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只是不停的问自己:“他真的是老爸吗?他真的死了吗?那个是不是龙隐杰,如果是他,他为什么不救老爸,是他杀死了自己的亲人吗?”太多太多的问题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在她如诗如画的生活中,她本来是个美丽的逗点。
柳飞把如在梦幻般的可琪轻轻抱上了她的卧室,放到床上,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在宽大的睡床上显得那么的渺小。苍白的面孔,身子卷缩着毫无生气,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天花板。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由于用力过度,小手显得有点发白。
柳飞一阵心痛,痉挛似的抽痛,他的心里对她有着不同一般的情愫。
他俯下身子,把她轻轻拥抱在怀里。此时此刻,徐了拥抱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一起相处的日子,她总是那么的活泼可爱,偶尔发发脾气,阳光般的笑容从未离开过她。前一刻的她还是活崩乱跳,从水管爬上爬下的小野猫,而现在的她,却像是一具游离在生死边缘的幽灵,她那气若游丝的呼吸,让柳飞濒临崩溃。
可他不敢叫醒她,他怕她接受不了现实残酷的打击。
室内一片寂静。
良久,一滴清清的眼泪滴落在柳飞的手臂上,跟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她哭了,自心底大声的为不幸的命运哭出声音来。
大滴大滴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把他的手打湿,把他的心哭碎。
“我会找到他的。”柳飞用手抚摸着她的柔顺的长发,柔声说道。
“老爸真的死了吗?”可琪抬起了头,红肿的眼睛,泪水还在眼底滚动着。
柳飞把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没有说话,眼里却已经储满了泪珠。自从自己的父母去世以后,他就没有哭过,从来没有,他也对自己说过,以后不会再掉一滴眼泪了。江海明的死,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相处这么多年,自己早已把他当自己的爸爸一样,他没勇气对可琪说,她爸爸真的去世了,而且是死在了龙隐杰的手中。虽然当时龙隐杰背对着他,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龙隐杰。那一枪是龙隐杰开的,他看到了那背影坐下的时候,把枪收入了怀中,可是他却不能跟可琪说。在夜总会,他早已给龙隐杰打过电话,然而他的电话却是在关机状态。
所有的一切都无从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都是一个短暂的时间岁月,他只不过是早走了一步而尔。
江可琪哭的泪眼婆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独,接受不了唯一的亲人在一霎那就飘向了天国,也不愿意接受。她希望这是一场梦,是一场闹剧,是龙隐杰导演的一场秀。
痛过,哭过的她终于在柳飞的怀中静静的睡着了,他不敢离开,整夜守候着她,梦中的她醒了几次,每次都叫着老爸的名字惊醒。
早上的报纸没有登出江海明的死讯,龙隐杰也没有回来过,手提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龙隐杰神秘的失踪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的脸上就一直没有出现过笑容,每天都是很机械性在柳飞的接送下上课,下课,如同一个上发条的玩具。往常那彭湃的热血,高昂的斗志,激荡的神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夜里,总听见她在唱那一首歌:是什么淋湿了我的眼睛,看不请你远去的背影;是什么冰冷了我的心情,握不住你从前的温馨......听不见自己哭泣的声音......留不住身边匆忙的爱情......。
那瞬间发生的那一幕,也许永远留在她的心中了。
柳飞却发动了所有的手下,追寻着江海明和龙隐杰的下落。在夜总会死了人,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人去报警,没有人知道?他不相信,回去了夜总会里明察暗访了几次,得到的答案却全都是不知道,柳飞想:也许是徐霸天做了手脚,跟踪了几天,却一点可疑的踪迹都没发现。
柳飞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而江可琪的变化更另他感到心痛不已,终日默默流泪的眼睛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她已经不再是往日的那个她了。
江可琪的变化,都被张雷一一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平时最喜欢看他打球的她,却一直都没露过面了。每次看到她,她总是用幽幽的眼神看自己。
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子,他很想拥她入怀,轻吻她忧郁的眼睛,抚平她所有的伤痕。
可每次可琪看到他,都避开他,不让他看到自己曾经落泪而憔悴的样子,更不愿把自己的忧伤与他诉说。
这天放了学,张雷又看到可琪一个人踩着漂浮的步子走向大门,他不能再忍受每次看到她都是摇摇欲坠的身形了。
他快步追了上去,伸手拉住了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她的手有点冰凉,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却不知应该对她说点什么。
“有什么事吗?”她幽幽的问道,把手轻轻抽离他厚厚的掌心,她的眼睛满是写不尽的忧郁,皮肤有点苍白,往日的那个充满朝气的活泼女孩已不复存在了。
张雷心在滴血,“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谢谢你的关心。”
“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张雷不死心,她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需要了,请让一下,好吗?”可琪柔声的问他。不等他说话,就飘向了学校的大门。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心?”张雷咬咬牙,对着她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发什么愣啊?人都走了。”一只小小的手掌重重的落在他的肩上。
