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清雪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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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白涵谩术

兰泽轻轻抚着夕雨凌的脸庞,笑颜欲裂,"小雨凌也长大了……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夕雨凌握住她的手腕,一愣,双目中似有波澜起伏,更多的则是黯淡。

兰泽苦笑一声,以夕雨凌的本事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早已时日不多了……不出半个月,她必会殒命……她舍不得她的孩子,一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绞痛,那明明是她的孩子啊……却被风王硬生生地带走了,那是她的血肉啊,是她辛辛苦苦养育长大的孩子啊,他为何如此狠心,将她唯一的牵挂也要带走……她……也舍不得眼前这个孩子,这孩子遭受太多苦难了啊,尽管现在雨凌看上去很平静,但谁又知道她殒了之后,雨凌会怎么样呢……

兰泽抬首,一滴泪,悄然滑落,带着那浓浓的酸楚与悲愁,滴落在冰冷的地上,她哑声道:"雨凌……我不希望我的洺儿也困于这寂冷的宫中,空留得孑然一身……今生今世,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我希望洺儿,不要束缚于这凄清的王宫之中。"

夕雨凌叹道:"我会把风洺带回师门的。"她相信师父是不会对兰泽的孩子坐视不理的,毕竟兰泽早已跟她的族人——九尾白狐一族决裂,现下看来,师门的确是风洺最好的归所。

兰泽听到后,一愣,泪如泉涌,"雨凌……谢谢你……"不禁哽咽出声,泪水滑过那枯槁的容颜,滴落,残留着苦涩。

夕雨凌拥住她,叹气。当年那一袭红衣翩翩的青丘上仙,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久居深宫的失宠王后,就连唯一牵挂的孩子也被强硬带走,那是多么痛苦!她或许是在哭诉这几年的孤寂生活,亦或是在哭诉那个人的冰冷绝情。

夕雨凌好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你可有什么遗憾之事?"

兰泽怔了怔,眸子中尽是朦胧,她愀然作色,眸中似有涟漪荡漾,但很快又恢复了黯淡。"我……我的遗憾……不过是不能与璟一同携手一世罢了……"一滴泪滑落,她苦笑一声。"不……或许这不是遗憾,而是……奢望……"夕雨凌看得出来,兰泽对风王,也就是风璟早已绝望罢了……

"如果我能帮你完成这个心愿呢?"夕雨凌抬眸,似乎是在试探。

兰泽抓住她的手神色既激动而又疑惑,"你是说……你可以帮我完成这个心愿?"

夕雨凌换上那幽深诡异的幽蓝目光,"我在九州游历时,曾在北海的一处山崖的一个洞穴中寻得了两枚一模一样的玉,墨玉与白玉互相镶嵌,而白玉与我似乎是有感应,于是乎我便将白玉带走了,而墨玉后来不知所踪。"

兰泽很是疑惑与不解,"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我通晓六界史书与秘术,我也从未听说过这两块玉,但是后来我又发现这玉名为白涵而墨玉名为墨阴,而白涵玉中封印着一种上古秘术。"

兰泽咳了几声,艰难道:"什么秘术?"

"谩。"夕雨凌淡淡道:"一种让人以一缕魂魄为代价去幻化出一个名为白涵谩境的幻境,而幻境则以被施术者的记忆为基础,在这个基础上稍做修改,从而改变当初事情的结局,但是只能改变被施术者的记忆而已,其他人的是不会改变的。也就是说在被施术者的脑海中重新改变一件事的结局,完成一个人的夙愿。"

兰泽惊叹道:"世上真有此术!"

"我施展过三次,的确是可以了却人的夙愿,但是必须取一缕魂魄作为代价,用以滋润玉灵。"

"雨凌……你是想说……"兰泽眼底似乎有光芒在跃动。

夕雨凌颔首,"我可以帮你。"她呼出一口气,娓娓道:"但是如果要施展此术,那么必要取你一缕魂魄,那么你将以魂魄不全之身迈入轮回,势必会对你下一世造成影响,可是是痴,嗔,也可以是身体上的残缺。"

兰泽垂首,再抬首时,面带微笑道:"既然我要完成心愿,那么必要付出代价,有得必有失,这些我可以接受。"

夕雨凌从她眸中看到了一分执着,低叹道:"这样的话,你下一世……"

兰泽凝视着那陈旧的紫色纱帘,但她的心不在这里,而是在那个她曾经深深爱过的人身上。她笑了笑,却是那么脆弱,"我只想今生今世了却这一分执念。

夕雨凌叹了口气,目光中似有不忍,"好。我可以帮你施展谩术,我也会尽力帮你修补魂魄。"

