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个人拥抱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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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光荣与梦想

直到你走了,直到你留下了后代

我才从云霞里看到你美丽的身影

最熟悉的乐曲结成我许多梦想

仰望山峰,那是我最初的欲望

在曲折的路上,我把意志折断成手杖

我把双眼镶嵌进失明的歌唱

我追随那些峰峦,峰峦叠翠的画屏中

起伏着母亲的呼唤,一声声

让我踏上故土,成为彗星的光芒

云霞里你的身影,在我书页中就是见证

问那些光荣的花园吧,走在我的视野里

就会通向骄傲的天堂

当一切都成为过去和未来,你就成了

我永远割舍不下,也永远完成不了的雕像

1994.5.16

镜子与灯盏

你眼中,我是那么近,云翳和欢乐

都是你心里的物品,都是定格在你

河边的肖像,青铜和玻璃的脸面

即使最小的信念,也会照亮历史

光辉是无情的刀子,把许多人从镜子里

剥离,谁能说这不是又一次历险

给予的痛苦已长成小树,树荫浓郁

遮不住如豆的光亮,射到黑痂之上

就有阿拉丁的咒语,飞走了去年秋月的小燕

灯盏撑起的文明典故,不断地影响着我们的

生活和睡眠,划破梦便流出咸涩的液体

我在门外等待着你的细手纤纤

磨光你的过去并不意味能够点亮你的现在

生生死死中我该怎样面对一株瘦弱的青莲

1994.5.27

羽毛与鳞片

不可伤害的真理是飞翔,是逆流而上

自由自在的泳姿,千百年来维系生存的

不可改变的习性,我为你热泪横流

轻柔的羽毛,轻柔地失去重量,轻柔

是我征服天空的铠甲,一片一片的思情

只要周身有水,失去的必是皮肤以外的污垢

正如不能离开鳞,覆盖着我的胴体

珍藏着我的智慧,不受侵犯和溺爱

以冷血的形象,将飞翔的权利永远保留

迎着风暴,迎着海啸,拒绝一切灾难

把悲愤作为食物,分解成营养,我

就是这样地活在世上,使唯物论者不朽

不离开天空,不离开水,不离开多情的羽毛

血肉的鳞片,直到我成为你不可多得的情侣

1994.5.26

漂流与记忆

随水的行为是祖先的本能

绿草和藤萝让我走到今天

看着朝阳升起,也升起了我的向往

赤足于那些漂流之中,我可以得到

温馨的抚慰,就如舔干羽毛

和伤口的血迹,成为不朽的形象

而我力所能及的就是记住历史

夹杂在书页中的虚构时时在涌动

随水的行为会不断地接近凤凰

只要走在那条路上,我就会把手给你

我就会让心溯水而上,承受那些

苦难岁月的冲刷,一块块卵形的思想

记住你就记住了迁徙的路,漂流中

我会把关怀酿成粮食和酒,永远分享

1994.5.11

生命与月光

月光的柔情是脸上的花吗

淡蓝色的浮力托我渡向彼岸

没有桨只有篙,只有千年不沉的船

是灾难你就撒向我吧

高塔耸入云天会有风儿的腐蚀,会有

鸟儿翩翩,蛙鼓以金属般声音向前

泄在你身上的月光流动着水声

潮起时吞没一切,记住了那个夜晚

抬高的河床让我穿过迷人的魔滩

不断地吮饮圣泉,不断地以

生命的方式侵入我肌肤,成为我

终身不悔,终身得以翱翔的青山

阴晴圆缺中诞生的黑骏马

在你梦里飞奔,在我心中呐喊

1994.5.24

喧嚣与沉迷

走在这城市的一角,没有性别

只有类别,只有音响和画面组成的

子弹,穿行在耳朵里,穿行在眼睛里

往事不在市场上出现,城市的砖块

在一点一滴地顺着额角流下,如果

要求输氧,还是开始于摩天巨人的昏迷

即使走在和平的氛围,和善的窗子

平坦的街面,总有被战争推销的危险

