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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十二月,已是深冬。当北安的皇室飘着一院梅香的时候,韩倾城带着康复的风翦翦回来了。

那一天的京州,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全京州的百姓都站在道路迎接,高喊着“倾城皇子千岁”,像是迎接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人。而他骑在马上目视前方,英挺的身影一如初见他时的气势。

行至北安的皇宫,一座宏伟的建筑群。在那条通往内苑的通道上,韩倾城握都着她的手,支持她走进去,开启了她在北安皇宫的人生。

他们的洗尘宴设在后宫的畅饮阁举行。那一日,在韩倾城的带领下,她参拜了北安的皇帝。一个五十岁左右,目光深邃,充满睿智的男人。

之后是皇后,尊贵优雅的妇人。武贵妃,一个美的妖绕的美人,虽已过三十岁,岁月却仿佛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再就是烟妃——云端,南阳的端阳公主。

真的如烟,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她不是最优雅的,也不是最美的,但就是有那么一股清灵的气质,让人将她忽略不得,并被常常吸引。

这就是北安后宫内最得宠、拥有一席之地的三个女人。皇后地位最高,武贵妃有家族做为后盾,烟妃虽无子嗣,却专宠已久。在她脑中急速回转这些信息的时候,也坦然接受着众多打量她的目光。当然,她也没忽略掉烟妃眼中的惊异之色。

“妹妹,云迹公主在向你请安呢,发什么愣?”武贵妃出声提醒云端。

“想必是久未见到至亲,妹妹是太高兴了吧。”皇后给她解围。

云端只是笑笑。

控制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秋”字,她疑惑于眼前这个女子,竟与那个秋氏女子有九分相像。虽只见过那个女子一面,但对于是影响她一生的人而言,足以令她牢牢记住那个人的容颜。

不止她,所有人都看着风翦翦,估计着她的份量。不可避免的,皇后与武贵妃及大多的后宫嫔妃都盯住了她眼睑下的兰花儿。

“妹妹,是姐姐我孤陋寡闻吗?南阳的贵族里流行这种妆扮吗?”武贵妃首先发难。

风翦翦的脸儿有些煞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我离开南阳多年,对如今的妆扮是否有所改动并不了解。”云端将问题抛给了风翦翦,她心里明白,武侬依要刁难这名女子了。

“皇子妃?”皇后也很好奇。

“启禀母后,这是南阳民间盛行的妆扮,儿臣甚是喜爱,所以……”风翦翦紧张地答。

“哦?民间的……。”武贵妃说:“既是民间的,又来自南阳。皇子妃初来乍到大概不了解,我们北安后宫在皇后的管治下,一直以壮重、大方为主。”言下之意是风翦翦的这样太花俏、太妖艳了。

风翦翦低首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贵妃娘娘,我倾城皇子的妻子不应该与众不同吗?”韩倾城傲然地问。全北安,也只有他敢这么傲然。

武侬依没料到他会挺身而出,她本以为这女子不过是南阳的女子。而韩倾城一直看不起南阳,也不将任何女子放在眼里,所以一时间怔住了。

“算了,年轻一辈有年轻一辈的想法,我们就不必太干涉了。何况我看这皇子的妃的妆术就是有些新颖,也没有什么不妥。”皇后见儿子袒护之举明显,便也不再追究了。

“谢母后,贵妃娘娘。”风翦翦施礼,着实松了一口气。

武侬依见皇后这么说也不好发作,只是将风翦翦与韩倾城的在意收入了心底……

酒筵方歇,风翦翦与韩倾城刚刚回到皇子府。后宫中泰殿便又有传召,命韩倾城入宫。于是韩倾城又抛下风翦翦,行匆匆地行往中泰殿而去了。

“儿臣见过母后。”韩倾城入寢室后请安。

“不必多礼了。儿啊,这一趟津门之行辛苦。过来,让母后好好看看。”皇后让他上前。

韩倾城坐到母亲身边,一脸笑意。“母后,儿臣大了,放心吧。”能照顾得了自己。

“是啊,大了,都成亲了呢。”皇后感叹。

“母后还记昨儿臣成亲了呀?都这么晚了,竟让我的妻子独守空房。”他玩笑道。

“娶了媳妇忘了娘,该打!”皇后作势要打。

“不敢不敢,儿臣怎么敢呢?”韩倾城讨饶。

“皇儿。”皇后停止与她嬉闹,正色道:“那南阳公主,你怎么看?”她必须知道儿子的态度。

“母后为何这样问?”韩倾城反问。

“你先回答母后。”皇后说。

“她——美丽、勇敢、善良,是一个非常美好,值得儿臣去珍惜的女子。”他诚实地回答。

“你喜欢她?”她看到儿子眼中的依恋。

“嗯。”韩倾城坚定地点头。

“南阳的女子真有那么好吗?”她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快喜欢上她。她也感叹,大概也是想到了同样迷恋烟妃的——她的丈夫吧。

