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英石已经醒来了,呆呆地坐着看我,有时候痴情真是一种负担,尤其当你不爱他的时候。
为了表示昨夜的歉意,我向他展开清晨第一个灿烂的微笑。
他的脸上立即灿若朝阳,嘴角眉稍都含着笑意。
“英石,雨还在下吗?”
“是的,雨一直在下,你要起来吗?”我甜甜地一笑点点头,如果笑容能带给别人一天的好心情,我情愿一直笑给他看。
想到昨夜青岩和别人在一起缠绵时,却喊着我的名字,我开心极了,他果然是喜欢我的,只是有苦衷而已。
去看过了乌木的伤口,不想再听他油嘴滑舌,就走到洞口看雨。外面冷风拂面,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感到有些焦躁不安,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好不容易挖出来的陷井有没有掉进去野兽?会不会被水冲坏?
整天闷在洞里还不把人急死,又不能做出陶器,大家只能吃咸鱼和干果。不行,我必须找到一点事做。
我来到女人中间,她们围在一起正用藤条编筐子。筐子很大,主要是用来放采集的草籽和干果什么的。
我看到朵儿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也肿肿的,大概昨夜哭了没有休息好。这个傻孩子,为什么要爱上理智冷漠的青岩?又一想,我笑别人傻,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心心念念希望能够带他一起走,可他抛不下的事情太多了。
现代的藤编工艺非常漂亮时尚,普通的藤条编出了那么多结实轻巧美观的家具,为什么他们只能编筐子和篮子?可惜我都不会,要不可以就教他们学。
他们平时吃东西不是用手拿着,就是用树叶,如果用藤编出许多小盘子什么的,不是方便的多吗?这个比较简单,应该能编出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看似很简单的藤盘,编起来却非常麻烦,编了拆,拆了编,反复了十几遍,我终于编出了第一个满意的盘子,圆圆的,扁扁的,用来盛东西可方便了。
我兴奋的不得了,连忙教大家学着我的样子编,男女齐动手,很快编了一大摞圆盘,整整齐齐地堆在石台上,就算是餐具了。
接着大家又举一反三,编了许多带盖的小筐子,一人发一只,精致光滑,而不是那种储存食物的粗笨大筐。
它可以用来放自己的衣物,这可能就是最早的家具和衣箱了,直到把洞里储存的藤条用完了,大家这才住手了。
生活又有了一些改变,他们高兴极了,特别是女人们,连忙把自己仅有的换洗皮裙、裹胸、兽皮发带和果核项链等物收拾进去,叽叽喳喳的说笑着,天生展露无疑,真是可爱极了。
我给自己编了两个盘子,小一点的用来盛食物,大一点的用来放生活用品。
我正高兴着,觉得什么不对劲,天哪,一群男人向我走了过来,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大喊着不要。可是青岩和英石都远远站着只是笑,女人们也在笑,该死的青枝和云朵紫离她们也在笑,没有一个救我。
我终于无处可退,被他们蜂拥抬起来,朝上面高高抛起,我大喊救命,可是没人理我。
等到他们闹够了放下我,我头昏脑涨,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上。
等我醒来,已经躺在了石筑小窝,周围密密地围了一圈人,神色紧张地看着我。
我把头埋进胳膊里,呜呜地哭了起来:“每次我帮你们忙,你们都这样对我,这下把我弄昏倒了,你们高兴了!”
青岩歉意地说:“对不起阿旦,那是我们最高的礼遇和敬意,只有对大家最喜欢最敬佩的人才那样做。没想到你受不了,放心吧,以后绝不会再这么做了,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头晕,你们出去吧,让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青岩很快带人出去了,只留英石照顾我。他们走后,我翻身坐起,哈哈大笑。
英石不解问:“怎么了阿旦,你没事吧?”说完就伸手摸我的额头。
我掀开他的手:“没事,刚才我是装的,想吓吓他们。我胆子小,可是他们总是把我往上抛,我每次都吓得要死,只好骗骗他们,希望以后不要再这样做。”
英石也哈哈大笑起来:“阿旦,你真有意思,刚才把大家都骗了,我都吓坏了,生怕你有什么事。你放心吧,以后再没有人敢把你往上抛。你是族里的宝贝,可不敢有什么闪失。”
躺了一会,我觉得无聊极了,如果雨一直下下去,该怎么熬呀。望着身上漂亮的草裙,我决定去向阿婶们学习编草裙。
雨天洞里昏暗潮湿,熊熊的火堆已经点燃,女人们坐在火旁搓麻丝,我仔细看了一下,应该是野生的苎麻丝,纤长柔韧,洁白有弹性。一般是先把苎麻皮剥下来,浸泡漂洗、再晒干麻皮、取出麻丝,搓成线使用。
如果用来织布,可是天然的环保面料,做出的衣服挺括滑爽,舒适透气,就是保暖性不如羊毛。
可惜她们还不懂得织布,只会把麻搓成麻绳,用来绑东西用。
我以前在民俗村见过妇女们在用古老的织布机织手工土布,可惜不知道织布机是怎么做的,她们到底是怎么织的,只看到梭子从线中穿来穿去,一会儿就织一小截布。
如果有织布机就好了,如果有人会织布就好了,可惜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什么也不会。
好半天,我突然想到,不会织布,我可以把麻丝合起来,象织毛衣一样织衣服呀,这不是方便多了吗?得先做出毛衣针才行。
我立即去找青岩,告诉他自己的想法,他又惊喜又狐疑,安排手最巧的阿爹,在我的指导下,终于做出了一幅竹针。
从小没有母亲,奶奶视力又不好,我很早就学会织毛衣,毛衣毛裤外套背心裙子手套,什么都会织。
阿婶们帮我把细细的麻丝合在一起做成麻线,我开始织起来,充满了成功的信心。
“阿旦,真的能织出衣服吧?这不过是麻线,怎能做出衣服?”
