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肚子饿了。”郁闷哪,楼下饕餮盛宴,我们却要在上面忍饥挨饿,天理何在啊?
砾向后一仰,倒在床上,“别急,我刚才已经叫小二把午餐送上来了。”
哦,不亏是我可爱的二哥啊!果然一会小二就端了几样特别的小菜上来。
“二哥,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猫女好酷?”
砾没形象地啃着排骨,说:“要不是宇文冽及时赶到,我们就可以看到一场大战了。”
我也不甘落后,大嘴扯下一块鸡腿肉,说:“我怎么没看出来?”
“有你二哥看出来就行了。”
好好,我才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呢,我只关心我的闵展烨。
大吃一顿过后,摸着饱实的胃,就想再睡个午觉。砾却趴在门边向外看。
“看什么,也让我看看?”
“枫来了。”他拉着我蹲在下面看。
我传说中的三哥,还没见过呢?我趴在那只看到一个亮白色影子,怎么也看不到长相,于是我想把门再推开一点,却不料上面的砾一个猛子扎了出去,并直接从二楼扎到了一楼。老天爷,他这是唱哪一出啊?
“哎呀!”楼下一阵轰动,我不敢下去看砾到底怎么样了,反正他像泥鳅一样滑,谅是也没有谁能把他怎么样。我把门关上,继续站在他站的位置往下看。
“兄台,你没事吧?”好一个唇红齿白的佳公子,笑若春风,温文尔雅。
“差点就有事了。”砾仰头向我这边瞪了一眼,把我的心都瞪虚了。
“咦,这不是破庙中的那位兄弟?有缘竟又在此处重逢!”南宫老大怎么哪都少不了你啊?不过,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来头?呵呵,看砾那样,就知道他烦死了。
“是啊,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我只觉一道紫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心里就“咯噔”一下,坏了,猫女看见砾了。砾一抬头,也看见了这位冤家,苦着脸笑着先答话:“薛女侠,一天不见,变得愈发美丽动人啦!”
“收起你这一套,鬼面砾子!今天你不死也得死!”好狠喏!
“原来阁下就是江湖新晋的少年英才鬼面砾子,难怪让人一见难忘!”南宫显然还在气上午时候猫女对他的无礼,看来砾的处境还不是那么悲哀。南宫又笑着跟轩辕子说:“老前辈眼光真毒啊,一眼就相中了这么位少年英雄!”是够毒的,从三岁开始就相中砾,居然改头换面之后还能相中。
“听闻薛女侠的贴身银龙手镯被他所盗,而且还不小心被弄断了。早就流传银龙手镯是猫女的嫁妆,如今看来,到成就了一段江湖奇缘啊!”诸葛良那样真欠揍!
“诸葛先生书念了不少,果然说起话来比一般人浪漫,脑中也尽是美妙的奇缘吧?”砾软软的几句话,给人一种诸葛良是个淫书生的错觉,整得诸葛良脸发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错,老道也认为是奇缘!”轩辕子居然也来凑热闹,有趣!
“轩辕子,你好好修你的道就行啦,不用管我的事!”厚,砾发威了!
“哈哈,大家别看他现在这副混混不堪的样子,只要掀开他这层面皮,小丫头,只怕到时候你就舍不得杀他了。”这个轩辕子,居然知道砾的真实身份!
“轩辕子!”砾气得一掌拍在老头面前的桌上,怒视着他。
大家都蒙住了。鬼面砾子到底跟轩辕子是什么关系,以致他可以这样对他?但是大家是来不及弄清楚这件事了。
一道黑色魅影闪进大厅,挺拔的身姿、松散的长发、邪肆的眼、俊美的五官,像一缕幽魂站在大厅中间,浑身散发出一股寒气。
“哇,好漂亮的男人啊!”冷不防有个女子的声音惊呼出来,我寻声一看,见乔可儿在老者的瞪视下,脸泛红润地低下了头。
“闵闵闵~~~~闵展烨!”他周围两米的人全都逃散了。
哥哥,他又瘦了,眼中的孤寂也更浓了,他冷冷地看着众人,淡然说:“你们不就是想杀我么?现在我送上门来了,却吓成这副模样?”