“你是谁?”张雷看着眼前那陌生的面孔。面前的女生短短的头发,穿一件绣着卡通图案的小背心,校服套在外面,在胸前很随意的打了个结,校裙也被改的短短的,
“有事想不开?在这里像只愣头鹅。”小女生眯着眼睛看着他。
“我——”张雷一时却找不到应该说的话。
“男子汉大丈夫,别跟豆腐一样喇,我最不喜欢没出息的人啦!”她像个大人似的教训了他一顿,然后伸出手来,“握握手吧,我叫徐玉凤。”
“我叫——”张雷也伸出了手。
“你叫张雷,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全校女孩子都知道那个又高大又帅气的篮球手叫张雷啦。”玉凤洋洋得意的重重握了一下他的手。“我们可是同校的学生哦,不过也难怪,你眼中只有江可琪一个人,容不下别的女人,况且我还是转校过来的。”玉凤坏坏的笑着说。
张雷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你知道这是我读的第几间学校吗?已经是第三间了,我那老头听说这里是最棒的学校,就赶紧捐了一大笔钱来这里。哼!什么名校,破、破、破!这里简直破的无法形容。”
张雷有点张口结舌,这是什么话啊?不过她的口气还蛮天真可爱的,即使说的再过火也遮不住她本身淘气的天性。
“本来想玩几天就逃跑的,不过现在碰到了你这么帅气的男生,我还是勉强的留下来吧。看你那呆样,失恋了吧。”玉凤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就走向了学校的后后面的树林里。
深秋了,树林的树大多数都变黄了,草地也变得青中带黄,树叶落了一地,风过之处,带起几片干巴巴的叶子。
“你喜欢江可琪?”玉凤一脚踢掉脚上的鞋子,光着脚在草地上走来走去。
张雷点点头,看着走来走去的她,不知为何,他不想对她说谎,“可她不明白我。”
“你跟她打过啵儿没有?”玉凤重新坐了下来,忽然用很奇异的眼光啾着他。
张雷一下愣住了,这女生哪跟筋不对了,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他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发烫。
玉凤出其不意的搂住了他的脖子,热乎乎的呼气喷在他的脸上,“你完了,我在引诱你呢。”她用手板住了他的脸:“别动啊,你要记住,你的初吻是给一个徐玉凤的坏女人抢走的。”
他的心一阵激动,还没回过意来,又软又香的东西已经堵住了他的唇,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用力的抱住了她柔软的身子,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要像火山般爆发了,感觉就像在太空漫步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凤忽然一下子推开了他,他终于回过神来,发现她的脸上也是一片潮红,眼中透着如水一样的光芒。
玉凤提起鞋子,“今天的亲吻课就上到这,我要走啦。”
“你要去哪里?不准走。”张雷跳了起来。
“我长这么大,还没那个混蛋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的,你想怎么样?”玉凤甩甩头,对他叉着腰。
张雷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他气呆了。
“没事的话,我走啦。”她提着鞋子一溜烟似的跑了。
“她是石头里爆出来的小妖精吗?”这时张雷的心徐了给可琪的那一部分,其他的似乎在这一瞬间,全给这个叫徐玉凤的小女生带走了。
而玉凤的心却在冷笑着,“江可琪,我要抢走你身边的每一样东西,所有的一切。”上次在操场上看到的那一幕,她就知道,张雷喜欢上了她的敌人,她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永远不会,看到江可琪现在的样子,她觉得特别的兴奋。
江可琪回到家,换上了泳衣,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否该是清醒的时候了,事情已经过去3个月,而龙隐杰却一直没有再回来,那个曾在自己耳边说永远都不放开自己的男人,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见到他,也许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他的。
“佟”的一声,她跳进了大游泳池里。水里飘着些树叶,深秋的水池,水带着点点刺骨的寒意。而她却感觉不到秋的凉意,在水里来回游了几圈,然后就这样静静的泡在水里,皮肤冻的有点发紫了,水的确冷,她的唇和牙齿已经在颤抖了。
“上来。”一声命令式的声音自池边响起,柳飞手里拿着洁白的毛巾,眼里有火苗在跳动。
可琪看着这个日夜照顾自己的男人,他的面容显得有点憔悴,眼睛布满了血丝。他瘦了,连日的奔波,让他疲惫不堪,自己不该再让他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责任了。
她在水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感到丝丝的凉意渗入了心内,头脑蓦然清醒了许多。是的,自己还要上学,还要读书,还要面对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接受一切都不可能的事实。过去了这么久,爸爸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也许他还活着,也许不是龙隐杰下的毒手。自己是该整理头脑,去解决那些让人头疼的问题,不允许再让面前的这个男人独力承担了。
“上来,我知道你冷。”柳飞还是命令式的口吻。
江可琪从水里慢慢的直起身子,冰凉的池水把她的身体染成了淡紫色,肩上的凤凰显得有点越加神秘。她的身子有点哆嗦。柳飞伸出手,把她从水池里拉了上来,用毛巾把她包的严严实实。
“以后不许这样了,现在是秋天。”柳飞用结实的手臂搀扶着她。
“琪琪,你知道吗?你这样让我好心痛,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还能怎么样,你说我该怎么样,在最高处跳下来了解自己吗?那样也好,什么牵挂都没有了,不用想死去的老爸,也不用想那杀千刀的龙隐杰。”她大声的对他诉说着压在心底的悲愤,眼泪一下子充塞了眼眶。
是的,一肚子的压抑压了这么久,是时候发泄了。
柳飞一下子抱紧了她,“不要这样子,我受不了你这样子,生命并不能承载什么,诠释什么,展示什么,无论你爸爸是在自己的生命旅途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都应该接受,有谁不想自己的一生平坦无阻?又有谁想跟自己的亲人天各一方。事实就是事实,你为何不试着去接受它,面对它,而要一再的自己折磨自己?
