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谈恋爱必不可少的就是浪费钱,我深以为然。的士打表走的时候,这条路正好塞车,兔子的背影掩埋在渐渐暗去的天色中,我虽然内心全是怒火,这时候突然母性大发,觉得其实不用这样,其实就跟原来一样,也不差什么。
车开到路口,我又一次看到他,把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低头经过十字路口,转眼就不见了。我让司机停车,付钱走人,拖着那两袋新鲜出炉的行李站在路口,打电话给他。
他接了,我像个泼妇一样开始骂:你有病还是你是猪?干嘛就这么让我走掉?凭什么连拉都不拉一下我?
兔子嗫嚅着说:我想教训一下你,老是这么威胁人。
突然间又觉得自己真可笑,人家胸有成竹,你还以为自己是圣母下凡,想去给人温暖。我挂了电话,打电话给路南说:跟兔子吵架了。路南说你现在在哪?我说在他家门口,我拖着所有的行李。路南说,不如你打车来我家。
在我扬手招下一步的士的时候,我的手被一个人轻轻得握住,狼藉的北风中,那种温软湿润的手感让人心中一暖。
是兔子,他抓着我的行李说:别闹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还想大发一通火,但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一人背了一个大包,打车去了附近的韩国料理。车上路南发短信说:你到哪了?我回说:不去了。出租车上谁都一言不发,他只是不停用手抚摸我的手背,好像上面有只需要安抚的猫咪。
料理店里嘶啦作响,到处都是欢乐洋溢的五花肉选段。情侣吵架去那不错,就算冷场,有烤肉来帮忙填补空白的空间。我自落座开始,突然一口作气说起兔子的种种不满,比如他老让我干家务,老说我乱花钱,老对我的待业生活十分不满。说到最后,我泪眼婆娑地总结性发言道:其实你就是嫌贫爱富对不对?
兔子什么也没辩解,他专心地烤着一片五花肉,帮我蘸好酱包好菜叶递给我才说:你不觉得同居有点恐怖么?
我放下肉片:那你早干嘛不说?
他可怜兮兮地说:我怕你不高兴。
后来我们要了啤酒,后来我们都喝得有点多,我一喝酒就很高兴,笑嘻嘻地背着行李跟着他回家了,只是在路上,被冷风吹醒的刹那,我不得不悲怆地同意一个事实,我们的男女关系除了床上关系不需要任何条件外,其余关系都有着一个对应条件,即我有没有工作。
我从末觉得三月的上海有这么冷,大概在南方过了几年春天的关系。表姐说:人都是很现实的,特别像兔子这样以正常为口号的人,让他不现实就像让你变正常。
就算性爱仍然是热烈缠绵的,但各自睡去时,我们都回到自己最坚硬不过的躯壳,好像两种不能互融的材质,独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