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瞧见“清璞殿”三个金光熠熠的烫金楷体大字,踏着一阶一阶的大理石阶梯,心里“噗通噗通”的乱跳,望眼下去,空旷旷的一片,银白色大理石世界,两侧的栏柱精雕细琢着各色的花样,千龙蟠岩、石狮采珠等,丫头奴才们恭敬的搭手垂首立于两旁。
名允默默的不说话,只是唇角微扬,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芒,殿外便可看见两边文武朝臣整整齐齐的立着,头戴官翎,颈佩松石朝珠,海青纹绣朝服。
小伍子远远打前尖声唱喏道:“皇—上—皇—后—到—朝—礼—”,瞬间,满殿的朝臣齐刷刷的甩袖跪拜,额首低垂。
跨步迈过台阶,金碧辉煌,气势恢弘,在众人灼热的眸子注视下,洛蓝紧抓名允的手慢慢的继续前行,迈过镏金阶梯,转身而视,黑压压的一片人。
洛蓝刚想一屁股坐到龙延椅一旁的淬金凤座之上,却被名允一把给扯起身子,转头看他,只见名允眼观前方,笃定自然,面色严肃,紧接着,下面传来“微臣请皇上金安,请皇后娘娘万福!”声如雷鸣,振聋发聩,回音绕梁。
洛蓝心虚的脸色绯红,幸好朝臣们均面朝地砖,不曾见到她出丑的举止,想着想着倒也安定了几分心。
“众卿请起!”名允抬手朗身说道,语毕,按住洛蓝的手背,示意其可以坐下了。
洛蓝正襟危坐,抬头望去,有些个面孔倒是曾经在名允的庆功宴上见过,有的怕是低品官员,显得面生。而名赫、名矢、名煜和名窨等亲王贝子均列至左侧。
后侧,一紫衣奴才手捧托盘,小伍子拿起托盘上的圣旨,细细展开,面上的金丝银扣熠熠发光,“兹正统永阳宫文氏洛蓝,贤德备佳,恭尔慈才孝淑,天泽厚恩,民心所予,今册封文孝皇后,仍居永阳宫,望母仪天下,统领三宫之淑德,衔举六院之贤和!”小伍子朗身又将金册之上的封礼重新宣读了一遍。
语音刚落,殿阁之下,众臣便躬身请拜道,“吾等恭祝皇后娘娘千岁万福!”
洛蓝目视前方,轻抬双手,缓声道,“众卿免礼!”抬眼间却见名煜正看像自己,目光深沉,若有所思的样子,洛蓝忽然想起那日在永阳宫他的话,到现今都没闹明白,讲那番话究竟何意,照以往,名煜不该是如此刻薄之人。
接下便是枯燥无趣的朝间之事,最痛苦的莫过于在数百人面前还要硬是强打精神,本来前夜就没有睡好,脑子中像和着稀泥般一片混沌。
洛蓝细细的整理着手中的绢画,共是八位秀女,锦儿列首,其次朝南之都御督之女尚茗等等,主要一是考虑其家族在朝中势力,二是其姿色如何,仔细看来,八位均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色,毕竟是大家闺秀,气质上也是略高一筹。
“这些交给锦秀宫管事嬷嬷,八幅,一幅也不可遗漏!嘱咐她明日带这些新秀人至永阳宫!”洛蓝对翠梅交代道。
“是,主子。”洛蓝颔首,望着翠梅抱着绢画步出了畅韵园,心里竟像石头砸开了个无底洞,一片失落,望着院子,满眼光亮,刺激着眼睛,干涩得直想掉泪珠子。
翌日,洛蓝打发小伍子将方退朝的名允请至永阳宫,见满屋子丫头奴才,正中央站着一排容色秀丽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模样,而玉妃和尤妃也均在,瞬间明白了大半,脸色倏变,如罩寒霜,眸子凌厉如光瞪着她,仿佛要吃了她似的,洛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将其拉着坐到首位。
下面的秀女见势,战战兢兢的低垂下了额首,神魂俱颤,而一旁的玉妃和尤妃更是一幅无关己事的清闲模样。
“这事儿躲也躲不掉了,这次就依了我,不是我大度,而是众向使然,无奈为之。”洛蓝附耳轻声安抚。
闻言,名允目光放柔看向她,瞳孔骤紧,深知洛蓝是需要下多大的决心来张罗此事,事儿已到此步,已无路可退。
见名允虽脸色铁青,却也总算安抚下来,便柔声朝下面的管事嬷嬷道,“嬷嬷,开始吧!”
“是,皇后娘娘!”管事嬷嬷拿起一边托盘之上的册牒儿,念道,“朝督苏申仲苏臣相之女苏锦儿!”
只见锦儿低拢双手上前,眼波撩人,星眸灵动,五官精致,“民女苏锦儿参见皇上,皇上金安!”畅心软语,多了几丝柔媚,很难想像她便是云太妃口中泼猴般性子的女子。
“姑娘可有何擅长之处?”洛蓝问道。
“回娘娘,臣女略通诗词歌赋,瑶琴作画略懂皮毛而已!平日在家养着心思胡乱琢磨的。”
“姑娘谦卑了。”洛蓝看了眼小伍子。
小伍子俯身递上册牒至名允面前,寂静无声,半晌,“此事全权交与皇后作主便可!”名允抬眼,示意小伍子将起递与洛蓝。
洛蓝接过春儿递上的细毫笔,轻点红墨,望了眼锦儿,驻笔,在其名字上画了个猩红的圈,今日也不过走了个流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