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十四王爷那呢?十四福晋身子可好?”洛蓝忽然想起回来时的那抹淡影问道。
“十四福晋身子还好,只是十四王爷时好时差,太医说是担了太多的心思叨扰了身子,以至于一直好不彻底,心里一有事儿便又复发,上次先皇驾崩又是复发得厉害,足足休养了个把多月方能下了地!”
“恩,明早你起个早儿,去永阳宫的后院子剪束菊花……”洛蓝心底一阵萧条,虽然一切几乎没变,但一股子的陌生感和惧怕之意深藏于心脉。
翠梅晓事儿的担心问道,“主子可是要去看先皇?皇陵有些远了,您这刚回来……”
“不防事儿,我们去贤祥殿祭拜了表心意便可,日后再去皇陵,”既然回来了,那么礼节上还是要的,作为后辈没来得及送他最后一程本当失礼,更何况免得让其他人言语了去。
“那还要备些酒水餐点么?”
“你就让小厨房那边做吧,做些先皇生前爱吃的糕点,简单点,切记,勿声张了去!”
“翠梅明白!”
因荒废了好些日子的朝政,大大小小的事儿怕也早已堆积如山,名允早早的便起身上了朝去。
心里头惦念着事儿,竟再也睡不着,天还未完全大亮便急急的起了身子,春儿在外厅听到声响踩着碎步子便进来内室。
“主子怎么不再睡会子?这还早呢!”春儿上前替给她件厚实的外套袍子穿上。
“想着事儿的烦睡不着了,”洛蓝抬起胳膊,任她拾掇着,继续道,“你呢?怎么不多休息会?”
“一路上坐着马车,行程又慢,倒也没给累到,青苏格本也闹着要过来,我说让她先学着两天的规矩再上主子跟前伺候,免得惹了事儿。”
“恩,她那边你多费点心思,倒也算个灵巧的丫头,”洛蓝忽然像想起什么道,“对了,翠梅呢?怎么没见着她呢?”
“她刚去了永阳宫的院子了,对了,您让小厨房做的糕点刚那边打发人来说好了,说主子要的时候只管打发人去取!”春儿一面替她系好盘扣一面回着话儿。
辰时末,虽外头艳阳高照,但阵阵凉风吹来还是觉得有些薄凉之意,果然是秋风瑟瑟,天气晚来秋,洛蓝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裹紧披风,
贤祥殿越渐的瞧着荒凉了许多,墙角甚至杂草丛生,指不定里面兴许藏匿着鼠蚁,墙面斑驳,方进了院子,里面虽荒凉但也算整洁得体,几片枯黄的叶片在地上绕着圈子起舞,大门开敞了,一看便知日常倒也有奴才丫头打扫清理着。
忽然,自屋子里头风急火燎的迎来一人,见一行人进了院子,先是微微一惊,然后明白了似的眉眼含笑上前打千儿。
“奴婢晚荷给皇后请安,皇后吉祥!”洛蓝本来眼瞅着她,却觉得万分眼熟,似曾见过,这丫头自称晚荷,洛蓝便想起上次来此也是她在此,倒真没想到,偌大一个荒凉的院子竟凭这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来打理。
“起了吧!这院子还有的其他的人呢?”
“谢皇后主子,秦嬷嬷刚有事方好出去了……”
“偌大的院子如今就只有你们二人打理么?”这是谁给安排的差事!其他宫里头平日养着群老妈子闲散奴才,整日闲着只会到处嚼着舌根子,唯恐天下不乱,这边人手却稀缺得可怜!
“本来还有几个奴才的…这不先皇…唉…也就随着去了皇陵…”晚荷怕挡着洛蓝的道儿,悄悄退着身子到一旁,继续道,“不过这儿平日很少有人来,所以奴婢们只是简单拾掇着,前阵子苏嫔还说兴许过不了多久这院子怕就要翻新了,让奴婢不用太留意收拾,免得浪费了气力!”
洛蓝心底一惊,苏妃?她这又是打的什么心思?先皇这才走了没多久她就闹着要翻新,这可是对先皇的大不敬,按规矩来说,前皇家的宅第院门怎么也要留个三五年,让魂影离尽,更何况也好让后人好生做个念想。
“这样吧,这院子你们继续好生拾掇着,这两天本宫自会再打发几个人过来帮衬。”
晚荷有丝不解的望着洛蓝,不明白两主子这是唱的哪一出,不过瞬间回过了神来,忙作福道,“晚荷知晓了!”
“恩,你下去忙吧!有什么需要本宫自会叫你!”
名唤晚荷的丫头闻言便微微作揖,后退着步子进了院子深处。
进了屋子,里面的摆设跟上次来几乎相同,上次放梅花的大青花瓷罐依旧静静的立在大厅,只是更是增添了一片荒凉,眼底晦涩,心头直是酸酸的发凉。
翠梅望了眼洛蓝,知道她心底难受,便静静上前将带来的精致点心摆放到大厅的台案上,一束灿黄的菊花盛意盎然,然后又焚烧了三柱香送至她的手心。
祭拜之后,默立了半晌,心里直是堵着难受,也不过稍早于去年的这会子,敬康皇帝还是精神矍铄的说要将她送往大宇和亲,也不消一年的功夫,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回头间,却见一熟悉的影子正痴痴的立在门口,秋风飒飒,拂起他额前的几根碎发,如鹰的双眸牢牢的望着她,恨不得将她碾碎了揉进自己的骨髓。
只见他是真的越渐消瘦了,一眼望去,脸色苍白如纸,一双似墨黑眸显得尤其的突出,不算宽松的衣物在他的身上竟显得异常的松垮。
洛蓝僵着面皮子,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他,努了努嘴,竟连最平常不过的招呼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得硬生生的扯起一丝的笑意,她知道,一定很难看。
卓意慢慢的跨进了屋子,她听到了他那声微弱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