“母后。”韩倾城唤她。“他是儿臣非常想珍惜的人,无关于她是否出身南阳。”他郑重申明。

“为什么呢?北安有那么多美丽的女子。”他都不曾心动,偏偏看中那个南阳公主。

“她是我的妻子不是吗?”他问的很骄傲。

“皇儿,你要明白,你是北安皇室的大皇子,名正言顺的储君。而我们北安的祖训有章,皇帝的正妻必是血统纯正的北安女子。”他且不可用情太痴。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更不能心糸一人。

“儿臣知道。但父皇不是正如日中天,母后不必担虑过早了。”他的目光闪烁,不太想讲这个话题。

“皇儿要记得,天有不测风云。”皇后提醒,似有暗示。

“儿臣心里有数了。”韩倾城应。

“嗯。那你跪安吧。”该了解的她了解了,该说的自己也说了,相信她的儿子是个聪明人。

“是。”韩倾城行礼,欲退出又停住。“母后,你一定要帮儿臣。”他慎重地说。

“这还用你说。”皇后表示不用他强调。

“不,儿臣指的我的妻子。”有了母亲的帮助,他想她可以在北安皇宫里过得稍微好些。

“皇儿?”皇后皱眉。

他的儿子一向自信、自傲,作风洒脱不羁。可是这次竟为了那南阳女子求助?

“母后不要将她看作南阳的公主,北安的皇子妃。您只要记住她是儿臣最心爱的女人,儿臣不能让别人抓住的弱点。”所以母亲一定要保护她。

“知道了。”皇后应,很无奈。

“母后晚安。”韩倾城退出去。

韩倾城走后,偌大的中泰殿寢室里,独留下皇后一人。她回想着那云迹公主的模样,又联想到烟妃。南阳的女子都是娇弱的、清丽的、那隐隐的轻愁吧,很有神秘的气息。这是吸引北安男子的地方吗?

目光绕过室内,冷冷的、清清的。

夜,更深了。

皇子府的寢宫里,风翦翦反转难侧。韩倾城一直没有回来,她心不能平静。必竟是在陌生的国度、陌生府砥的第一天。

“怎么还没睡?”韩倾城回来时,正看到她躺在床上发呆。

“睡不着。”她动动身子让他躺下。

“怎么了?”韩倾城揽过她问。

风翦翦摇头。“谁召你?”这么晚了。

“是母后,许久没见我了。”他回答。

风翦翦偎近他,静静的,一时之间不知讲些什么。

“翦儿。”他唤她。

“嗯?”风翦翦应。

“以后进宫,你记得后宫里有三个人不可以得罪。母后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相信她会帮你。你与烟妃同出南阳,她也一向不搬弄是非,这两个人都没问题。至于武贵妃,尽量不要与她碰面,即便躲不开也要小心。”他叮嘱。

“我记下了。”后宫的争斗她不想过问。

“那睡吧。你才刚痊愈,今天太累了。”他说。

风翦翦闭上眼睛,乖乖的。靠着这副胸膛,她的安全感回来了,可心安心地睡一觉。韩倾城则宠溺地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天真。

进入北安京州,日子平谈如水的又过了几天。真的很平淡,平谈的让柳儿与绿水都有些不安。本来照她们进宫第一天的情景来看,日子不该过得这么平静才对。

正是这个时候,柳儿在一侧要忍不住大叹无聊时,烟云阁传来了消息,请皇子妃进宫一叙。于是她们又开始忙碌、紧张起来,又开始为她担忧。

烟云阁是云端所居住的寢宫,如烟、如云的造景,仿若朦胧的感觉,正如其名。进入烟云阁,她又见到了那个女子,如烟、若云一般的女子。

她坐在凉亭内,静静地看着园景。那天地间的白色,映照着她淡黄色的衣衫,美极了,就像静态的一幅画。

“参见烟妃娘娘。”风翦翦向她请安。

“皇子妃不必多礼,快请坐吧。”她说,口吻温婉柔顺。一点儿也不像出身皇室的金枝玉叶、受到专宠的妃子那般,在她的眼中甚至没有生机一样的看不到波动。

“谢烟妃娘娘。”风翦翦上前落坐。

“你我同出身南阳,按辈分我是你的姑姑才对。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不必这么拘礼。”同是身在异乡的人,本该是很亲才对。

“小女不敢。”不敢高攀啊,她本并不是什么皇室公主。

烟妃看看四周,摆手撤下了所有的婢女,又看向绿水与柳儿,不待风翦翦说话,两人也退下去。

“烟妃娘娘有话请讲吧?”

