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言还在往我所在的方向走,我满心期待她继续走,但是又担心她继续走会和我一样面临危险。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但是却一直看着这边,大路上的路灯有昏暗的光照到这里,我想荣言应该是能看得见的。
接着她竟然问:“你们在干什么?”
离我最近的那个人小声骂了句妈的,然后有人说:“要不要一起干了?”
另外一个说:“她有同伙啊,要是一会就来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荣言还在一步一步走近,又问了句:“你们在干什么?”
难以想象,荣言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向我们走来,这个女子着实叫人不解和佩服了。
就在此时,一辆车呼地停在了巷子口,我心里一喜,想荣言果真是有同伙的呢。
但是荣言这个时候却转开身去,向车跟前走去了。我感觉到面前的人松了一口气,而我却彻底失望了。她等来了其他的人就该走了吧,那我怎么办呢?
车子刚一停稳,里面出来了一个男人,他下来,朝荣言走去,然后直对着巷子来了。于是拿刀的那个人立刻用了一下力,说:“老实点,不要出声!”
荣言和那个男人越来越近了,我终于可以看清那个人是谁了,竟然是何处,我心想,这两人果然关系不一般,这个时候竟然还在这里约会。天哪,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畏惧程度还不是很高,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去想何处和荣言的关系!
荣言和何处更近了,除了拿刀威胁我的那个人外,其他人都装作很是悠闲的样子,我用力地瞪着眼睛,希望何处或者荣言能够看到我,能帮我报个警也好。
但是,他们就要过去了,过去了。他们竟然还微笑着聊天,显然他们根本都没有在意这墙边正在发生着也许会影响我一生的事情。我尽量出些声音,嗡嗡地想引他们注意,但是依然不能影响到他们。我看着他们离走过去的结果越来越近,心里渐渐彻底失望了。
但是就在一瞬间,真的就是一瞬间,我都没来得及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何处突然就到了我面前,一把拧到拿刀人持刀的胳膊,拿刀人痛苦地叫了一声刀就落了地,与此同时,何处也用手里的刀对着对方的喉咙了。
我赶紧躲在了何处身后,荣言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扶着我,问:“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
何处一手拿着刀,另一只手还在拧着对方的胳膊,看着其他三人,说:“你们一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是现在就滚还是等下见警察自己决定!”
其他三人互相看看,然后又看看在何处手里的那个。
被何处拧着的那个带着痛苦地腔调说话了:“我们根本就没想要伤害她的,你放我们走吧!”
何处把手里的人往前面一推,说了句:“滚!”四个人便跑开了。
他们一走,我就蹲到了地上,感觉像是一场梦,刚才的惊吓还在身体里,没能散去。
何处和荣言把我扶起来向车子走去。到了车里,坐下后,何处说:“以后不要一个人走黑路,也就是一般的小人物抢劫,不要太害怕了。”
我缓了缓神,问荣言:“你们怎么会来的?”
荣言说:“我本来是要去找何处的,经过这里的时候突然看见你被拉进去,我想可能是强盗之类的,于是跟上去看了看,果然是的,然后我就给何处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但是我怕这个时间里你会出事,所以就假装打电话过去分散他们注意力。”
我惊讶地看着荣言:“你怎么敢啊?万一你也出什么事怎么办?”
何处接过去说:“你以为她很弱啊?看见没?刚才那刀就是她随身带的。刚才那几个是小毛贼,荣言要是上,绝对能摆平的了!”
我再次惊讶地看着荣言,荣言笑笑,说:“别听他吹了,我也就防防身的本事。”
我又问:“刚才你为什么不打110而打给何处?这个决定会不会有点冒险?”
荣言还没回答我,何处说:“看来你的惊吓劲儿要过去了,竟然还知道调侃我?”
我忙说:“不是调侃,我是认真的!”
荣言说:“因为我知道何处能做到啊,另外,时间是最重要的,这个时候你说是何处来的快,还是警察来的快?”
