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来得早了些,一直坐了很久也没看见阿可,这空档里倒是不断的地有男人前来搭讪,只是我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我拿着酒杯让别人看见我颓废的美丽的时候,其实是我最具有攻击力的时候。
我一直坐着,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那些在我身边打转的男人们看到我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到是不敢惹我的,我明白,其实,他们心里以为我可能属于某个他们惹不起的人物。因为当有个男子向我走进的时候,突然被另一个拉了过去,酒吧里嘈杂的音乐声没有把另一个人的话盖住,他说:“这种女人是你能碰的起的吗?”
我心里听了不知道什么滋味,我其实只不过是穿了身价位高些的衣服,只不过是涂抹了些可以遮盖我稚气的胭脂,这些在鱼龙之间穿梭的人啊,早该忘记了其实还是有纯洁的吧!
终于,门外进来了几个人,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我总算有理由庆幸我这一晚上没有白等。
进来的那个人是王姐。
但是,跟在王姐身后又走进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今晚一直想等到的阿可。
我本来还在诧异怎么会要么都不来,要来就来了两个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她们是一起的。
她们说笑着找了个位子坐下了,酒吧里声音太吵,我根本不可能听到她们在说什么,看起来她们似乎说的很开心,应该不是什么重要话题。
我就这样看着她们大概两分钟,然后放下手里的酒杯,朝她们走去。
我尽量让自己的步子轻松自如、仪态万方,我尽量让身后的目光跟的远些、再远些,此时,我需要有人注意我。
果然,我还没走到她们面前的时候王姐和阿可就已经发现了我这个人的存在。
我自信而又友好地冲着她们笑笑,王姐似乎有些惘然,但是我看到了阿可眼睛里的一丝惊讶。然后她终于也冲我笑笑。
我便走了过去,很自觉地坐下,然后对阿可说:“我们又见面了。”
阿可看着我说:“一日不见而已,你就变得这么漂亮了。”
我掩嘴而笑。
王姐问:“你们认识?”
阿可便凑近王姐说:“去西双版纳旅游的时候偶然遇见的。”
我看着王姐,说:“你好,我叫何小一。”
王姐愣了愣,然后笑道:“你叫我王姐就好了。对了,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说完,还很是认真地看着我。
我笑笑:“可能是我长的过于大众化了,谁见了都觉得以前见过。”
阿可笑了,说:“大众都长你这样,男人们就要晕头转向了。”
我笑笑,不想和她们继续这无聊的口舌游戏了,于是笑着对阿可说:“先前遇到的和你一起的那个年轻帅气的男士是你男朋友吧?看起来你们很配哦。”
阿可的脸上娇羞一样的神情一直放射到眼睛里,说:“算是吧!”
我的心里沉了一下,什么叫算是呢?她那个神情分明在说就是了,至少在她心里就是了。昔日,这可是我最好的姐妹,若是还在当初,我必定是会为她感到高兴的,可是现在不同了,而今,我也是要和她一起争取何处的那个人了。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对阿可呢?
我心里想着,嘴上还是说:“还害羞了。”
阿可很是大方地说:“不是害羞了,我就不是会害羞的人,是因为目前他还没有明确表示他是我男朋友了。”
阿可这么说话的时候我觉得又像以前的她了。虽然她的话让我的心稳定了几分,可是同时也对阿可担心起来,就像当初我看到她那样看何处的时候的担心一样。
王姐在一旁插了句话:“那个傻小子不知道整天想什么呢?你这样照顾他,他还不知道珍惜。”
阿可笑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谁叫我欠了他的呢!”
没聊几句,王姐便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便离开了。
王姐走后,我和阿可坐着,我尽量显得自然些,可是心里总是有种东西不停地往上冒,它每冒一次,我坐在阿可身边的感觉就尴尬一次。
以前每次见面都不是这样的,我们一起坐在地上喝纯净水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我们拍着肩膀大声笑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总是觉得我们彼此如此熟悉,熟悉到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的气味。我们这么久的彼此照顾,耐心地等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子……可是,换了另一种面目再见的时候,心无论放在哪里,都会觉得面前这个人对你说的话的距离,陌生的叫你以为你真的不是自己。
阿可对我说的每句话之后我都会想,这句话还保留了几分。这样的想法,叫我觉得生活无趣。
但是我还是要叫这种无趣继续。
我问阿可:“那位王姐我以前听说过,只是没想到你会和她很熟。”
阿可面不改色的样子,说:“那你觉得我该认识什么样的人?如果你听过王姐应该也知道,她虽然手段狠点但是绝对是讲义气的。”
我笑笑,不置可否。然后继续说:“我觉得你看起来像是个纯洁的小姑娘,做事情干净利索的,但是不是会认识这种人的人。”
阿可笑笑看着我,说:“本来之前我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真的是很像我以前的朋友,但是现在看你的样子,简直和她就是两种人。所以,人只看表面是不能定论的。”
阿可说完,冷笑一下,说:“不过,我原来认识的那个小一不一样,你看到她的样子就是她真实的样子。”
阿可的这句话叫我心里某处刚刚坚硬起来的地方又柔软了一下。
我看着阿可,说:“你一个人,少喝点酒吧。”
阿可笑笑,没有说什么。突然,她掏出了手机,大概是在震动,然后她接了电话,喂了一声,然后着急地问:“他怎么了?怎么又喝醉了?好,我马上过来。”
我猜她说的是何处,心里突然也是一急,对阿可说:“我和你一起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也不方便。”
阿可只是说不用,我知道她当然不是希望我陪她一起去的。但是我固执起来也不是一般的固执,我拉着阿可,二话不说,硬是赖着就走了。
我竟然是第一次到何处的住处。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跟着阿可就进去了。
开门的是林海。
林海在开门的那一刻有几分惊讶,目前这表情对我来说已经不见怪了,几乎所有我以前认识的朋友见到我的第一个表情都是如此,可见,我和以前相比还是有好几分相似的。
还没来得及和林海说话,我就随阿可进去了。
何处此时趴在桌子上,还在喝酒,阿可走过去,夺下酒瓶,说:“不喝了好不好?”