“总舵主,你还好吗?”易月彤美目含泪的走近他,众人心中都为她捏了一把汗,谁不知道她是好不容易才从他口中夺回一条命的?
诸葛良没有一下子拉住她,现下也不敢上前。
哥哥突然抽出腰间寒光闪闪的刀,指住正向自己走来的人说:“站住,我已不是你们的总舵主!”
白影一晃,飞身形来到易月彤身边,说:“易姑娘,为了你的安全起见,请不要再走过去了!”他就是我的三哥枫吧,有着韩家特有的白皙的肤色,风度翩翩,卓尔不群。
“韩宇枫,就由你开始吧!”闵展烨刀向一变,直指枫的面门疾步而来。
“枫,小心!”砾在一边观战,似乎随时准备上阵帮忙。宇文冽却早提剑加入了。
“哼,上次因为我受了重伤,才败在你们手下,今天我正好讨回来!”
眼见哥哥的刀光凌厉,上下左右运用自如,倒是枫和冽似乎已招架不住。
“闵展烨,为了羽儿好,你走吧!”砾在一边大声说着。
哥哥的刀一顿,刹那间又向砾袭去,全然不顾后面两道嗜血的寒气。这是干什么,哥哥疯了吗,不顾自己的威胁,却只袭向砾?
“不要,哥哥!你不可以死,你更不可以杀死他!”我连忙打开了门,歇斯底里地喊着。
还好他们都停住了,但是~~~
“闵展烨已死,他在世上的任何关系也跟着成为过去。现在我只是杀人的狂魔!”言罢他又向轩辕子袭去,他是要找死么,非要大家全部联起手来对付他!
“羽儿,你进去!”砾走近我,要把我推进房里。
“我不!”这个时候,我怎能进去?
“哥哥,我们有言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如今你既已死了,我再活着岂不成了违背诺言的人?”哥哥,我用我的生命赌你还是有人性的,你一定还是那个无条件对我好的哥哥。我一把抽出砾手上的剑,却被砾紧紧按住了手。
“你也疯了么?”
“求求你,帮我,二哥,只有你能帮我了!”
“再怎么帮你,我也不会让你这样死!”砾举起手,想点穴制止我。
闵展烨施展轻功飞越众人,一掌打开砾,把我拉进了怀抱。
“筱攸,我们走!”
“嗯!”我坚定地点点头。回头见砾口吐鲜血地倒在地上,我满含歉意地对他说:“砾哥哥,我走了,你保重!”
“羽儿,你不能跟他去,他是个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人!”
那又怎么样呢?我不能抛弃他,就像他不曾怀疑过井筱攸。在这样一个不属于井筱攸的世界,有一个人会为了井筱攸而活着,我又有何求?
缩在哥哥暖暖的怀里,我才可以确定他不是冷血的魔王,他还是那个对我无微不至的闵展烨。他把我抱得更紧,挡住秋风的侵袭,而后飞落入一座破落的大宅。大宅的高墙依旧耸立着,拦住一宅的荒凉。依稀可见的院落里杂草萋萋,桃木楼阁孤寂的调零着,任邪狂的秋风肆虐残破不堪的窗棂,穿过空寂无人的闺房,呼出原来主人的哀泣。
一股阴气袭来,我不由得忙躲进哥哥的怀抱。
他心疼地捋着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喃喃道:“也许我真不该带你来!”
我立马抓住他要收回的大手,说:“既然你都带我来了,就不准赶我走!”