何处又添了句:“刚才之所以没送他们见警察是怕万一他们混哪条道的,会给你惹更大的麻烦。”
我似乎懂了的点了点头。然后跟他们说:“我想可能是我得罪了什么人了。”
何处和荣言都奇怪地看着我。
我说:“他们只是来警告我的,不是抢劫。哦,不过他们顺道带走了我的手机。”然后对何处说,“先送我去买个手机吧!我想,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
手机是何处选的,之后也是何处给我选的新的手机号,一打开他就先把自己的号码储存进去了。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卡号,然后惊讶地看着何处,何处倒像个孩子,说:“本来想选个和我前十位都一样的号码,可惜只找到了九位,我想想,这多适合咱们兄妹啊,就买了。”
荣言微微笑了笑,对我说:“小一,你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哥哥。”
刚刚戏剧一般的抢劫事件发生之后,当我的神经渐渐开始舒缓,我突然发现我和荣言突然就近了,这种近是从心理上传达出来的,因为我再也不觉得她的笑是没有温度的,她甚至叫我小一了。
我和荣言坐在车后面,何处开着车,我很大胆地伸出手挽住荣言的胳膊,然后也很大胆地问:“你觉得我这个哥哥好吗?”
荣言看了看何处,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说:“那介绍给你好不好?”
话刚说完,我的头就被利器很尖锐地砸了一下,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张名片。
何处头也不回地说:“我看刚才我就不该救你,才绕了一个圈子你就忘记我的大恩大德了?”
荣言只是笑,不说话了。
我好奇地拣起名片,说:“喂!这是哪路功夫啊?这么轻的名片,这么短的距离,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那是因为你脑袋被刚才吓傻了!”何处大声说。
“所以我刚才说只要叫他来就可以了啊。”荣言突然在后面笑着说。
我赶往何处那里凑了凑,说:“有空教我好不好?这样我也可以防身啊!下次就不劳你大驾了,教我好不好?”
我刚说完,头又被何处顺手拿起来的杂志拍了一下,说:“你还想有下次?”
我摸摸头,瞅了何处两眼,重又坐了回来,不理他了。
荣言突然又笑了,然后说:“有兄弟姐妹真好,我要是也有个哥哥能这样训斥我,多舒服啊。”
我说:“好,那让给你了。”
何处在前面又拿起了刚才那本杂志,示意了一下,然后说:“不要太放肆了!”
我不屑他的举动,荣言又笑了一下,说:“早知道做何处的妹妹还能看到他这么可爱的一面,当初我就应该做了他妹妹。”说完又看着我加了一句,“我真的从来没看过他这样孩子气呢,我以为他永远是严肃的,或者,睿智的,但不是这样像个孩子一样的。”
我心里突然窘了一下,我也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吧,连在阿可她们面前我也是安静的,一点就更不用说了。想到了一点,我心里猛地疼了一下,我知道我掩饰不了我自己,当刚才那几个半路生出来的人拿刀对着我说那番话的时候我想到的也是一点,当然一点不会这么对我,但是在酒吧里遇到的那个女人可就不一般了。她能不问来路地给我一巴掌,谁知道会不会也不分青红地给我一刀子呢?
我正想着呢,何处突然在前面说:“说我坏话是吧?怎么说话都不带出声的了?”
我笑笑,心想,何处,你真就不是个孩子的样,你就再装也装不了孩子。我想到一点的时候才明白,也许何处只是为了让我不去想刚才的一切,才故意和我闹的吧!对,应该是这样,我突然更希望是这样,因为如果是这样我才觉得一切更加合理,我不希望何处只是因为自然的由心而发的在我面前与众不同。
他是我哥,一直是,一直是。
到了我家楼下,何处和荣言都要送我上去,我说算了,不想让妈妈担心,他们便都走了。
刚进家门,看见阿可和妈妈在沙发上坐着,妈妈见我回来了,着急地说:“怎么才回?手机又一直关着,阿可都等了好一会了。”
“哦,手机坏了,刚换了新的,也换了手机卡。”我说。然后看看阿可,阿可便跟我进了我的房间。
我颓然地往床上一躺,感觉一天的累和惊吓都出来了。
阿可说:“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躺着,望着天花板把今天的事情都说给阿可听了。
阿可听完后很激动,骂了句:“这个三八!”
