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宫店的服务员把我们迎进去的时候都九点多了,两人都饥肠辘辘的,丫头一口气吃好二十块,吃完就猛漱口,再嚼两颗木糖醇,然后哈口气要我闻闻还有没臭味,我怕挨揍,只好说她那口气比空气清新剂还清新,丫头这才拉着我娉娉婷婷的出了门。出门走了没两步就被一卖花的小女孩给盯上了,扯着我裤脚不让我走,我连哄带骗的吓唬她,丫的死活不撒手,也不说话,就拿眼睛望着你。我说,完了,现在小女孩不卖火柴,改卖花了,还是强买强卖的那种。丫头就说,怕是个哑巴吧,多可怜啊。小女孩立马就不哑巴了,用一口字正腔圆的长沙话说,姐姐你就要哥哥给你买束花吧,你这么漂亮,再拿上花,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了。丫头就乐的眉开眼笑的吩咐我赶紧掏钱。小女孩连蹦带跳的走了,丫头就问我刚刚那小女孩都说什么了?我说合着你一句没听懂啊?丫头说,也不是完全没听懂,就听她说漂亮啊,仙女什么的。
看烟花的时候丫头特别安静,像个虔诚的清教徒在祷告,小嘴随着明灭不定的烟花一张一合,还时不时的和着人声欢呼。我没敢打扰她,陪她安静的站着,丫头就像诗人似的感慨说,烟花真美啊,在最深邃苍芒的夜空最肆意纵情地绽放,虽然短暂,但她的美已撼动所有人的心魄。还特兴奋的拉着我说,相公,我要做一烟花女子。说完才觉得不对劲,周围的人都特惊讶的看着她,丫头就不好意思的拉着我窜出人群,换个地方接茬看。刚刚找好位置,我又听见有人在念诗:人们只是沉迷于烟花的瞬间光华,又有谁会揣摩体会隐藏在她璀璨笑容背后的苍凉冷落?声音还特耳熟,我侧过头一看,就看见班妤涵那张冷漠的脸。
李曼站在她身边跟着伤感,丫头也看见了班妤涵,吃惊的叫着涵姐姐。班妤涵就偏过头望着我们淡淡的笑,说,你们也在啊?我发现班妤涵的笑容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冷。李曼和我们打招呼说今天真热闹,遇见好多熟人。我就跟着笑,不说话,主要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上帝肯定是个老顽童,特爱捉弄人,每次我和丫头玩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他就把班妤涵弄我面前来刺激一下我。
烟火表演结束的时候,人群就潮水似的都涌到马路上去等车,我们四人就被人浪推着往前涌,我怕丫头被挤着,就把她拉到身前紧紧的抱着,好不容易挤到公路上,才发现路两边站满了人,那场面相当壮观,就跟刚解放那会劳苦大众夹道欢迎红军战士一般。我还在人群中发现了好多熟人,都跟我打招呼,我也挥手冲他们乐。挥着挥着天上就开始下雪了,长沙的雪和北方是不一样的,总会在雪花飘落之前,撒下一些黄豆大的雪粒子,砸得身上生疼,我想也许是雪太珍贵了,上帝他老人家也不富余,所以才在下雪前,用雪粒把那些叶公好龙似的赏雪人砸的抱头鼠窜,因为只有能忍受雪粒子疼痛的人才有资格欣赏雪花的静美。我怕丫头让雪粒子砸着,刚想给她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戴上,突然发现不对啊,丫头的帽子不见了。衣服的颜色也不对,我心想糟了,抱错人了,仔细一看,果然,我把班妤涵抱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