江可琪感觉到柳飞因哽咽而发出的声音,她知道,他想自己的爸爸妈妈。是啊,自己不应该让这可怜的孩子再未她操心,未她憔悴了。
她离开了柳飞温暖的胸膛,对着他露出了难得一笑的面容,“再不下去,夏天一过,马上就冬天了,我喜欢夏天。”
柳飞又一下把她抱紧在怀中。
在柳飞的搀扶下,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对着镜子擦着滴水的秀发,才发现镜子里面的人是那么的陌生:神情迷茫,两眼暗淡的光芒,掩不住一面疲惫的沧桑,“这就是我吗?”她抚摸着脸轻声的问自己。
“不是的,那只是一个过客而尔,你还是往日的可琪,只要你愿意。”柳飞怜惜的望着她。
“谢谢你。”这一晚,她睡的很踏实,一夜无梦,从来没有过的安静。
柳飞还是习惯的伴在她的床边,守候着她,看着睡梦中的可琪,柳飞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悄悄的落地,是时候该去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白天的太阳有点灼眼,秋天难的有这样好的天气,往日的阴霾被温柔的阳光一扫而净。江可琪踏着欢快的步伐走进了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她,有猜疑,有高兴,更多的是怜爱。同桌把头探了过来,带着疑惑的眼神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还伸手在她的额角探了一下,又在自己的额角探了探,“美女今天吃错药了还是中六合彩了。”
“去你的,我现在的样子你不喜欢吗?”可琪一推她。
“喜欢,不过病态中的西施突然好起来了,感觉有点怪怪的。”她摸摸脑袋,忧郁中的可琪有一种西施般的美态。“不过我相信有人更高兴,因为你终于还魂了。”同桌接着说。
“你说张雷吗?”可琪一语道破了她心中想说的是谁。
“今天下午有篮球赛,你去看一下他吧,他一直都想帮你。”
江可琪也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张雷的确很关心自己,她知道那段时间,他是很想帮自己走出阴影的。她决定在下午的篮球赛里,自己去为他加油。
学校的广播里传出了“球赛在30分钟后开始”的通告,可琪打算在球赛开始前先单独会一会他,跟他说声谢谢。刚走出教室,迎面走来了一男一女,男的就是她要找的人——张雷,女的却是她不想看到的人——徐玉凤,他俩有说有笑的向着这边走来,看样子好像认识了好久。
江可琪刚想缩回去,却被张雷一眼就看到了。
“江可琪。”他向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玉凤也跟在他的身后,眼睛却一直瞪着她。“她怎么…….?”她难以想象可琪竟然会好起来。“老头不是说她老爸死了吗?昨天的她还是一副要死的样子,今天怎么看起来却是充满朝气,一点都不像前些日子看到的那样。”她感到很迷惑。
“你好。”江可琪很有礼貌的对张雷笑了笑。
“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哦。”看着她一脸的阳光,张雷有点兴奋。
“是吗?谢谢哦,我现在已经没事啦。”她明显的感觉到身边有一道犀利的眼光在看着自己。
“你没事就好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她说,可是出来的却这一句老土的慰问。
“张雷,我们走吧,球赛要开始了。”徐玉凤拖起张雷的手,把他拉开了。她费尽心机才得到的东西,不会让他又回到别人的怀中的,只要是与江可琪有关的,她都要抢过来,不惜一切代价。那天在树林里,她知道,张雷已经不能忘记自己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男生,有着种种的冲动与热情。随后她每次都去看张雷的篮球赛,代替了往日叫声最高的可琪的位置,又借意说要他帮自己补习功课,屡屡出现在他的面前,总爱拉他到无人之处,给他上亲吻课,她不会那么容易他跑掉的。
可琪看着他们走出自己的视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来球赛已经不用去看了,她转身向着大门方向走去。
柳飞坐在车子里,看着江可琪款款的走出学校大门,他明白以前的她已经回来的。她又是那个好勇善斗、头脑冷静的“冷凤凰”了。
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柳飞在电话里静静的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盖上电话,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这家伙,终于来电话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在心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