“姑娘,按你的年纪算来,我未嫁北安以前,姑娘应已出生才对。恕我失礼,不曾记得皇兄有一位如此年纪的女儿叫云迹的。”云端也就直言了。

“烟妃娘娘出身皇室,应也见过不少被册封的皇亲贵胄吧?小女只是有幸飞上枝头的一只小鸟罢了。”她也坦言。

烟妃点头表示明了,却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烟妃娘娘还有疑问?”她看出了她眼中的隐忍。

“见到你让我想起一位故人。她姓秋,嫁给了一位姓风的大人。”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激动说了。“不知你可听闻过?”

“烟妃娘娘说的是风扬大人吗?”风翦翦笃定地问。

“你识得他?”烟妃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欲问君何意,奈何心含秋。我怎会不知呢?”风翦翦苦笑。

事过十五年啊,单凭她一问句,足以证明她仍未忘却自己的父亲。这个女子,她是怎么生活的?

“你…到底是谁?”她知道的太多了,比她想像中更多。

“我是风扬的女儿。”她坦言。

“难怪……”她长得那么像那个秋氏女子。“可是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会知道这一切?

“父亲临终前曾提起你,关于你的故事。我在津门还遇到了扇书……”于是,缓缓的,她开始道出自父亲与她分别后的情景,一幕一幕,足以令云端痛彻心痱。

“他死了……他死了吗?”烟妃仿若失去了心痱般,失魂地重复。

“娘娘……”风翦翦担忧地叫。

“……没…我没事。”她强撑着,脸已惨白惨白的,让人看了不忍。“那么扇书呢?”她努力找些话儿,强迫自己不让这个消息影响自己。扇书落在了韩倾城手里,她不能太乐观。

“倾城把她发配到远方去了,或许清苦,却无性命之忧,公主请放心。”比交给南阳安全。

烟妃看着她,很是感激。她知道这是因为风翦翦,若是往常韩倾城绝不会如此宽容。

“公主累了,我就先告退了。”不忍再见她这般强忍地难过,她退了下去。

出了烟云阁,回眸再望一眼那园景,依旧是如烟如云的朦胧,非真实的。

没有动情以前,她从不知这般刻骨,只是觉得爱情是一件很美好的心情,却也很苦。而如今,她仍觉得是。只是它再不单单是美好或苦可以形容,那种无奈与心痛让旁观者都动容。

“快看,是梅。”柳儿惊叫。

抬眼望去她也瞧见了,御花园的天地一色间,几株红梅绽放了。开得很美、很艳,空气中流动着浓郁的清香味儿,让人移不开眼。

“没有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诗人赞梅的句子很多,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梅花。

“姐姐。”绿水看出了她情绪低落,心中猜测,莫不是烟妃说了什么?还是思乡呢?

“没事。”风翦翦对她摇头,转首去赏梅。

“皇嫂真的是好兴致啊,我每次总是看到你如此惬意。”韩鸿由另一侧长廊出现,惊扰了她们。

“二皇子。”三人行礼。

“皇嫂不必拘谨,我只是来向母妃请安路过而已,希望没扰了皇嫂的兴致。”巧合的相遇。、

“那想必二皇子还有政务要忙,就先请吧。“她侧身让路,表现明显地不愿与他相处。

“皇嫂客气了。韩鸿不才,没有皇兄那么能者多劳。”韩鸿当然看得出来,嘴上客气着,但脚步没有迟疑地向外走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风翦翦不觉呼出一口气。这位皇子看来和善,却给人很深沉的感觉,让她极不舒服。

“姐姐。”绿水都看出她的紧张。

“我们回宫吧。”此地还是不要久留。

人说一入豪门深似海,何况她是身在皇宫,所以不得不步步谨慎小心。

回到北安的韩倾城变得十分的威严、十分的忙碌,忙碌的有时几天都见不到人。幸好她还有绿水与柳儿,又渐渐熟悉了居住的环境,一切还算适应。

日子就这样过着,她偶尔会去宫里请安,大部分都身在房内看书或刺绣。因为北安的冬天太冷了,冷得她们一点儿也不愿出门。这一天,宫中忽然传召。皇后称烟妃前些日子身体微恙,许久没聚在一起了,特邀风翦翦进宫。

