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轩辕欲求了半天,千离才被获准陪轩辕琪去见他母后入殓前最后一面。
她看见那女人的尸体时,纵使见过无数死人的她,也忍不住觉得恶心,一想到轩辕琪还那么小,于是她转身拦住要扑到棺椁前的轩辕琪,对他道:“琪儿,你先出去等师傅一会儿,师傅给你母后换件衣服。”说完,对侍儿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儿赶紧把泪眼汪汪的轩辕琪领到天牢外看着。
棺椁里根本就不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女人的四肢全被斩断,断肢随意被丢在棺椁一角,身上囚衣上的斑斑血迹已经变成褐色,女人面上七孔都有血流出,无人打理,看上去很狰狞,看她眼部凹陷,千离便知她生前被人剜去双目。
千离想起狱卒说王后是咬舌自尽的,便撬开她的嘴,一见更是心惊,没有舌头很正常,但是舌根断面很整齐,根本就是利器所为,决不是咬舌自尽。
按下心中计较,千离唤身边一位侍儿吩咐道:“去取胭脂水粉、针线和王后的凤袍来,还有把大王赐给我的那对夜明珠和白玉莲花也拿来。”
侍儿诺一声领命而去。
千离又唤一宫人去打来温水,亲自给王后擦拭身子。
“美人,会弄脏你的手。”侍儿从没有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那尸体见了就叫人反胃,离美人却无动于衷。
“没关系,是我欠她的。”千离头也不抬,兀自做着手上的活。
她边擦边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琪儿就在外面,你也不希望他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是王后,即使死了也应该风风光光对不。”
等侍儿取来她所要的物件,她便给她收拾起遗容来,先是用针线将四肢缝接起来,然后在她空空的双目中放入夜明珠,她说:“请用这双眼睛来分辨是非和善恶。”又在王后口中置入白玉莲花代替她的断舌。据说尸体残缺,转世也会带着残疾,她不忍看她如此。
再替王后穿上凤袍,梳理好鬓发,画好妆容。此时千离才看清楚皇甫珊的容貌,也是端端一位绝代佳人。她想,王后一定是很喜欢轩辕欲,才会嫉妒到对他宠幸的女人下毒手,傻女人,用错了爱人的方式,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皇甫珊的死也提醒了千离轩辕欲的无情,那么多年的结发夫妻,他竟然也能这么狠心对她,实在是让人胆寒。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儿不差。
轩辕琪看到母后遗体,哭得伤心欲绝,最后晕倒在千离怀里。
千离忍着大病初愈的身体抱起轩辕琪,欲送他回宫,离开天牢前吩咐道:“把王后的棺椁抬到凤仪宫,等候安葬。”
而狱卒和宫人们却不敢妄动,千离见了又厉声喝道:“王后虽然有错,但王上没有定她的罪,更没有废后,王后纵然殡天,也还是你们的主子。照我说得做,大王若是责问,我自会担待。”
宫里谁不知道离美人深受王上宠爱,此时人人都懂见风使舵,遂听其差遣。
自那以后,千离夜夜都会被噩梦惊醒,她梦见自己也如皇甫珊一样的结局,惊恐万分。这一夜,她又被噩梦吓出一身冷汗,醒过来时却见轩辕欲将她拖入怀里,她真的真的很怕他,不管他怎么表示对她的喜爱,她都觉得他可怕,他要她生她就生,他要她死她就得死,更有可能他会要她生不如死。即使她浑身颤抖,她也不敢去推开他。
“你在怕什么?那个女人已经畏罪自尽,以后这禁宫里没人敢伤害你,朕已经决定立你为后,以后你便是后宫之主,别怕。”他轻柔地抚摸她苍白的小脸,发觉她浑身冰凉。
千离错愕地盯着轩辕欲,他竟然要立她做王后!她内里不住自嘲,生死荣辱都掌握在别人手里,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好好休息,明天戎国公班师回朝,朕备了宴席,替他和他家小公子接风,你陪朕出席。”
她可以说不吗?千离闭上眼,缩在轩辕欲的怀里战战兢兢地入睡。
次日,侍儿給千离着衣打扮时拿来一套红艳宫裳,千离见了直摇头,今日要见皇甫止战,他才刚失去女儿,自己穿一身大红,定会惹人眼,遂对侍儿道:“王后才过世,穿白罢。”
“可是……”雍国尚黑色,视白色为大不吉的颜色,只有戴孝者才穿白。
侍儿才刚开口便被千离将话打断,执意道:“听我的罢。”
侍儿无奈,只得依命而做。
俗话说女儿要俏,先要戴孝。一身白色云纹裳的千离,美得也让人惊叹不已,侍儿怕她一身白衣惹君王不高兴,遂好心给她配上黑色的腰带,一尺宽的腰带缠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竟显端庄。
