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与君,绝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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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苏天佑识破暗生情

却说那日苏柔自颜文清房内出来以后,心里一直砰砰直跳,竟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想想自己虽已经快十八岁、是个大姑娘了。却是除了哥哥苏刚和家中的下人之外,没有在和同龄的男子说过话的。她哥哥自是宠她的了,而那些家仆下人,跟小姐说话之时,又怎敢靠前?更不要说语出轻薄了。就连她女扮男装在酒店做小二的时候,又何时遇到过颜文清这样的人?

想到这,苏柔又想起了那“颜文浊”来。心中竟也有些鄙夷:大男人竟穿个女装在外招摇,到底不是大丈夫所为。这般想着,又连忙摇头,心中道:“都是那个颜文清闹的!害得我竟轻看了他!”

苏柔并没有想到,这个“颜文浊”算是她接触的第一个“男人”了,她又正值这个花样年纪,心里自是对这个“男人”有着满腹的好奇与欣喜。进而竟将这种情感当作是爱慕了。殊不知她确信是男子的这个“颜文浊”,竟是个如假包换、活脱脱的女人,而且还是个绝世美人。她先是觉着这个“男人”非同一般,竟做女人装扮。后来听颜文清言语中有鄙夷之意,心中虽然不快,确也觉颜文清所言颇为在理。又兼这日在颜文清房内闻得了真正的男子气息,自然觉得那个“颜文浊”不够男人了。

可她又如何懂得这些?一心觉得自己是真心渴慕“颜文浊”的,却被颜文清的一气儿浑话说的她轻看了颜文浊。想到自己竟对颜文浊有了异心,便突然想到“从一而终”这个词来,觉得自己竟是个不能从一而终的坏姑娘了。而后越想越怕,觉得自己简直坏的透了顶,竟哭了起来。

“都是这颜文清闹的!我…我…”说着又抽泣起来,竟一夜不曾睡下。

第二日苏柔无精打采地去向苏天佑请安。苏天佑见女儿虽只是一夜之间,竟憔悴了这许多,忙问她怎么了。苏柔只说没事。但苏天佑又怎么看不出这“没事”之中包含的是个多大的“有事”!只是现在女儿大了,有了心事也不再和他说了。他这时十分怨恨他们兄妹俩的娘,怨她竟就这样撒手走了,剩他一人拉扯这两个孩子。最最怨怪她的,还是她走后,女儿竟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这样一个如水的姑娘,心里的话强忍着、无人倾诉,只得一日日消瘦下去。若是姑娘不听话、调皮爱玩也就罢了,偏又生的这样乖巧。这样想去,苏天佑又如何不心疼?又如何不怨怪他们早逝的娘?

可苏天佑也是无可奈何,这种女儿心思也不好叫苏刚开口去问。于是苏天佑想起了女儿是与颜文清一同回来的,便在吃过早饭过后,留下颜文清,想要问他一问。

颜文清见苏天佑找他单独谈话,以为苏柔将昨晚轻薄之事告诉了他。他自知理亏,又不知苏天佑要如何处理,只得悬着一颗心,吃过了早饭。

饭后,苏天佑与颜文清坐在堂内,半晌无人说话。颜文清按捺不住,先开口说道:“不知苏老前辈留在下在此,有何吩咐?”

苏天佑本不知从何说起,见问,便道:“说来当真难以启齿,但当爹的见女儿这样,又不得不问,我也就问了。好在你与我苏家也算不得外人。”

“苏老前辈但说无妨。”颜文清道。他虽如此说,心内也不免嘀咕:终究还是要问了,却不知这样先礼后兵是要如何?

“我闻说你与小女一同回到我府中,却不知小女一路之上可有什么不同?”

颜文清见苏天佑并没有责他前夜轻薄之意,心中似大石落地一般送了口气。却又不知苏天佑为何有此一问,便忙道:“之前在下与苏姑娘不曾见过,确不知她往日如何。但与苏姑娘同行之时,并不见她有什么奇怪之处。不知老前辈此一问有何缘故?”

“唉,”苏天佑长叹一口气,接着道:“自刚儿的娘去世之后,便是我一个教导他们。我一个大男人,如何能照顾周全一个小姑娘?因此自柔儿幼时便令她拜红袖仙人为师。那红袖仙人是个得道高人,早已参透世间种种,并不收徒。只因我曾与她有过些渊源,她才愿意收下柔儿,只在中秋和年下让柔儿回家吃团圆饭。那红袖仙人向来寡居,身边尽是女侍从。柔儿虽也是习武之人,却并不像我江湖儿女一般见过世面。长到这般年纪,竟是与同龄男子正面说话的时候都是不多。因此她虽有我辈中人的洒脱之情,却毕竟是个不经事的孩子。我怕她在未归家的这一月之中,在江湖上遇到了什么人。此人若是名门正派之后,我苏天佑也愿意他们来往,可就怕小女不通事理,结交了歹人……”苏天佑说到这里竟说不下去了。

要在往日,颜文清听一个父亲将女儿的成长之事,早就不耐烦、拂袖而去了,但这次他竟听的入神。想着一个那么小的小姑娘,没了母亲,到千里之外去投师。师傅常年寡居,带人自是不亲热的。苏柔自小不定受了多少打骂。但现在,这个姑娘依旧那么开朗爱笑,让人仅见了一眼就魂牵梦绕……

颜文清在听苏天佑讲话之时,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之中,直到苏天佑顿在那里,说不上来之时,他才回过神来。他想到苏柔与之前的奇怪之处定是见到文蔓蔓之后的失魂落魄了。这个误会虽说日后定能解开,现在却不能说明。但是如今若不做些什么,苏柔定要渐渐憔悴下去。想到此,颜文清亦是一阵阵的心疼。

“苏老前辈可记得曾向在下提过亲事?”颜文清问道。

苏天佑一声叹息,道:“我如何不记得?昨日我还与小女提起。原本以为小女与颜公子一同回家里来,定是互生情愫。可谁知老夫提起之时,小女也想颜公子那日一般,果断地回绝了我。这倒令我又是失落、又是宽慰。颜公子莫怪,我宽慰的确是小女没有爱上你,不然公子你这般决绝,小女定是伤心的。可现下不知小女心在何处,当真是又着急的很啊!”