阿可说话的语气像是对着孩子。
何处眼也不抬,说:“你来了?”
我原以为何处已经喝的不省人事,如此看来,似乎还是有几分清醒的。
林海站在了我旁边,说:“最近经常这样。”然后突然问我:“你是哪位呢?”
我说:“他刚认识的朋友。”然后问林海,“他失业了?”
林海看了看我,说:“怎么,你还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啊?”
听林海这么说,难道何处他失业之后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了?也该如此了,已经近四个月了呢。
林海看我迷茫的样子,说:“也难怪,刚认识的朋友嘛。这小子运气好,有个台湾人要在这里投资开公司,然后他就成了这个地区的总负责了。”
我一听到台湾人,眼前立刻闪过了一张女人的脸。
没有多想,我继续问:“那他为什么这样,有什么愁事吗?”
林海叹口气,说:“不清楚,好像说是为了他妹妹,但是,我看这根本就不像是为了妹妹,倒像是失恋了。”
我想到了荣言对我说的话,可见何处是到处喝醉的,不然也不会酒后的话都能叫荣言有机会听了去。可是,这又是何必呢?
阿可还在劝着何处,一直是耐心的语气,一边劝,一边去拿何处手里的酒瓶。这一点都不像阿可,我以为阿可会给何处一个巴掌然后直接把酒瓶拿走的。
突然何处把阿可甩了出去,然后指着阿可,就这样指着,眼睛里似乎有怒气。
阿可继续走进何处,林海赶紧走过去想去帮阿可,阿可却对林海说不用。
我只是站着,我不知道如果上前,我该帮谁。
突然何处大声地对阿可说:“我求你不要再照顾我了!”
阿可像没听到一样,走到何处跟前,说:“赶紧休息吧,这样会伤身体的。”
何处又是一把甩开她,然后说:“你听着,你欠我的已经还够了,我已经给了你机会偿还了,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照顾我了。”
阿可突然不知所措地样子,她看着何处,说:“你喝醉了,你说胡话了。”
何处突然大笑,说:“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会不知道吗?你说你为什么突然不做记者了?”
阿可不做记者了?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阿可愣愣地看着何处。
何处冷笑一下,说:“因为你之前根本就不是记者,你做的只不过是商业间谍!”
顿时全场除了何处大家都愣住了。尤其是我,和阿可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她是记者,如果何处说的是真的,我以前一直面对的阿可该有多可怕呢?
可是,一个喝醉的人的话能不能信呢?
何处仍旧在说:“那次资料被盗的事件是你做的,你利用采访的机会做的,我还记得采访中途我有事出去了一下。这件事我从北京回来不久就想明白了。然后我找人调查了你,结果发现你根本不是记者,我便什么都明白了。”
阿可看着何处,眼里一点怨恨也没有,渐渐的,竟有眼泪要落下。
何处接着说:“但是我不怪你,真的!我只是,只是替小一难过!她要是知道她那么好的朋友害了她的哥哥,她该多伤心!”何处说到这里声音竟有些哽咽,我不自觉的,眼泪砸了下来。为了阿可眼里的泪,也为了何处刚才的那句话。
阿可艰难地说了句:“你该听我解释的。”
何处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说:“不用解释,你现在已经不再继续做了就是解释。这也是我给你机会偿还你心里的负罪感的原因。现在,你不欠我了,你对我这么久的照顾已经足够你还了,你走吧!”
何处长叹一口气,仿佛是为了终于说完了这么多话而轻松。
阿可没有伸手去擦眼泪,木然地从何处的身边走过,然后向门外走去,都忘了要叫我。
我站着,不知道是跟阿可走,还是留下来照顾何处。想想已经这么晚了,我便对林海说:“你送送阿可吧,太晚了,这里有我在。”
林海对我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何处晃晃的转身,看见了还有我站在这里,很是生气地说:“你,为什么不走?”说完,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