她以为自己的妆容低调一点便会少些瞩目,可怎知只要是站在君王身边的人,都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轩辕欲领十万王军亲自到郊外迎接皇甫止战的军队,千离在车辇上看见两军对峙的仗势,她就在想,这要是打起来,可不得血流成河。只可惜皇甫家这一次是自己理亏,要闹也站不住理,更何况轩辕欲也不会给他机会,有十万王军护驾,他是有恃无恐。
远远的,千离便看见身穿湛蓝色锦袍的皇甫垚,数月不见,他竟比以前更显沉稳,少年的稚气完全从他身上褪去,身姿笔挺的他俨然已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人。
轩辕欲顺着千离出神的目光,也将视线停留在皇甫垚身上,心念微动,便对千离道:“美人,代朕给你师兄敬一杯酒如何。”
“啊!”千离失声一惊,再收拾情绪时宫人已经将两樽酒端在她面前。
她不得不跟在轩辕欲的身后,走到她愧对的大师兄跟前,她想,大师兄一定恨死她了。可是她举起酒樽时,却见皇甫垚一脸惊讶,你道他惊讶什么,他是此刻才知道她是女儿身,怎生不奇。只见他脸上浮现出朗朗笑意,直道:“女儿家好。”眼底更是毫不掩饰爱慕之心。
“千离代陛下敬将军凯旋。”她埋下头,高举酒樽端到皇甫垚身前,提醒他她此时的身份地位,因为她眼角余光已扫到轩辕欲不快的神色。
皇甫垚一滞,从她的美好中醒过神,无奈接过酒樽,一饮到底。
千离赶紧躬身退出他的视线,径自上了车辇。
即使回到宫里在宴席中她都显得痴痴愣愣,她知道大师兄在看她,可她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
席上,轩辕欲因皇甫垚率军打下晴川平原,封他为勇国公,这是继皇甫止战这位戎国公后雍国第二位异姓公侯,虽然不是世袭,但也荣耀之至。当然,轩辕欲给皇甫垚这么大的封赏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因王后之事和皇甫家决裂,打人家一巴掌,当然要给个糖哄哄。
皇甫垚跪恩后并不起身,又禀道:“启奏陛下,其实这一次臣能这么快攻下晴川平原,多亏一人相助,陛下也应该封赏他才对。”
“是何人,让朕瞧瞧。”
话音落,从席尾的角落里走出一位白袍少年,出尘的容貌,稳健的步伐,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雍雅的自信,众人不禁叹这么一位青年俊才。
少年踱至皇甫垚身边时跪下,启口道:“父王,儿臣回来了。”
只一句,除了早已知晓他身份的皇甫垚,其余人皆震惊不已,轩辕无尘看见席首皇甫止战愤恨的眼神,心想,他若不是以这种方式回国,恐怕还没跨进宫门就身首异处。想完朝皇甫垚投去一记感谢的眼神,皇甫垚点下头,算是应了。
千离看见轩辕无尘出现在这里,再加上皇甫垚说攻下晴川平原轩辕无尘功不可没,她心里便揣测一定是轩辕无尘出卖了师傅和三师兄,师傅他们不知道千尘的身世,他一定是替皇甫垚在封国军中做内应,怪不得三师兄会输。
可她又没法责怪千尘,他本是雍国的王子,这么做何错之有?他们各为其主,都没有错。
“尘儿?你是尘儿!快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轩辕无尘闻言抬起头,轩辕欲一看,虽然模样变得成熟,但尘儿那特有的眼、眉间的清傲神韵一点儿也没变。
轩辕无尘本就是轩辕欲最器重之子,如今载誉而归,轩辕欲当然高兴,当即就封轩辕无尘为殷公,赐公爵府邸,赏奴仆百人、金玉无数。
对于当年无尘诈死一事,轩辕欲对群臣解释说是为了让尘儿去昆仑九宫拜师才让他隐姓埋名的。当然,事实如何大家各自心里有数,只是谁也不去捅破而已。
当即重新排了座位,轩辕无尘坐在轩辕欲左下首,皇甫止战的对面,而皇甫垚临着轩辕无尘而坐。两个师兄弟自然是宴席上群臣恭贺攀附的对象,一时间席上赞誉滔滔,敬酒不绝。
轩辕欲年轻时就四处征战,在军队中有着显赫的地位,其追随者皆是死心塌地,不仅仅是因为他强他们才追随他,更因为他了解他们。武将和文臣不同,他们更加血性,不吃冠冕堂皇的那一套,生死许给国家,要的无非就是个功成名就,他赏给他们金钱和女人,赐给他们权利,大方的封赏收服了所有的追随者。
就比如宴席上,舞伶们身着轻薄的纱衣,妙曼的娇胴一窥无余,几个月没近女色的将领们哪儿经得住这般诱惑,加上三杯酒下肚人就更是冲动难耐,轩辕欲又怎么看不出来,于是开恩道:“看中哪个舞姬就给朕抱走。”
那些将领哪一个不是对他谢以天恩,然后个个左拥右抱,这场景若不是在王宫,还真有妓院的气氛。
几个舞伶来巴结皇甫垚和轩辕无尘,使了浑身解数,那两人都无动于衷,只顾两人谈笑,目不斜视分毫。
轩辕欲见了便唤皇甫垚道:“勇国公如此坐怀不乱,是不是心上有人?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不如朕帮你撮合?”