就像萨拉热窝和戈拉日代一样经不起游戏

霓虹的喧嚣只在诱惑中徘徊,美丽

姑娘的长发迎风走来,鲜红的酒在杯中

已化为欲望之火,渗入感情就沉入海底

走在这城市的一角,自信就布满了脸庞

无论仰视还是俯视,雄鹰有一双自由的羽翼

1994.5.22

土地与母亲

岁月绵延,土地沧桑地看着我

无言地袒露着黑色皮肤,黑色的

绳结里,我在阅读你受灾的肝脏和腹部

夜深了,母亲那双颤抖的手还在

抚摸着我熟睡的脸,童年里找不到的

印象,也从肋下生出幼芽和弯弯的小路

翻卷开土地,一层层地翻卷,没有怨言

似乎血也没有,褶皱里渗出的是汗和泪水

待到雨季来临,舒展的青绿才向我倾诉

母亲呀,深陷的眼窝是命运的灾难吗

从你土地里站起的庄稼棵棵茁壮

就像你的儿女们,你的故事里精灵的鹧鸪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一切都从土地的

绳结里消失,我们还怎样接受你殷殷的哺乳

1994.5.28

太阳与少年

在那些孤傲伟大的天穹里,那些

天象诡奇有许多温暖和理解,我

站在你的下方,享有你巨手的忧伤

不论在河水,或是在星际的夜晚里漂泊

湿润和欢乐抚慰我脉博,使我跳动的

是你的爱,是你经久不息的光芒

即使在沙漠的中央,在狂躁与干涸的下面

我都信任你的关怀,托起你

托起苹果,是我最初的渴望

青青的生命,青青地长满星球

我目睹了你被伤害的过程,你每次的悸动

都将是我无法复制的灭亡

站在你的下方,站在你的触手达不到的角落

我赞美你,并接受你最后的点亮

1994.5.21

死亡与更生

每一次从你的耳边穿过,都要目睹

一次死亡,每一次踏上你这片土地

每一次都要接受国王般的洗礼

每一次的窃窃私语,都像细雨

从南方飘来,虽然只湿濡腹部

每一次的亲吻都是漫长漫长的旱季

每一次的濒临绝境,都要与死神

相视一笑,把真诚的左手伸出

每一次都以失败迎取最终的胜利

每一次的破浪前进,都要受命于

风中的女神,吹过一千年的心脏

每一次都像猎猎飘扬的旌旗

每一次的爱情,都可能成为延续的种群

都可能在你身上,获得更生的契机

1994.5.16

灵魂与肉体

真真切切的动物们,游离了真真切切的

肉体在我的心中定格,红色的布

已在灵魂的轨道上滑行,在旷野上奔跑

风吹来,吹来海边的寒意,你都是这样

面对我沉默的双手,你不断地交给我

心脏的剖面,那是一片可以深恋的泥沼

我们的肉体都是这般单薄,只要一次耕耘

就会体无完肤,脆弱的处女地在男人的

犁尖上流血的过程使我们悲壮而自豪

灵魂,灵魂的裂变总要撼动善良的情感

在不可分离的空间里,接受你的嘱托

接受你解剖我成为人类标本的尖刀

让风吹来,所有的赞誉,所有的诅咒

雾中航行的船呀,让我为你真诚地祈祷

1994.5.30

圣杯与宝剑

点燃火把,让我照亮你的温情

为了那贯串命运在岁月中伫立的圣杯,我

探寻你,踏入多彩的生命之门

手执宝剑在洞穴中前进,暗夜里

微光把我牵引,脚下有石头尖叫

耳旁有滴水灼烧皮肤,钟乳石有形也有神

许多次的少年豪情都淹没在你的胸怀

幽暗中我看见耶稣唇边闪亮的圣杯在哭泣

宝剑的英勇不屈是我的品质,是我不灭的星辰

抚摸着石头,苔鲜滑润着我的手指

洞穴在倾注着我神经末梢的感受,就如

面对情人,我落入了最后的贫困

圣杯在你手里,盛满的酒闪闪耀眼

用火把点燃头颅,让我在燃烧中销魂

1994.6.1

石头与歌唱

请看吧,给予人类的每一块净土每一座塔

每一个角落都有石头在歌唱,都

匍伏在性欲之外,体验着灾难的承诺

尊敬的岩画,鲜血流淌的野牛睁着

绝望的眼睛,锋利的箭簇穿透赤裸的

躯体,死亡的洪水漫过石头陷入漩涡

无法打磨你的品格,石头沉默着

面对阿兹台克的太阳,面对玛雅人

