出现一双手,用力拍向简绿竹背后。一口浓痰喷了出来,简绿竹歇过这口气,眼泪也随之涌出,这才脱了刚才的魔魇状,号啕大哭起来。她痛恨自己,痛恨自己身为刑警却保护不了自己的父母,痛恨把自己逼进如此困境的元凶,痛恨这一切一切,然而所有的痛恨都与事无补了。

简绿竹伏倒在父母的坟墓前,眼泪汹涌而出。渐渐的,声音低了下去,陷入了恍惚中。

“能哭出来未尝不是好事。”身后的人悠悠地说,走到简绿竹的身边,蹲了下来。

简绿竹缓缓抬头,泪眼迷离地望着宁秋阑。

“我父母去世的时候,在他们的葬礼上,我想哭,却哭不出来,在其后的无数个夜晚里,我都是眼角湿润地惊醒,只是当我醒来后,却仍然无法哭出来。”宁秋阑茫然地望着眼前的墓碑,似乎有感而发。

“谢谢你……为我爸妈做的……”简绿竹哽咽着,用力吸了吸鼻子。

宁秋阑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没什么,你救了夏初的命,我们两相抵消,互不相欠。下次见到你,我一样要抓你。”

“凶手是谁?”简绿竹恢复了些冷静,握紧了拳头等待宁秋阑的回答。但宁秋阑却望向她,淡淡地说:“不知道,要问你了。那些让你在工业园流血的人,应该就是杀害你父母的人。”

简绿竹霍地站了起来。

宁秋阑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在工业园流血时,钱香语却安然回家,夏初询问她雕山别墅后发生的事情,她却撒谎,故意隐瞒你处于险境中的事实。”

简绿竹突然松开了拳头,伤口再次滴落鲜血。她已经有了决定,于是跪下来,给父母的墓碑叩了三个头,站起来,毅然离去,不再回头。

宁秋阑凝视着她的背影,唇角渐渐出现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