颜文清本想就着之前的提亲而起,便向苏天佑应了这门亲事。日日与苏柔相处,他自信能使苏柔看上他,不再去想文蔓蔓那丫头,也不至于消瘦下去。可听苏天佑这般说来,心下真是又悔又恨。悔的是什么自不必说,当然是那日竟一口回绝了这门亲事。颜文清闯荡江湖这些年,多少绝世女子没有见过,却偏偏钟情于苏柔。他原以为自己出于尘世之外,凡间女子如何入得了眼?且他性格本就寡淡,总想着与世隔绝,与医术为伴。可谁知竟在酒店之内遇到了上世的冤家,既然是冤家,定是要一世纠缠了。颜文清现在又如何能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了?而本是一段好姻缘,却硬是被他一口回绝的,这又叫他如何不悔?而恨的,却是苏柔竟在见过他之后,依旧一口回绝了亲事。他恨不得马上找到苏柔,告诉她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个什么“颜文浊”,那不过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而真正活生生的男人,只有他颜文清一个而已。可他又如何能为了一己私利,出卖结拜义妹、令她行迹败露呢?

“哈哈,”颜文清干笑两声,接着道:“苏姑娘对在下没有其他想法当真是件好事啊!不过以我对苏姑娘的了解,她所看上的公子,定然不俗,苏老前辈也不必太挂怀。”

“爹爹和颜公子在谈什么呢?怎么屋里竟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说什么秘密呢?我也要听听。”苏天佑还没等说话,便听到苏柔由外面走进堂内,半带着撒娇的口气说道。

苏天佑听说,忙道:“能说些什么?还不是你孙叔叔前日保镖之时伤到了,要不是颜公子啊,你孙叔叔这条胳膊是保不住得了。爹爹正和颜公子道谢了!我们两个说些闲话,又用什么下人伺候了?就打发他们歇着去了。”

苏柔听父亲解释的这么详细,也不疑心再问,说道:“我刚看过孙叔叔回来。看孙叔叔的胳膊缠着,心动也没甚大碍。颜公子的医术果然是了得啊!”说着,向颜文清行了一礼。

颜文清对苏柔的态度感到吃惊,本想着苏柔定要奚落一番,却不想她竟夸赞其自己来。颜文清虽不明就里,却也连忙回礼道:“苏姑娘严重了,能治好孙镖头还得归功于孙镖头自己,这么好的体格,这点外伤着实算不得什么。”

“颜公子哪里的话?素闻颜公子医术高明,又如何自谦起来?”苏柔一边说话一边十分识礼地站在苏天佑身后站着,并不坐下。

颜文清真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不明白苏柔为何这样吹捧他,当他这般不自在。苏天佑在场,他别说质问苏柔了,便是正眼也不敢瞧苏柔一眼。正在他思索苏柔为何有此变化之时,他无意间瞟了苏柔一眼。苏柔见他看向自己,便向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撇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颜文清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这副面孔全是做给苏老前辈看的啊!不禁狡黠地一笑,道:“苏姑娘原来在家中这般乖巧,竟和在下在酒店之中见到的那人全不相同。苏老前辈,难道苏姑娘有双生姐妹不成?”

苏天佑一惊,不知颜文清此话从何说起,竟当着女儿的面向她爹告起状来,全不像颜文清往日的行径。苏天佑顺口答道:“不知颜公子此话怎讲?”

颜文清一本正经地道:“在下前日在临近村落的一个小酒家入住,却听得刘义峰派人要向苏府送什么请柬。在下深恐书信之内有何内容对苏府不利,于是深夜将那三个大汉迷晕,想先看看这刘府到底是怎么个请发。这些都是我昨日说过的。关于令爱的事,在下却并无提及。在下原本以为令爱本身便是爱与人玩笑之人,今日一见,只觉令爱知书识礼,竟判若两人,故此忍不住问了一问。却不知令爱可是有个双胞姊妹?”

苏天佑听到素日“事不关己”的颜文清竟然这样说苏柔,定是苏柔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气的浑身发颤,回头正想问问苏柔。却见苏柔正瞪着眼睛,怒视着颜文清,一副“你走着瞧”的样子。他心中更是气恼。但是当着颜文清的面儿又不好发作,只得重新扭过头来。当算待颜文清走后再好好教训苏柔一顿。

谁知苏天佑转过头来,正见颜文清得意洋洋的瞧着苏柔笑,见苏天佑转过头来,才忙敛了笑容。苏天佑如何不曾年少?见到这般场景又怎会不明白这二人已互生情愫?只不过是二人当局者迷罢了。苏天佑当初虽然急于将苏柔许配出去,但见到女儿现在算是有了着落,却又不想女儿太早嫁出去了。心里想着女儿还小,多留她几年也是好的。而且他知道颜文清的为人,倒也放心。因此苏天佑也不说破,只道:“我苏天佑有这么一个女儿还不够操心的!如何又有两个女儿来?不过好在她也是有福气,竟遇到了颜公子,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小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颜公子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不要计较了。我有些乏了,就不陪你们年轻人说话了。”苏天佑说完,便起身走了。临走之际,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苏柔,只见苏柔吐着舌头,对颜文清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