我坐起来,盯着阿可,说:“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干的?”
阿可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说:“我昨天晚上接到一点的电话,他说担心可能会有人对你使阴招。你知道一点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所以今天用了几乎一天的时间在和那个女人谈判,但是,最后她说不会动你的啊?”
我看看阿可,此时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一点和那个女人身上,竟然忽略了阿可说的话里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在和那个女人谈判,她究竟有什么资格和那个女人谈判?等我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谁都不再是谁了。
我看着阿可,想了又想,终于问:“那个女人是一点的情妇,是不是?”
阿可看着我,面容竟然很平静,说:“算是吧!”
我又问了一句:“一点被她包养是不是?”
阿可看着我点了点头,我恍然大悟地又倒了下去,阿可说:“在一点认识你之前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了,现在一点想要离开她,但是她不同意。”
“所以那天那个女人见到了我之后以为是因为我一点才要离开她的,然后她就找人来对付我。”我说。
阿可没有说话,叹了口气,说:“大概是这样的吧!不过一点要离开她确实是有你的原因的,一点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算了,不用说这个。”我打断阿可的话,然后说,“我想见见那个女人,可以吗?”
阿可瞪着我,说:“为什么要见她?你以为你是能和那种人说得清的吗?你站在她面前那真是秀才遇上兵了。”
“不,我要见她!我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被人玩了一把,我有话要和她说。”
“那给你她电话吧!”
“不,我要面谈!”
“小一,你固执起来真是……”阿可想了想,说,“真是不可爱。”
“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阿可没说话,应该是在思考。我拿起手机,拨了一点的号码。
过了好一会一点才接,平时一点接我的电话都是第一时间的,可能因为是新号吧,一点还不知道这是我的。
一接通,我就说:“我是小一,我要见你那位大姐!”
一点惊讶地说:“你要见她做什么?”
“我今天在路上被几个流氓恐吓,你说我是不是要找个地方说理?”
“什么?你没出事吧?”一点担心地问。
“没什么。你给我约个时间吧!”
“不行,如果是这个原因你更不能见她了。”
“如果我不见,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索性一次解决好了。”
一点想了想,说:“那你带阿可一起来。”
我看了看阿可,阿可似乎明白我们在说什么,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事情就这样说好了,因为考虑到周五要和何处去北京,所以就定在出差回来之后。
挂了电话之后我问阿可:“那个女人叫什么?”
“大家都叫她王姐,真名叫王玉书。”
我有些惊讶,原来那个女人有这么文雅的名字呢。
阿可似乎猜到我想什么,说:“名字是不是和本人不像?不知道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十年前她三十岁的时候开始做大姐,她一直没有结过婚,不过谁都知道她和他们以前老大的关系,她十五岁的时候就跟着那个老大混了,后来老大一直对她不错。十年前老大死了之后她就接了位子。”
原来是这样,不过,说实话,她看起来要更老一些。
正和阿可说着,电话响了,是何处的。
何处在电话里的语气不像刚才那样孩子了,像个哥哥,他说:“早点睡吧!明天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这点小事也吓唬得了我。”我笑着说。
何处微微叹了口气,说:“小一,你别跟我客气,我是你哥,有什么不能为你做的?”
我依然笑笑,突然想到一个人,说:“你要是不放心就叫林海来接我吧!”
何处又叹了口气,说:“跟外人比跟我还亲呢!叫他接我就更不放心了!”
“不是你介绍的人吗?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好,就这么定了,我告诉林海明天去接你。”
挂了电话,阿可问:“是何处吧!”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