风翦翦着了一身紫色的北安宫装,柳儿为她慎重地梳了贵妇髻。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苦笑了下,伸手拿眉笔在左颊画了一只蝴蝶线,再用胭脂涂抹成白色,这样一只栩栩如生的蝶儿便在她的颊上飞舞起来。这是韩倾城为她画的新造型,素雅的色彩更附合“端庄”吧。

进入中泰殿,皇后、武贵妃、烟妃都已在了。皇后依然雍容华贵,武贵妃傲然妖媚,反观烟妃则显得更纤瘦了,脸色看来相当的憔悴不堪。风翦翦依次请了安,皇后提意去看戏,于是一干人等全部移驾御梨园。

御梨园的嫔妃很多,她们坐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宫人们奉上各色茶果糕点,众人便将注意力转向了戏台。

“烟妃的病怎么不见好呢?要多出来散散心,身体才会好的快呀。”换戏的档口,皇后说。

“谢皇后关心,我没什么大碍的。”明明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她还强撑着。

“妹妹身子娇弱也不是一、两天了,每到冬天身子总不好。这御医也真是没有用,吃过了多少珍贵药材了,也不见有起色。”武贵妃明着指责御医,暗示烟妃身娇体弱。

“让姐姐费心了。”烟妃无心与她争辩。

“那倒不是。是让皇上挂心了才对。妹妹这个样子,怎样服侍皇上呢?”武贵妃笑着说,企图不言而喻。

“姐姐说的极是,我会劝皇上的。”烟妃答,却足以气死她。“皇后娘娘,妹妹今日很不适,要先告退了。”烟妃实在撑不住,没有力气与武贵妃斗法。

“那好吧,烟妃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就先回宫休息吧。”皇后放人。“烟妃与皇子妃同出南阳,我想也该有许多要聊的地方,以后妹妹若不便,与皇子妃相聚一下也可。”她计算可以利用这层关糸拉拢她。

“谢皇后娘娘。”烟妃由婢女扶着起身——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到一个婢女的惊呼。就看到一只茶杯飞了出去,茶水不偏不移地泼了风翦翦一脸,接着杯落声响。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个婢女跪在地上求饶。但没有人理会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倾城皇子妃的身上。

柳儿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脸上的茶水,动作忽然停止——茶水是给主子们即口服用的,所以并不太热。只是洒了风翦翦一脸,胭脂遇水即化,她脸上的蝴蝶早已糊了,又经柳儿一擦,那三点水滴状疤痕便完全显露出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惊异起来,甚至是惊恐地看着她,都不敢相信皇子妃的脸上的疤痕是真的。

“这…你的脸怎么回事?”皇后问着,但心里已经清楚,所有人心里也已清楚,她那特殊妆扮下的意图。

“南阳竟然让这样有瑕疵的女人嫁入北安,到底当我们倾城皇子是什么人?”武贵妃首先怪叫起来。

顿时,整个御梨园里议论纷纷,全部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真是好不热闹。

风翦翦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一片。“母后恕罪,容儿臣先告退了。“略显狼狈地施一礼,仍强做镇定地退了下去。

出了御梨园便疾步起来,心里有无数的委屈。进了皇子府,便直奔寢室而去。她看不见一切,也听不到一切了,于是又狼狈地直直撞入了韩倾城的怀抱。

“翦儿,你怎么了?”将她身子拉开一些,他看到了她满脸的泪痕。

风翦翦终于回过神来看他,只是余光透过他的肩头,又看到了他身后的人时,瞳孔顿时扩大了几倍。

如果说今日的遭遇是一种耻辱,那已不是最耻辱的事。而是现在——那个站在丈夫身后的男子,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祸首。让他见到了自己这因他而遭遇到的狼狈的一幕。

“是你……”显然的,那男子也吃了一惊。

韩倾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见到武尧。还来不及问清风翦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不解她为何见到武尧如遭雷击。风翦翦一个转身,向卧房走去。

接着柳儿与绿水奔了进来,见到韩倾城及时煞住脚步。“参见皇子。”

“你们在这候着。”韩倾城吩咐,转身面对武尧。

“你识得内子?”看他们的表情,很像是旧识。

“不瞒皇子,我生在南阳时曾与皇子妃有过数面之缘。”不会认错的,就凭那脸上的疤。

只是她怎么会来北安呢?又怎么会成为了皇子妃?本以为今生不会再相见的人,竟这么意外重逢。是好事吗?答案是——否定的。

“哦?”韩倾城疑惑。

“皇子看来还有许多家事,今日便不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吧。至于皇子妃之事,相信她会提及的。”武尧告辞。

“不送。”韩倾城也无心再深究,他还要搞清楚刚刚风翦翦是怎么了。

武尧离开了,但是心事复杂。他与风翦翦的渊源,相信她一定会提及的。至于她的身份,相信北安会有许多人想知道,比如他姑姑与侄儿,相信会很感兴趣。

回想四年前的自己,年少轻狂,做人不留余地,也曾深深伤害过那个女子,曾逼迫的她走投无路。而今他又要怎样选择?是为了自保再次将她逼向绝路?还是偿还当年的愧欠?他能期求她的原谅吗?她可否会在此种情景下放弃自己的杀父之仇?