千离一听便知这是轩辕欲有心在挑衅,大师兄向来刚直,且说到做到,轩辕欲这是在提示皇甫垚向他讨当初许诺的封赏,而她并不认为他轩辕欲有那么好心。
她不解地望着身旁的轩辕欲,再去看皇甫垚对其摇头时,却见皇甫垚离席跪于御桌前,禀道:“陛下答应过臣,若是臣攻下晴川平原,臣要什么封赏陛下都会允诺。”
“朕说话自然算数。”轩辕欲嘴角溢出细笑,似在笑他有胆量。
“臣希望陛下割爱,把离美人赐给臣。”他直言道,无半点儿闪烁其词。
天啊!他竟然真敢提出口,千离好想去撞墙,他难道没看见她摇头晃脑猛给他使眼色吗?
席上因皇甫垚的话而满座寂静,就连乐舞都止了声,大家都屏住呼吸,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有多么宠爱离美人,为了她连王后都能下狱。皇甫垚讨离美人岂不是找死。
哪知轩辕欲却笑道:“勇国公既然开了口,君无戏言,朕肯定允你。”
皇甫垚正要谢恩,却听轩辕欲又道:“可是,朕的美人不是物品,说送就送,也得问问她的意思,皇甫小爱卿以为如何?”
“这个……自然。”皇甫垚抬头看向千离,只要她点头,他就能让她脱离苦海。
千离望着轩辕欲心里叫苦不迭,她一千个一万个想点头,可她心里明白,她要是点了头,皇甫垚的脑袋就会搬家,因为轩辕欲已经用狠鸷的眼神给了她暗示。
他好可恶,想让她对皇甫垚说出绝情的话,让那个男人死心,更伤心,这一招好狠。
“美人,你是愿意跟勇国公还是留在朕的身边?”轩辕欲转首问千离,脸上的笑意和眼里狠戾使他变得异常可怕。
千离按住自己衣袖下颤抖的双手,绷紧了浑身每一根毛发,回道:“臣妾想留在陛下身边伺候。”
“千离,你……”皇甫垚欲抢上前拉千离质问,然而轩辕无尘先一步按住他肩膀,没让他做下犯死的举动。
“皇甫小爱卿可听清楚了,不是朕不允你,而是美人更加青睐朕。”轩辕欲笑得狂傲,得意间一把将千离拥进怀中,狂肆无忌的吻压在千离耳边,只听他轻声道:“美人,你救了皇甫垚一命,朕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说你怎么补偿朕?”他不仅吻她,还扯开了她的腰带,她很美,白衣使得她更显贞静,他一早就想抱她了。
“不,陛下。”察觉到他疯狂的举动,千离惊惧不已,这堂堂宴席之上,无数双眼睛盯着,他难道要在这里要她?
她不要,她不要,大师兄和千尘就在下面玉阶下,她要做了这么无耻的事以后还要怎么面对他们?
可她强不过他,他粗暴地撕裂她裙下的亵裤,探手去玩弄幽静之地,另一只手抱紧她,让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那只手按在她胸前,恣意揉弄。
“放过我这一次,求你了。”她闭起眼睛求饶,她已经听见下面那些人的吸气声。
轩辕欲咬住她的耳垂哼道:“朕以为你没有弱点,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你怕朕杀了皇甫垚吗?你说,你是不是为他才守身如玉的?”他岂能看不出他们之间那种暗生情愫的眼神交流。
“不……不是。”她语带哭腔,不是这样的。
“不管是不是,朕都要让他死心。”
他掀起她的裙底,硬是将他灼热的欲望送进她体内,男根一没到底,她忍不住发出呻吟,绝望又凄厉,她只能抱紧被他扯破的衣衫,努力护住身上可能暴露在外的肌肤,至于他怎么宣泄,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她可以咬舌的,可是她贪生,她做不到自我了结。
她不着痕迹的瞅了眼皇甫垚,见他一双拳头握得死紧,她没敢去看他的脸上,收回目光,她掉下了眼泪,她痛恨不能自主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