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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找水

第四章:找水

海岛并不大,最多相当于文明世界里一个中型的斗兽场,岩壁顶端是整个海岛的制高点,俯瞰过去,一览无余。四处峭壁悬崖,怪石丛生——除了石头之外,海岛上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站在崖壁顶端,野人环顾四周,眼神中掠过了一线沧桑与无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重新坐回石头上,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得不说,他思索起来的样子很深遂,就算是现在头发与胡须缠在一起都打结了,可他眼中不时迸发闪过的那种思索的光芒还是让人望去一眼便有种沉醉的感觉,就像一个历尽沧桑的长者在面朝大海遥想天地。

戴着铁镣,轻轻挪动到雷瑞德的身旁,海风掠过肌肤,薇音突然间感觉到没有了衣服的束缚,心也宽远起来,面对着雷瑞德,她甚至忽略了少女应有的羞怯感。

响声打破了雷瑞德的沉思,他抬起头,却正对着站在他面前的薇音小腹下一个尴尬的位置,他好奇地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像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嘀咕了一声,“原来,女人、男人,确实、不一样”。

“咳……”薇音险些被口水呛到。狠狠地咬了咬下唇,这个死野人,也太、太、太……单纯了吧?

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大喘了两口气,舔舔因为缺水有些脱皮的嘴唇,吁出口长气,她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转移话题,“有水吗?”

雷瑞德没有说话,继续紧皱的眉头让薇音的一颗心悬了起来。如果没有淡水,他们最多还能再活两天。

薇音抬起头来向四周寻找,小岛上没有半点绿意与其他生命存在的迹像,呈现出断绝生机的沉闷与死寂——没有淡水,便没有生命。

她的智慧在这个没有食物没有水的海岛上显得贫脊而苍白,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获得现在最需要的生命之水。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么?”一瞬间,她有种脱力的感觉,阵阵海风吹来,她摇摆着,像是随时都要晕倒。

“你……身体弱,不要……动了。”雷瑞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同时很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肢,而她也很自然地坐在了雷瑞德的膝头上,仿佛这种只属于恋人间亲昵的举动在他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

大手上传来的热力与稳定稍微理顺了一下薇音刚刚茫乱的心绪。

大约是被薇音腕上的镣铐给硌到了,雷瑞德皱了下眉头,厌恶地望着那镣铐。他弄不明白,为什么自由的生命非要被这种可恨的东西所禁锢。他已经被这个该死的海岛“囚禁”了十五年,由骨子里往外讨厌类似的感觉。

“我帮你,弄掉它。”雷瑞德握住了那镣铐说道。

“没用的。”薇音摇了摇头。

雷瑞德没有说话,可脸上的神情分明显示他很有自信。深吸口气,扯住镣铐中间的铁链,猛地一个发力。铁铐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上面雕刻的纹路中陡然间振出一团蓝光,雷瑞德的力气奇异地消失不见了,而铁铐纹丝不动。

“奇怪!”雷瑞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铁铐,头一次脸上浮现出惊讶至极的表情,他不相信自己可以徒手砸碎花岗岩的力量却抻不断这具看上去并不算粗的铁铐。

“这是特制的镣铐,你没办法打开的。”薇音轻轻叹息了一声,抚摸着铁铐上那古朴繁奥的花纹,摇头说道。

“特制的?”雷瑞德再次好奇地望了一眼那铁铐,点了点头,不再去看。拍拍薇音的细腰,舒展了一下身体,每一处骨节里爆发出噼噼啪啪如炒豆般的声响,他站了起来。

“况且,没有水,没有食物,就算打开镣铐又有什么意义呢?!”薇音苦涩地笑了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像一朵即将枯萎的玉兰花。

“有水,有食物。”雷瑞德闷声说了一句,转头向着山崖下走去。

“在哪里?”薇音不能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豁地站起来重新环顾海岛,眼睛里看到依旧是荒凉与死寂。

雷瑞德沿着崖顶上的斜坡,浑不在意地赤脚踩着狼牙般块块突起的利石上,如履平地般往下走,剑般锋锐的利石被他踩过之后,非但不能刺穿他的脚板,反而被他一一踏碎。

“哎哟……”呼痛的轻吟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薇音正苦着脸坐在地上,抱着晶莹雪肤的右脚揉个不停。她没有雷瑞德那比石头还硬的脚板,被尖石硌疼了。

“哈……”雷瑞德像个恶作剧的孩子般无声地咧嘴笑了,笑容里有着一种孩子式纯真的坏坏味道。薇音心中跳了两跳,咬了咬下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在那里揉脚。

“抱你走。”雷瑞德重新走回来,蹲下来,张臂抱起了她,薇音顺从地勾住了他脖颈,任他抱起来。这种亲昵的举动越来越纯熟、自然。只是被抱起来刹那,薇音真的很有种想咬他一口的冲动,不过眼光掠过他身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巨大伤疤时,咬意化做了叹息,轻轻将头伏在他的肩上,在颠簸的平稳中,内心逐渐安详,有种想立时睡去的感觉。

海风吹拂,怀抱宽厚,就在薇音迷迷糊糊中真要睡去的时候,她感觉雷瑞德的脚步停了下来,轻轻地将她放下。

悬崖的下方是一个地势平坦的洼地,中间部分被挖出一个巨大的坑,坑里是蕴积的海水。望着坑边口朝上肚腹浸在海水里摆放着的几十个黄色的粘土瓶子,雷瑞德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便是十几年来他活命的基础。粘土瓶是用海岛上特殊的白色粘土制成的,瓶壁微薄,里面中空。晒干后浸入到海水中去,粘土瓶壁便能充分发挥本身的特质将渗进入的海水盐份过滤掉,变成可以饮用的淡水。

这是他从实践中学到取淡水的办法,从八岁开始,他就独自面对着每一天、每一刻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与毁灭。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去适应环境,在最恶劣的情况下生存,这是生活赋予他最宝贵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