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走到学校了,我本来是要回寝室的,可我突然看见班妤涵寝室的灯是开着的,这让我想起了她和我说过的一句话,班妤涵说,等我们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就要在阳台上装一盏小灯,天黑了就让它亮着,要是哪天她惹我生气了,我离家出走,临走的时候别忘了回头看看这盏灯,她在家等我。于是我想到了哭,好像这个时候也只有哭能宣泄我的情感了,我就真的哭了,稀里哗啦的,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我,看怪物似的,我也没觉得有多丢人,无所谓了,想看就看吧。你们也不认识我,认识我也没关系,面子这玩意,多少钱一斤啊。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直到把我作手绢用的那件毛料西装弄的跟腌菜似的才作罢。我突然觉得喉咙特别堵,晕目眩的,胃里的杂七杂八一齐往上翻涌,我就吐了,吐得一塌糊涂,那些残骸混着液体从我的口里鼻子里喷涌而出,刺得我的嗓子特别疼,我觉得难受。我想和班妤涵说会话,随便说点什么都好,看着她就成了,等酒醒了,她也就不再是我女朋友了。于是我开始喊班妤涵的名字,扯着嗓子喊,我知道她能听见的,因为我是用心在喊,别说她就住在四楼,就是她住在天涯海角,也能听见的。
班妤涵来了,不过在她之前来的是校园护卫队,也就是一群高年级的学生自发组织的校园民兵,因为我们学校没有围墙,又以盛产美女而闻名于世,护卫队的主要职能就是防卫那些花花草草的不被外校偷腥的猫玷污了,再顺便处理一些酗酒撒疯的事件。我就很不幸的撞枪口上了。
民兵要拉我去保卫科,我把其中一个踹翻了,特无赖的说,老子哪里都不去,这校园又不是你们护卫队的,只要老子乐意脱了裤子裸奔都行。于是上来七八个人要揍我。别以为在校园里,护卫队就不敢下手,这群民兵手黑着呢,专往肉多的地方招呼,打不伤人,但是揍上去特疼。不过我挺惬意的,真的,我觉得挨顿揍是件挺舒坦的事,那会我才知道原来挨揍也是宣泄郁闷的一种手段。一拳又一拳,我站着没动,像个被人误打误撞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武林高手似的,全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都舒坦了。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就看着他们笑,笑得很轻蔑,挨揍有什么好丢人的,比这丢人十倍的事情我都遇见了。
我被揍的快走火入魔的时候鸭子带着寝室的兄弟操着板凳把我救了下来,班妤涵也来了,她是扒开人群冲进来的。我看见班妤涵就平静了下来,跟往开水里兑了瓢冷水似的,立马就不沸腾了,我说,你来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像个顿悟的高僧,灵台一片空名,以前一直都听人说顿悟,始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回我懂了。
班妤涵抱着我哭,说再也不敢了,今后一定听我的话,要我别折磨自己。我垂着手没有说话,看着鼻血像蚂蟥一样的渗进班妤涵的棉衣里面。其实我本来告诉她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但是我终究什么都没说,就像我想说的话一样,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我只是贴在她耳边把李行和我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周围人声鼎沸,鸭子和民兵吵的不可开交,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但是我想班妤涵应该一字不落的都听进去了,因为我每个字都说得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