“筱攸,我怕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而伤害了你。”他眼中的痛苦和无助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划过我的心口。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哥哥你再死吧。只有我死了,哥哥才可以死。绝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故意跑去送死,还说什么我们的关系已成过去式,以后都不准了,知道吗?”哥哥,我知道你活得很累很艰难,但请你不要再放弃自己了,只要冲过这一关,我相信你会有更加精彩的人生!
“好,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在一起,生同守,死同墓!”他坚决地拥我入怀,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我们是两颗不容于世的灵魂,就像两根竹竿,只有相互依赖才能站起来组成一个完整的人,一步步为彼此艰难迈步。
“哥,这两天你都住在这里吗?”住在这种地方,难怪身上的阴气更重了。
“这是我们闵家的老宅,因为当年在这个宅子里死了太多的人,所以一直都没人敢走进来,都说这里阴气太重。”
“没想到在繁华的永安府竟藏着如此的荒凉。”
“这便是繁华的警钟吧!你看前院叫海棠院,阳春三月,一树千花,却无人敢看一眼。东面是蔷薇阁,是女眷和小孩住的地方,廊下种满蔷薇,在阳光灿烂的时候盛开,多像她们生时纯真的笑脸。西面原本有一个莲池,里面有我姑姑饲养的小金鱼,后来却成了她们的埋骨之所。”他领着我来到一座古雅的亭阁上,低目就可见一片黄得耀眼的金菊花。
“好漂亮的金菊哦!”我惊叹道。
“这里便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我记得爹在世的时候每年的九月初九都会邀上三五个好友在这里喝菊花酒,吟菊花诗。那时候我看着他们那般恣意快乐,就想等我长大了也要跟他们一样。”
难怪哥哥总是在忧伤,原来他所有的快乐和梦想都被封存在这个废园了。
“哥哥!”我紧紧抱住他的腰,希望能尽量多给他一些安慰和温暖。我只感到脖子一阵温凉,是泪水!我欲抬头看清那双流泪的眼。
“不要抬头,这样就好。你能看到后院的那片梅园吗?那年大雪纷飞,梅花绽放。我和姐姐在园子了堆雪人、打雪仗,几位夫人在一边谈笑赏梅。未曾料到一道圣旨下来,热血融化了冰雪,怒放的梅花成了我们闵家180口人殒命的见证者!”
闵展烨在颤抖,他拼命地抱紧我,却仍抑不住那股从心底透出的寒冷。
“哥哥,你还有我!”我还能说什么,只觉鼻子一酸,我忍不住大哭起来,为着哥哥的伤痛,为着那些无辜的亡魂,还为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愧疚。
“筱攸,不要哭了。我说出这些不是想引你哭的,只是想把我的全部都告诉你。”
“闵展烨,你哭出来吧,把所有的忧伤都哭出来!”哭本来就是上帝赐予人类的发泄方式,何必要压抑呢?
他用手轻拭着我脸颊上的泪水,忧伤地笑着说:“你跟她真像。”
“谁?”难道我不过是某个他得不到的女人的替代品?
“一个从天而降把我从屠刀之下救出去的女人,跟你一样,她有着白皙圆润的脸庞,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如扇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小巧的嘴巴委屈地撅抿着。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跟她很像。”
“哦,那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女的!”
“我根本没想过你是男是女,只想把你留在身边!”
这么说就算我是男的,也会对我这么好?我的心里泛着酸气,“你只把我当作她的替代品。”
“傻瓜,她的年纪可以做我娘了。”
“可是在爱情领域,年龄不是问题!”我撅着嘴不理会他的满面春风。
“你是在向我示爱吗?”他促狭的盯着我的眼睛,好可恶!我转过身不理他,可是~~~
“啊!”他突然脸色一变,当即跳下了阁楼,瞬间消失在我面前。短短的时间,他一句话也没留就跑开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充满冤气的大宅。
“哥哥,你的病又犯了,你又去吸人血去了?”我自言自语,无助地想到这就是现实。根本不仅是我脑中充斥的温馨和浪漫,还有他必须吸人血才能活下去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