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丑时三刻洛蓝便急急的起了身子,心里老是像压了块巨石,喘息不过来,闭上眼睛就会胡思乱想,出了门外面还是一片漆黑,虽是初夏,凉意仍会阵阵扑来,隐约间可以听到阵阵鸡鸣。
偌大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空空旷旷的,马蹄声儿来回回荡着,春儿将马车上的马灯点起,顿时四周更是清晰了不少。
洛蓝自车蓬里面钻出来,将一件长袄给春儿披上,幸好小达子心细,准备了些厚实的衣物。
“主子,你快进去吧,外面有点凉,能眯会就再眯会儿…”春儿一边驾着车一边说道。
“恩,你一直往北行就行了!”洛蓝躬着身子又钻了回去。
虽然马车颠簸,但早先铺上几层软实的褥子倒也舒适了不少,耳边规律的马蹄声和车咕噜转动声,侧倚着竟泛起了几分的困意…
正迷蒙间,忽然被一声尖锐的马嘶声儿惊醒,马车也陡然一抖,晃晃动动,洛蓝心头一阵惊慌,忙掀起竹帘出来问到,“怎么了?”看了一下四周,天已经蒙蒙亮了,但因已出了城区,偶尔才几座民宅,看不到几个人影,放眼下去,大多是一片绿色盎然。
“主子,后面有一阵的马蹄声,听声儿像是四五个人…”春儿停下车扭头说道。
洛蓝侧头仔细听去,果然有一阵乱踢声震耳而来,直冲她们这个方向,一股惧然袭了上来,语音也不禁颤抖道,“不管他,我们继续赶路,许是其他赶路的人…”
“恩,主子坐好了!”春儿方要驾驭,洛蓝还未全身进篷子,又是一阵阵马嘶,车子一震,洛蓝险些跌落马车。
“小心!”闻言间腰侧被一双温润的掌牢牢扶住。
瞬间,心直往下坠,下面是万丈冰窟窿。
转过头去,果然是他,狭长的丹凤眼,细蓄着深情和不舍,俊逸如他,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不发一言,只是死死的看着她。
洛蓝像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子般局促的瞥过了头去,挣开他的禁锢,往里面走去,“春儿,我们走吧…”
春儿闻言却定着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名煜正紧紧的勒着马缰,棕色的马昂着头呼着气儿。
“下车!”名煜的眸子变的犀利,寒光四溢,捞起帘子的手指节泛着森白,“你可知战场是何处,岂容儿戏!”
“你且回去吧,洛蓝心意已决!多谢八爷特来相送了!”洛蓝也沉下脸,不看他,直直的自篷窗望着外面。
名煜一跨步半上了车子,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直直的将她往外拽,洛蓝管不住的吃痛,身子已经大半出了马车,一手还死死的拉着车沿作着垂死挣扎,忍不住大声呼斥道,“你这是干什么?云太妃问道,你尽管回未曾追到便可!洛蓝的死活与你无关!”
名煜一股怒气直冲,更是加大手上的力道,脸色铁青,眸子冰冷得直叫人发寒,双臂一挥硬声声的将她抱出了马车,不顾一切的吼道,“什么叫与我无关!偏偏就你文洛蓝的死活我是管定了!”语意直白。
洛蓝一怔,望向一旁的几个随从,脸色未曾有任何变动,这才放下心来,想是他带来的必是心腹,春儿忙跑出来,手足无措。
“你凭什么管!”洛蓝气愤的回道,消瘦的身子忍不住激动的颤抖。
名煜剑眉紧蹙,太阳穴因生气微微突起,鼻翼翕张,将她的话置若罔闻,跨步上前欲要打横抱起她。
洛蓝连忙踉跄退后了几步,慌忙间自腰间抽出一把精致匕首,“嚓”的一声出鞘,直指雪白的咽喉!
银色的刀发出森寒的白光!
这是她原本拿来防身的……
“主子…”春儿急得眼珠子在眼底直打转,想上前,却又怕惊动了她。
“你这是做什么!”名煜大声呵斥道,一只手伸上前捞了个空,满满的颓败和焦急深深的爬上眼底。
“去营地不一定会丧命,但若八爷执意将洛蓝带回,恐怕带回去的只是冰凉的尸首…”洛蓝冷笑着说道。
“你何故如此的执著!”
“洛蓝是寻夫而去,可是,八爷又是何故如此执著?”洛蓝因紧张,手微微发抖,尖锐的刀子竟真的划开了她凝脂般的皮肤,丝丝猩红的血溢了出来,沿着脖颈流下。
伤口不大,可在他看来却是触目惊心,刀绞般的心疼。
“快把刀放下,我答应便是!”名煜终是不舍的应允妥协,生怕她伤到自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