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后,姑姑对她说想要带她去东都游玩,并嘱咐她好好地与真君告别。千爱答应了。那天下午姑姑的反常举动一直使千爱不能放心,千爱也试着向姑姑询问此事,但得到是沉默的不语。是呀!去东都玩一下,放松一下心情,姑姑这几天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吧。
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千爱大清早慢跑时碰到了真君。他此时穿着一件天蓝色的T恤衫,头颈上还挂着一条淡黄色的毛巾,一头微微翘起的卷发更使他显得生气昂然。
“爱,早上好。”真君微笑着与她打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当千爱每次看到真君生气勃勃的样子时,心情也像是被温暖的阳光浸泡过一样明亮了起来。他们打小是一块儿长大的,两家的关系也非常亲密,真君的母亲与千爱的姑姑一起办了一个花店,随后两个兴趣相似,品位相同的女人,便凑到了一块儿,她们由原先的相互送水果,送礼物,发展到后来嘘寒问暖,无话不谈。再进一步地,上门聊天成了家常便饭。
千爱与真君,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哥哥与妹妹的关系,因为两人是一样的聪明,能干,听说真君家私底下还把千爱作为了准儿媳妇来对待。
“听说,你们要去东都玩。”两人沿着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次的林荫小道并肩而跑。
“是啊,这次姑姑希望只和我两个人去,她最近太累了。”
“这是你第一次离开我去外地吧。”真君猛地停下了脚步。
千爱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些什么。
真君牵着她的手,把她领到一棵老槐树下,这是一棵有些年龄的树,黑褐色的树干布满了皱纹,有一种饱经苍桑的粗糙。
真君从怀中掏出两条项链,一条是月牙形掉坠,一条是太阳形。他把月牙儿项链套在了千爱的头颈上,而把太阳项链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无论碰到任何困难的事,你只要看到这条项链,就会想起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千爱猛然觉得自己心底涌上一股酸楚。她想试着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面前的男孩,可是却发现自己吼咙像被卡住了一样,说不出一个字。
捂摸着光滑的掉坠,匀吸着槐花发出的阵阵甜丝丝的清香,看着那一朵朵的微型小喇叭状的小花在弯弯曲曲的树枝上为她跳着最后的舞蹈,莫名的哀伤又一次从肺腑中升起,瞬间染湿了眼眶。
千爱明白自己是舍不得这里的一草一物,和这里的人的。
东都真不愧是一座繁华的大城市,北部主要是制造区,有琳琅满目的汽车模型,电器设备,食品批发。贵重金属器具、皮革制品、瓷器、服装等主要集中在市中心地区。外围城区专事生产家具、鞋、精密工具、光学仪器等。
大街上人头篡动,汽车的鸣笛不停地在马路上回响着,远处房屋改建的敲打声一阵阵地刺耳,水泥加混凝土式的高楼大厦遮蔽了天空,压得人觉得喘不过气来,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街头艺人自顾自地表演着,一些不和谐的音符从手风琴或者小提琴中跳跃出来。
对面广场上有着露天画廊,不少画家在这里作画出售,千爱好奇地跑过去一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绝大多数的画都是些性感模特穿着露了不能露的衣服,摆出些僚人的姿态,再加上从那浓妆艳抹的粉脂脸上那一抹媚笑,别提有多恶心了。
突然一个叼着烟头,染着黄发的男子朝着千爱眨了眨眼睛,用流里流气的口吻说道:“小妞,长得不错,想不想当模特?哈哈哈哈。”
千爱吓了一跳,赶紧揪着衣角,逃得远远的。
午饭是在一家高级餐厅里吃的。等菜单拿上来一看,千爱顿时吓了一跳,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菜名后的数字。
“没关系的。”姑姑朝着千爱笑了笑,“今天要吃得饱饱的喔!”
姑姑看她迟疑不决的样子,便亲自点了一盆酿蜗牛,沙拉,一碗洋葱汤,还有两份牛排。
千爱吃得津津有味,但心中不禁疑惑起来,一向节俭的姑姑,为何今天如此大方,她试着偷偷地瞧了瞧姑姑,想看出些端倪,而姑姑却始终保持着那种微笑。
“姑姑,然后我们要去哪儿呀?”
姑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几秒种,用刻意压制过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出生的地方。”
千爱满嘴的食物差点喷了出来,努力地想追问下去,姑姑却眯紧起了嘴巴,脸色一下子严肃了下来。
出了餐厅,姑姑紧紧地拉住了千爱的手,她脚步很快,脸色不是很好。
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条马路,拐过了多少条街。来到了一条稍微偏僻的小道,千爱微微吃了一惊,路边的建筑风格与先前看到的炯然不同,这里大多是砖木结构的二层楼房,坡型屋顶带有老虎窗,红砖外墙,大门采用二扇实心黑漆木门,以木轴开转,配有门环。外墙细部采用雕花刻图,在总体上采用的联排式布局。
小道蜿蜒延伸着,不知拐了多少个弯,终于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子,样式与周围的差不多,只是外墙没有任何图案,屋顶上雕刻着一头盘踞着的老鹰,浑身是一样的漆黑,锐利的指甲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它使得原本再普通不过的屋子显得庄严肃穆。
姑姑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钥匙,这钥匙比普通的大上很多,前面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齿口,“乓”地一声,门开了,发出长久的吱嘠声,里面漆黑一片。
接着,姑姑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根蜡烛,用火柴点上,并随手关上了门。
千爱不禁吃了一惊,竟然没灯。
蜡烛的光把室内照得通亮,借着昏黄的光线,可以看到屋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台老式的桌子,油漆剥落了一地,旁边还放着几把木头椅子,在看看天花板,天哪,上面结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