武尧走后,撤下了所有下人。韩倾城听绿水与柳儿讲述今天发生的事。事瞒不过几日,也不曾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生,如此让人措手不及。

韩倾城烦忧地在大厅中踱步,还未想到对策,厅外已传来克赛达的声音——皇后召见。

“你先去陪皇子妃。”吩咐完她们,韩倾城随传旨的太监行至中泰殿而去了。

“皇儿,那云迹公主是怎么回事?”皇后气急败坏地问,完全没了平日的优雅。

“什么怎么回事?不过就是受了一点伤而已。”皇后的语气令她很不快。

“受了伤而已,她伤的是脸!”她的皇儿怎么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母后。”他沉声叫。

“你不要晕了头了。这是北安的颜面,你倾城皇子的颜面。”他还不知道严重吗?从此之后他韩倾城要遭到嘲笑的,他完美的人生怎么可以有这种污点?

韩倾城皱眉不语。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皇后都听不进去。

“休了她,将她送回南阳去,要南阳的皇室给我们一个说法。”皇后已经完全陷在里面了。

“母后——”韩倾城抬眼看她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你冷静一下。”

“皇儿,怎么办呢?”皇后忽然问他,很无措的样子。

“你为什么如此紧张?”这不像他沉着的母后啊,她不是那种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惊慌的人。

“皇儿。”皇后渐渐平下心绪,低声对他说:“你父皇前日来过,私下跟我说他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撑不了太久。皇儿,你不可在此时出差错知道吗?”她虽不得丈夫专宠,却得到他的敬重与信赖。因为她还有一个得龙心、得民心的儿子。

韩倾城沉思不语。他当然明白母后的意思,也知道父皇透露这消息的目的。可是尽管如此,他也不认为风翦翦的事会影响他太多。

“皇儿,云迹公主的事我可以暂置一边。但事到如今,你也必须为未来打算了。“皇后转了话题。

韩倾不搭话,等皇后说下去。

“薛丞相家有一女叫做琴音,她常出入宫廷,你应该也见过。民间有“将看侬依足下金,相家有女传佳音”的说法,足以证明她的美貌与品德。这权贵间拿她与武贵妃相提并论,她早已是皇亲贵胄间极力争取的新娘人选了。“皇后缓缓道出,也只是开了个头。

“然后呢?”韩倾城知道她还没讲重点,并且自己心里对母亲后面的话已大概有数了。

“皇儿啊,这几年你领兵打仗,已陆续的将一半的兵权握在手里了。而另一半则在武家手里。武贵妃家世代武将,保卫北安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本无可厚非。在兵上咱们平分秋色,可是这文,纵观这天下文官,皆是薛丞相的门生,谁要是娶了琴音……”她要说的是他与韩鸿之间,谁要是娶了琴间,得到了薛丞相的协助,北安的江山无疑就稳握手中了。

“母后,父皇尚在,不必操之过急。”这分析的够清楚了,他明白。但是想到另娶…他还不想。

“天有不测风云,皇儿你应该未雨绸缪才对。“此事绝不可轻怠。

“儿臣记下了。”他会考虑的。

皇后见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心里也是清楚的。想他的儿子也是个痴情之人啊。女人这一辈子,求得不就是个钟情一生的人。可惜啦,谁让他是生在帝王家呢?若不成为人上上,便只有死路一条。

“那么皇子妃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此事既然闹开了,总要有个说法。

“什么怎么办?她是我要的人,与南阳没任何关糸。”不必拿她做文章。

“正因为是你的人。”才会引起这般骚动的呀。

“母后没忘记返宫的第一天,儿臣曾跟你说的话吧。”他立场表明的很清楚。

“母后可以将此事强行压下来,不准任何人提及。可是皇儿啊,母后必须提醒你,一个人的弱点太暴露,会失败的很快的。“他根本不该有弱点。

“母后。”他知道她在担忧他。

“皇儿你一定要学会成长,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有保护人的力量。”而要坐到那个位置,却要牺牲很多东西,包括年青人视为生命的爱情。

“儿臣明白。”他懂的。

站在他这个位置,不是生的辉煌、灿烂,就必死的惨烈。这本是他的命运,被身份逼迫的命运,他的人生注定了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