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河老师说,对待性生活要像对待吃饭一样,都是国计民生。尽管如此,当性生活家常得跟吃饭一样,就会让人有点咽不下去,好像到了吃腻这一口的时候。在上海时,我跟兔子一周做一次爱,这种周而复始的规律总能让人怀疑人生:找个男朋友就是为了做爱啊?这么做下去有什么意义啊?爽又怎么样,不爽又怎么样?人的怀疑本能,基本就是上帝造出来,让你不跟猪似的傻乐。
一旦性生活出离常规,换个地方也好,换个人也好,新鲜感又扑面而来,甚至有种花样百出的感觉。大概我们都知道,末日将至,及时享乐,抓住每一秒,别后悔。
那几天正好赶上北京下雨,我们日夜厮守,玩来玩去。有天早上我醒早了,出门下楼,撑伞步行二百米买回来两副豆腐脑油条。兔子起床时大为诧异,他说他从小就吃这个,吃得心满意足,夸我终于像个女人了。其实我做这件事的时候很别扭,脑袋里不停想起《爱情麻辣烫》里,摄影师邵兵睡了派传单的徐静蕾,徐起床就幸福得出门买豆浆油条,等她捧回早饭时,迷失在统一格局的居民楼里,暗示女人一旦想为男人做点什么,就将面临被抛弃的命运。
兔子隔天请了半天假,说去找同学看鸟巢,我莫名其妙觉得,好像没什么理由不带我去。但他既然没说,我也就没提,心里一片不舒服,我都带他回家了,他连个同学都不让我见,大概还是我不靠谱造成的,他琢磨万一我俩不成了,何必给同学们留下他花花公子风流快活的印象。他真精。
精男人让家长放心,让社会满意,可让女人不舒服,只有我们白白吃了个闷亏,成全他们高大全的形象。
我满脑子这些想法,还得益于兔子就要走了,从此天涯陌路人,谁管谁是谁。我一北漂,怎么能跟个海漂建立长远合作发展的关系。距离从来不产生美,只产生劈腿。琢磨琢磨着,又觉得不如大家就做个朋友,偶尔来点性生活?
兔子回来时,一副累得要死的模样,他说,鸟巢就跟万鸟归巢一样,人都快被人挤扁了。我内心还有股闷气,执意拉着他出门,直奔南锣鼓巷。
去了巷门口一个新疆馆子,点了两瓶啤酒,二十个烤串,我举目一望四周,就兔子这个小眼镜小白脸格外刺目,别桌不是长辫子的文艺女青年,就是一胳膊纹身的混江湖。我劝兔子把眼镜摘了,怕等下就有人来这桌挑刺。他倒没含糊喝酒,一来二去喝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收到老板短信,说,我把猫带走了。我一想坏了,英名从此烟消云散,满屋子都是我跟兔子洗澡打架留下来的男女内衣……
刺激之下,又喝了不少,两人走出饭馆,都有点摇摇晃晃。我买了根冰淇淋,跟全天下所有甜蜜情侣一样,他吃一口,我吃一口。走出巷子口时,迎面有个熟悉的身影飘过,我赶紧抓住兔子,大喊一声:快看,大头鲁豫啊!
兔子果然回头看了好几眼,哪儿啊哪儿啊?
大头鲁豫没理我们,依旧跟旁边两个小娘男谈笑风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