兰泽愣了愣,修补魂魄需要极大的修为以及灵力,并不是现在的夕雨凌可以办到的,不过她既然如此肯定地承诺,那么她一定是有办法的。

"好了,我最近几日便住在凤归宫的偏殿吧,过几日找个日子……施展谩术。"夕雨凌起身,"我对这个王宫到还是挺熟门熟路的。"说罢,她告辞兰泽,在跨出大门的那一瞬,夕雨凌回头看了一眼卧在重重紫纱中的兰泽,低叹道:"对不起。"声音很低,但其中却是满满的愧疚。

其实她没有告诉兰泽,施展谩术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是一个人的命,一旦施展了谩术那么就是给被施术者画下死亡的笔迹。而谩术最大的作用便是取他人之魂魄去修补另一个人的魂魄,只要修补完善,再加以一副适合的肉体,那么那个人便可以重生。这才是上古众神封印谩术的原因,谩术实委逆天而行,违背天理,被列为上古禁术,就连史书上也没有一星半点的记载。而且因为此术实在是有损阴德,所以施术者必会被谩术反噬,折减阳寿,最差的后果就是不得好死。

夕雨凌挣扎了很久,才告诉兰泽谩术的秘密。她自知对不起兰泽,但她别无选择,为了让那个人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即便是兰泽,她……也要利用,因为,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对不起……她自知她已经回不了头,但,即便挫骨扬灰她也愿意!

她跨出大门,外面日光依旧灿烂,有些刺眼了……她慢慢往偏殿走去,晴幽静静地跟着,渐渐地二人行至凤归宫中的一片梧桐林中,四周无人,寂静清幽。

晴幽刚才一直看着她,谩术……她果真要以这样的代价去让那个人回来吗……如果当初死去的是他……她会以这样的代价让他回来吗……

夕雨凌目光黯淡,满怀着对兰泽的愧疚与不忍,静静地走着。晴幽拍了拍她的肩,"凌?"他有些担心,很久没有看见过她这般失魂落魄了。夕雨凌抬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是如此的脆弱……眼眶里似乎噙着泪,她抬头,那晶莹的水珠映着太阳的光芒,散发出点点金光。她咬了咬牙,不让泪珠滑落,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晴幽心中一紧,"凌……不要这般,伤心的话你哭出来就好了……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他最害怕看到她那样破碎的笑容,如此脆弱易逝。

夕雨凌苦笑道:"我不会哭了,他死了后,我再也不会哭了。"她的泪,被她硬生生地逼了回去。晴幽心中更是一痛,他不想她这般难过,却又憋在心里,把所有痛苦独自承受!他一把抱住了她,把她紧紧圈在自己怀中,"夕雨凌!你要是痛苦你就发泄出来!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夕雨凌一愣,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手中越发没有控制力道,她咬牙,尽力不让自己哽咽出声,"晴幽……"

晴幽颔首,"我在……"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他怀中这个令人心疼的固执丫头,明明那么弱小,却是如此逞强,他曾经发誓,他会护她一世,但是自己却让她一次又一次地自己面对伤害,他虽然是想让她独自一人在这些狂风暴雨中挺过来,那么以后才能从容面对这些困难,不再伤心,但是他却忽略了那些事情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夕雨凌没有说话,也没有发泄自己的情绪,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累了。"说罢,便倚在晴幽怀里睡着了。

晴幽抚了抚她耳边的鬓发,修仙之人不必睡觉,只需要入定,但夕雨凌还是觉得睡觉才踏实,所以多年来她还是每日睡三个时辰,才会觉得舒服。

晴幽见她已经睡着了,也不想把她带回偏殿休息,只是在梧桐树下随意坐下,做了个结界,不让人打扰她睡觉。

"莺唳于天,鱼跃于渊。"他叹道:"你何尝不是那翱翔于天际的飞鸟?而我……只不过是在水底一条静静看着你的鱼儿罢了……"

他与她相伴十年,他看着她的师父、师兄与她可以整天在一起修炼玩耍,但是,他只是一头小小的灵兽,看着她从幼小稚儿成长到现在这独当一面的奇才夕雨凌,亦或是无所不知的望月朽,他一点点一点点地看着她长大,但是他却无法与她并肩而立,只得站在她的身后,隐于她的光芒之下,他……只是一只小小的灵兽罢了……

怀中的人儿啽呓了几句,大多都是"对不起"之类的话,晴幽低叹,更加心疼了几分。

泠风吹过,梧桐沙沙,芳草萋萋,四周阒无一人,只有二人一个在愧疚一个在守护。

不远处,一黑衣男子静静看着二人,脸上似有轻蔑。

"世子。"一男子随风出现,单膝跪下,"魔后寿辰即至,这正是我们取得魔后信任的机会,望世子好好把握。"

黑衣男子抱手而立,凝视着夕雨凌和晴幽二人,"祭千翎,我自然明白,只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把一样东西拿到手。"

"世子,末将与您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情同手足。"祭千翎起身道:"我们的目的,不仅是取得魔后的信任,而是……夜阑魔朝。"

男子挥手,一阵黑风,他,消失不见。祭千翎笑了笑,抬手,依旧是一股黑风,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