聪慧的大脑,你作为诺亚方舟开始了孤独的漂泊

站立着,站立着,复活节岛上的血脉

以一种歌唱的方式,让我泪流满面

让我拍着你优秀的灵魂,开放成不朽的花朵

石头充实了我的空间,就如充实代代相传的

灰金字塔和黑圆明园,充实了文明之页的羞涩

1994.6.3

老橘子树

橘子树老了,只结两个橘子

两个相同的橘子在落雪的

日子里还依依不舍地挂在枝头

时间一天天远去,河流一样地

流过手指,流过衣裳,流过

橘子树,以及树上的两个橘子

他们都无话可说,站着就如

跪着一般地看着远去的人

是什么声音永远地停在那里

停在橘子树上的四季轮换着

穿着新衣,在它身边的小羊

还是成了远方的红线,远方的寄托

无言的两个橘子,依恋着旧情的堤上

浪漫时打开来,梦就成为一次现实

1999.2.19

微雨似梦

蒙蒙的雨中我醒来

是谁扣着我的窗棂

撒一把独语的心情

南方的廊桥直穿腹部

一切苔藓都在蓬松

都在回想着欢乐的风铃

有人在微雨中哭泣

因为失去了羊和牧羊鞭子

失去了尾巴就失去光明

奔跑的马儿出色无比

起伏如波浪远逝

蹄声击打着和平

我恍惚地走向这个早晨

梦呓般地陷入泥泞

1999.8.17

风,季

只是为了那永远也说不清的

邂逅,我伫立在喜鹊的位置

让风一遍遍地吹过

默念着最后的诗句

想那花开遍野,并且浸入

我的体内,激起轻波

蓝天白云下有污秽侵蚀

大气的暖流敲打着青铜大钟

初秋越过海面,滑翔着离别的挽歌

从北方走来,带着豪情壮志

将山脉与森林的嘱托

化成飞向净界的仙鹤

世界原本就那么小,永远说不清的

还有洞穴,还有草地,还有山河

1996.9.1

雪,季

无数只飞鸟从天空飘下

羽毛轻拂我欲睡的眼睛

在土地的梦里营造着童话

青梅竹马的孩子穿着小袄

红肿的手相互搀扶相互慰藉

雪地上留下微笑的残渣

那些耐寒更耐得住寂寞的生物

披头散发地将自己的坏心情

挂在白桦林的老枝丫

被覆盖的日子还在延伸

谁最早醒来谁就是朋友

敏感的叫声就不会一夜间沙哑

阳光的掌心里一切都赤裸着

只有阴谋在黎明前被枪杀

野草莓

不经意地踩到你的脚趾

惊出一声“呀”,一个泡泡

悄然浮出,你会想我吗

默默地企盼太阳升起

白云也掠过花蕊,掠过

圆润的臂膀,还有那青嫩的柳芽

如果没有春风的消息,我不会

恋情依旧,将箫声向着南方

吹响,吹出一幅湛蓝色的油画

土生土长,素色的脸庞

要说明一个真理,走到哪儿

不会失去的除了血脉,还有红霞

野草莓是我少年的象征

野草莓是我种植的庄稼

1996.9.4

野玫瑰

是野性的操纵,泛着野性的

青灰色,无所畏惧已成了

这漫山遍野的木本,是你的树

只有野性才是真正的源头

夕阳晚唱里,透着清风

透着田野给予的空间,是你的路

风雪中显出你的英雄,浓雾里

走来野性的花朵,生长在杂芜中

超越岁月的根茎,是你的书

轮回的季节牵着轮回的亡魂

下了歌台又上了舞台,可谁人能知

野性的近旁有一句叮咛,是你的雨

用爱拥抱着大地,用野性

净洁着糜烂的空气,是你的亡夫

1996.9.4

挖,地

土地是最大的宝藏

父亲带着虔诚,用金属的工具

用深情的手和脚挖下去

可怜的孩子呀,眼睛里

被一种力量吸引着

在心中与时光相聚

家园虽已破败

宁静如一张黄纸

聆听远方的和风徐徐

在我站过的地方

已没有祖先的气息了

庄稼的忧郁在沟渠里过滤

我深信宝藏的纯色,深信

劳作是母亲唯一的割礼

1996.7.29

播,种

农历的土地春意融融

黑色燕子把爱情点缀成宝石

也把少年的寄语携来

揭开一页,我把喜庆迎进门

雨天感受你轻声的呼唤

晴天牵着你的小手看海

犁开你,犁开处女地

热血畅然地流遍四肢

田野的希望在节气中打开

阳光铺就的道路,从脚下