看到她们将信将疑的样子,我干脆打开背包,取出来时带的一件米白色毛衣,和麻丝的颜色倒挺象的。
我穿上毛衣让她们看,米白色的高领毛衫配着彩色斑斓的草裙,穿上别有一番风姿。大概来这之后吃得太差了,我掉了许多肉,衣服穿上去松松垮垮,也不知瘦了多少斤。
“看到没有,织出来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颜色不一样。我还能织出好多的衣服,你们见都没见过。别着急,等我把这件织好了,就教你们,保证你们到时人人有得穿。”
这些极爱美的蛮荒女子兴奋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即织一件穿在自己身上,去象男人们炫耀。
水鱼干脆把我的毛衣脱下来,穿到自己身上向大家炫耀,然后一个个轮流试穿。
我心疼地喊着:“不要啊,胖人不要都试呀,会撑坏的!”
可是根本不济于事,等毛衣试完回到我手里,已经撑得不成样子,我都要心疼死了。
只要有足够的麻丝,我一定要让这些人不再受衣不蔽体之苦,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天。女人们也会有更多花样的衣服穿,打扮得越来越漂亮。
看着我娴熟的竹针飞翻,女人们全都围着我看,我决定先织出一件麻衣让她们看看,然后再教她们织,我一个人织还不给累死。
整整一天,我都在上下飞针,不过织的是麻衣,不是毛衣。到了晚上,麻衣已经织了一大圈,我高兴地在身上比划着,她们一个个兴奋极了,因为马上就有新衣服穿了。从来女人就是这样,有新衣服穿永远都是最快乐的事。
苏女是最心灵手巧的一个,看了一会儿,就学会了织最简单的针法,我累得不行了,就交给她替我织。
我回到石筑小窝,躺在虎皮上休息,石洞虽然冬暖夏凉,温暖干燥,可是在这个雨天,裸着身子还是阴冷难耐,我把自己整个缩进虎皮里。
想到再过一段时间,这些原始的男男女女身穿麻衣麻裤麻裙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开心,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真佩服他们无论男女老幼,无论一年四季,全部只穿一点点衣服,甚至仅能遮羞,根本称不上是衣服,也好象感觉不到冷,大概从小习惯了,而且一个个看起来身强力壮,从我来这后,还没见过一个人生病。
躺了一会,想起一天都没有去看乌木了,就走过去,这家伙现在很乖觉,我不去理他,他不敢再主动让别人找我。
“阿旦,你来了。听我阿娘说,你非常了不起,教大家编了许多藤器,还教女人用麻丝织衣服。”
自从背部受伤后,他不能躺着睡,整天就这样趴着,肯定难受极了,何况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有些不忍,脸色比平时温和了许多。
“乌木,伤口还疼不疼?这样趴着难受吗?要不我扶你坐起来试试,小心不要碰到背部。”
我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可还是牵动了伤口,他疼得呲牙咧嘴,终于还是坐起来了,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谢你阿旦,这样舒服多了,我趴了几天快要难受死了,真想平躺着好好睡一觉。”
正说着,苏女拿着织了半截的麻衣跑了进来,当着我的面,已经与乌木眉来眼去了几个回合。
既然决定放弃他,我平静淡然、波澜不惊地面对这一切。
“苏女,我织一会吧,你陪乌木说会话,他一个人怪无聊的。”
说完,我接过麻衣转身离去,他花心多情与否再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