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席上的气氛瞬间很是尴尬,就连其他的桌子上也看出了异样,纷纷扭头望来,洛蓝面皮子一热,索性腆着胆子伸手想接过未尔莱手上的酒杯,却不想伸出的手生生的被他紧紧握住,五指瞬间收拢,她眉头一皱,身子象虾一般僵直,惊怂的望向他,却见他目光森冷,面皮上的愤怒不言而喻,太阳穴“砰砰”直跳。
洛蓝定神,嗓子眼却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背脊微凉,所有的人均是诧异的望向他们,印象中一直是温文儒雅、气度非凡的八皇子未尔莱刹那间变得很陌生。
忽然另一只手又握住她的手腕,力道相当,“八弟这是作什么?”语气低沉,不怒而威。
“六哥,婚礼取消,我们私下谈!”未尔莱咬牙切齿道,神情复杂矛盾,眸光一转,又望向洛蓝,眸底是深深的受挫和纠结。
洛蓝使劲挣脱了二人坐了下来,纷乱呈杂,深深的愧疚之感铺天盖地而来,在这一出戏中,未尔莱是无辜的,可是,他明知道这是敏歌度安排的一个陷阱,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为了她,仅此而已,这又让她情何以堪,她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他?
若是可以,她能不能后悔?
可不可以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
在座的位份最高的四皇子终于咳了下嗓子,早已猜出了其中的眉目噱头,不动声色的仍然居于位席之上,面色一收,缓缓道,“都坐下身子,成何体统!”
四皇子居于中间,实在不好作为,都是自己的皇弟,帮衬着任何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
二人各有所思的坐了下来,洛蓝却是忐忑不安,如坐针毡,大厅里静极,每个人都在猜测着这场隐形交易的结果。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直至喜宴几近尾声,敏歌度站起了身,走出了席位,面露笑意,“今日很感谢各位来参加本皇子的家宴,恐怕一切只能到此为止,君子不夺人所爱,八弟相识文姑娘在先,心仪许久,今晚趁诸位均在,本皇子便暂且作主,将文姑娘许于八弟,祝二人至后夫妻同心!”
语音方毕,下面传来洪亮如雷的声音,“恭贺八皇子,贺喜八皇子!”
洛蓝心里一阵冷笑,望着他那张伪善的面孔恨不得想扑上前撕碎,拳手紧握,任指甲尖刺入手心,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未尔莱,只见他面色淡定,薄唇紧抿,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真是可笑到了极至!就这么会子的功夫,她的丈夫竟换了一个人,竟然还有个让人臣服、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她不明白下面人的反应,是因为迫于六皇子的权威还是这样的事儿习以为常而已,竟均是面色平淡之色。
在大宇,女子果然只是筹码和礼物而已!是政治和地位是附属品!
还未待宾客完全散去,洛蓝便悄悄的退了出去回了前院的屋子,该配合的戏码她已照做,那么,是不是该功成身退?
青苏格在一旁默默的不作声,心不在焉的拾掇着东西,洛蓝看在眼里,知道她是在替自己难过,替自己不值,早知晓这里真心待她的怕只有她了,纯净如水般的一门心思,其他的还有谁?敏歌度是冲她的利用价值,朗驽只是痴迷于她的美色,而未尔莱,说不上来,他们不过数面之缘而已,至今她无法了解于他,对于他,仍然是个谜!
洛蓝心头一紧,鼻头酸酸的,泪水不禁盈眶,叹了口气,上前握住青苏格忙碌的手,却发现如此炎热的天儿却依然冰凉如霜,再仔细看看她的面色,异常的白皙,“可是惹了风寒?哪里难受?”
“青苏格不打紧,只是委屈了姑娘了!”青苏格语气哽咽,泪光涟漪。
“傻丫头,对于我而言,哪里还不是一样,或许去了八皇子府里反而是件好事。”这是真话,至少未尔莱温文儒雅,至少会待她如上宾一般,只是如此一般折腾,不管是六皇子府,还是八皇子府,她都没那么好待了!
这一阵子的相处,她早已经像对待春儿和翠梅一般视之为姐妹了,她是怎样的身份,她是怎么来的大宇,她和敏歌度的君子协定……,均已告之了青苏格,为洛蓝坎坷的经历,她也没有少流过眼泪,所以,如今的处境,她应该最能体解她的!
当晚洛蓝正准备休息之时却听到外面守夜的青苏格打千的声音,“青苏格给六皇子请安!”
洛蓝正在疑惑他来是作什么之时,门已被推开,酒气儿瞬间迎面而来,敏歌度酒意微熏,踉踉跄跄的进了屋子,笑意正浓,看样子对她今日的表现很是满意。
早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六皇子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交代么?”洛蓝扫了他一眼淡淡道,青苏格很是麻利的端了杯茶进来,放在桌案上默默的退站到了洛蓝的一边。
“就是来看看也不可以么?何必对我这么生疏,只怕你日后去了八皇子府,咱们六皇子府也算得上你的娘家人呢!受了什么委屈直管回来!”敏歌度大笑着坐到她一旁的椅子上,神情淡定的望着她,心情很是愉悦。
“日后?洛蓝希望六皇子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才是,日后我们可就是两清了,不管我做什么,希望你都不要干扰,倘若你顺利得了皇位还得助我回天契!”
洛蓝认真的提醒着他,若不是存留着这一丝念想,她怕是早支持不下来了。
“这个当然记得,只是天契的皇帝已密布罗网,怕是每个小国均已收了诏函,若是谁能寻得你文洛蓝,将以戍嫩城池奉上以做答谢!就怕老八也不是傻瓜,不会那么容易放手了!”
“什么?戍嫩?”洛蓝闻言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倏地自椅子上站起,不曾留意,桌边的杯子“哐当”一声坠地,碎片四溅。
他简直就是疯了!
一定是疯了!
戍嫩整座城池是所有将士以及他自己辛苦攻打下来的,历时一月有余,她是亲眼看到他们浴血奋战于剑戟长刀的,她自是于心何忍,又何况了他!
可是,他竟然愿意拿整座城池来换得她,他怎能如此任性!
不……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