开始舒展,播种进身体的瞬间

你的快感会将死亡掩埋

祖祖辈辈的姿势,正把

年年岁岁的生活灌溉

1996.8.22

隐,秘

那页粉红的窗纱是秘密的膜

在隐秘的后面窥视

窥视幻觉出没的手

从洪泽湖边走过

领略了浪涛拍岸

使一种心态酿成青色的酒

白帆是叶片飘飘

候鸟飞过的划痕

深深地嵌进水流

踏着歌声而来

风吹着芦花的归宿

在滩涂之间仍没有斑鸠

凝视着那将离的窗纱

有多少往事涌上心头

1996.8.20

科,学

无需寻找的真理在这里面

风云变幻千百次,我们得到的

依然是不容怀疑的定理

科学让我们远离了愚昧

茹毛饮血与结绳记事的勇气

在石头的深处并未失去意义

可是,科学毕竟是所有的明天

巨匠们刀斧笔墨下的血泪

已经浸染了八千年文明的旗帜

从简单的公式开始,尖底陶瓶

越过平原,越过心灵的高度

抵达未来的遗址

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说:“没有逻辑的证明,就是没有眼珠的上帝”

1996.6.30

神,学

越过教堂的穹顶

骑着马,只带一部谁也读不懂的

圣经,流浪在诸神出没的山下

你想听到的是非人的声音

高低参差的和弦在空中飞舞

蝴蝶攀上了危崖

天书呀,像雨一样斜落在眼前

以诱惑的玫瑰色袭来

羊皮纸如夕阳的信札

你心里明白这是为什么

总有一种力量在驱动着风

遍及那冰冷的海峡

上帝在人类的笼中是慈眉善目

人类在上帝的心中是新鲜的早霞

1996.8.15

红嘴鸥

多么想知道你的名字

多么想认识你,在眼睛里

飞来飞去的是你匆匆的倩影

想必雨夜中的故事就是梦

一滴一滴地溅落在窗上

流浪成花朵般的莲心

季节不断地改变着你的羽毛

让春天停在你脸上很久

并长成树,牵着五彩的云

最美丽的微笑就是笑成

诱人的三角,终于有一天

在音乐中拥有你,拥有你的长裙

太阳照过的土地是成熟的标志

把期待寄托在乳峰下轻吟

1996.8.19

蓝翎雁

像一盏灯,飘浮在天空

像一叶帆,翱翔在海面

像一瓣落花,定格在风里

走不出雨季的是蓝色碎片

走不出河流的是迁徙的候鸟

走不出心境的是亲人的期冀

看得见的,有翩翩的舞步

看得清的,有雾中的笑梅

看得明的,有眼角的泪迹

穿越山丘把羽毛梳理

穿越草地把饥饿敲击

穿越浪花把彩虹洗涤

我从宁静中等待你的相约

我从世纪末的尘埃中寻找你的美丽

1996.8.19

暗夜里的康乃馨

暗夜是预料中的事件

暗夜将朋友疏远

暗夜里我静静地等你

等你在无名的渡口

等你善待往日的祝福

等你从家园飞起

飞起了彩色的风筝

飞起着少女的梦幻

飞起已成我唯一的谜底

谜底诉说前世的夙愿

谜底与命运有关

谜底呈现出最后的晨曦

晨曦披在母亲的身上

晨曦中将康乃馨献给多情的小米

1996.8.7

金,属

金属的存在使我终身无悔

山有山的脊梁,水有水的落差,洋流

是如何绕过海峡的航标成为风暴

在太阳千百年的喊叫,千百年的

狂怒之后,呻吟也鞭笞不了你

歌声在血管里意味深长地漂泊

地球的痂处是你繁殖的真菌

正如我每一次接受锋利的割伤时

都关闭起眼睛,用神经感受辽阔

站在边缘上,是少女临风飘洒的裙摆

是你欲言又止的嘴唇,亲吻土地

亲吻所有可敬的朋友,可敬的祖国

当爱植入金属成为有血性的民族

成为折不断的历史时,我还渴望看到红红的火

1995.8.4

浮,生

阳光在沙滩上散步

退潮的波纹露出情绪

寄居蟹擎着螯微笑

白云很低很低地飘来

田野里的生长已进入旺季

石竹花在风中撒娇

有一只公羊立于黑色的岩石旁

以胡须指点江山

年轻的甲虫匆忙越过小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