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蒙田随笔集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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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论对孩子的教育(2)

在培养交往能力时,沉默和谦逊有利于同人交往。听到别人胡言乱语,不要怒形于色,因为听到不合自已趣味的东西就面有愠色,是不礼貌和令人讨厌的行为。要教育孩子注意自身修养,自己拒绝做的事,别人做了也无须责怪,不必同习俗格格不入。“为贤人者当不卖弄学问,不盛气凌人。”要教育孩子有礼貌,不要好为人师,不要小小年纪就野心勃勃,为让人另眼相看就显示自己比别人聪明,用指责别人和标新立异来捞取名声。只有大诗人才可以在艺术上别出心裁,同样,也只有伟大而杰出的人物才可以撇开传统,独树一帜。要教会孩子只有在棋逢对手时才发表议论或进行争论,即便如此,也不要把所有的招数都展示出来,而只消使用对他最有利的。要教会他精于选择自己的论据,说理切中要害,因此也就要言简意赅。要教导他一旦发现真理,就要立即缴械投降,不管真理出自对方之手,还是由自己的看法稍加修改而成,因为他登台演讲,不是为了说一些规定的台词。要他不受任何理由的约束,除非自己赞成这个理由,也不要用正当的钱去买悔恨的自由。

要让孩子的言谈中闪耀出良心和美德,惟有理性作指导。教他懂得,当他发现自己的论说有误时,即使旁人尚未发现,也要公开承认,这是诚实和判断力强的表现,而诚实和判断力正是他追求的重要品质。还要他懂得,坚持或否认错误是庸人的品质,这在越是卑贱的人身上越明显。他应该知道,修改看法,改正错误,中途放弃一个错误的决定,这是难能可贵的品质,是哲学家的品质。

要告诉孩子,和别人在一起时,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让孩子明白每个人的价值:农夫、泥瓦匠、还有过路人。应学众人之长,有朝一日总能派上用场,甚至他人的鲁莽对他也能起到警示作用。通过观察他人,引导他效仿得体的举止,鄙弃不雅的姿态。

应该培养他探询一切的好奇心,让他探究事物的究竟,对所有新奇的事物要弄个明白:一幢房子、一池泉水、一个人、古战场等等。

让孩子了解君王的风度、才华和婚姻。这些东西学起来妙趣横生,懂得后又很有价值。

在和人的交往中,通过阅读史书他将与辉煌时代里最伟大的人物交往。

这样的学习也许会徒劳无益,但也可能硕果累累,这取决于人们的意愿。正如柏拉图所说的,这是斯巴达人惟一珍视的学习。孩子阅读普鲁塔克的《名人传》,怎能不大有收益呢?但是,为师者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不要让学生死记硬背迦太基灭亡的日期,而忽略汉尼拔和西庇阿的品行。不要光让学生记住马塞卢斯死于何地,却不讲清楚为什么他那样死不是死得其所。老师不光要教学生历史故事,更要教会他如何判断。

要告诉孩子,何谓知之,何谓不知,学习的目的是什么;何谓英勇,何谓克制和正义;雄心与贪婪、奴役与服从、放纵与自由之间区别何在;什么是识别真正满足的标志;对死亡、痛苦和耻辱,害怕到什么程度而不为过,以及怎样避免或忍受痛苦。

要告诉他什么动力能驱使我们前进,什么方法能促使我们不断变化。为了培养孩子的判断力,首先应该向他灌输对他的习惯和意识能起决定作用的东西,教他认识自己,教他如何死得其所,活得有价值。

教会了孩子如何使自己更聪明更优秀之后,就可以教他逻辑学、物理学、几何学和修辞学了。他的判断力已经培养起来,他所选择的学科,他很快便能融会贯通。授课方式有时可以通过闲谈,有时则讲解书本;可以让他阅读跟他的课程有关的作者选段,也可以详细讲解精神实质。如果孩子自己不十分善于读书,发现不了书中的精彩论述,老师可以有目的地给他选些作家作品,根据不同需要提供不同材料,发给他。

这样的授课方法,远比授课时尽讲些晦涩难懂、索然寡味的原理和空洞枯燥的词语而丝毫不能启发智力的东西要强上千百倍。

不仅要教孩子崇尚美德,还要教他崇尚爱情,让美德与爱情充满他的灵魂。此外,要告诉孩子,诗人作诗总是遵循普遍的特征,把爱情作为永恒的主题。奥林匹斯山的诸神更乐意把汗水洒在通往维纳斯而不是雅典娜的道路上。要让孩子懂得,真正美德的价值和高贵之处,在于简单、实用和愉快,它离困难很远很远,无论是孩子还是大人,头脑简单的、还是机敏过人的,都一学就会。美德使用的手段是给以规定,而不是强制。它的第一个宠儿苏格拉底有意放弃强制的做法,而是自然、轻松、逐渐地获得美德。它就像母亲,用乳汁哺育人类的快乐:当它使快乐合情合理,也就使它们变得真实纯洁;如果节制快乐,也就使它们精神振奋,兴致勃勃;如果它把拒不接受的快乐去掉,就会使我们对剩下的更感兴趣;它把我们本性所需的快乐全部留给我们,十分充裕,我们得以尽情享受慈母般的关怀,直到心满意足,甚至直到厌倦(也许我们不愿说控制饮食是快乐的敌人,它使饮者未醉便休,食者胃未反酸便停止咀嚼,淫荡者未患秃发症便洗手不干)。假如美德缺少通常的好命运,它就干脆避开或放弃,另造一个完全属于它自己的命运,不再是摇摇摆摆、变化不定。它善于成为富豪、强者和有学问的人,睡在用魔香熏过的床垫上。它热爱生活,热爱美丽、荣誉和健康。但它所特有的使命,就是善于合法地使用这些财富,也善于随时失去它们:这使命与其说艰难,不如说崇高。没有它,生命的任何进程就会违反常态、动荡不安、丑陋不堪,也就只有暗礁、荆棘和畸形的怪物。

千万不要把你的孩子当成囚犯,每天逼他学习十几个小时,像脚夫那样受苦受累,也不要给他请一个性情忧郁、喜怒无常的老师。假如他性格孤僻或阴郁,过分埋头于书本,而人们明知他这样做太不审慎却还姑息迁就,这很不合适,这会使孩子对社交生活和更好的消遣不感兴趣。历史上有很多人盲目贪求知识,最终变得呆头呆脑,愚不可及。卡涅阿德斯埋头于书本,神魂颠倒,竟然连刮胡子和剪指甲都无暇顾及。

教导孩子应该不分时间和地点,融于我们所有的行动中,将在不知不觉中进行。就连游戏和活动,如跑步、格斗、音乐、跳舞、打猎、驭马、操练武器等,也将是学习的重要内容。在塑造孩子心灵的同时,也要培养他举止得体,善于处世,体格健康。我们造就的不应只是一个心灵,一个躯体,而是一个人,不应把心灵和躯体分离开来。正如柏拉图所说的,我们不应只培养孩子的一面而忽略了另一面,应同等的对待它们,犹如套在同一辕木上的两匹马。

此外,对孩子的教育应该既严厉又温和,而不应该像习惯的做法:不是通过适当的方式鼓励孩子而是用棍棒的方式让孩子害怕学习,让孩子对读书心生恐惧。

没有比暴力和强制更会使孩子智力衰退和晕头转向的了。如果你想让孩子有廉耻心,就不要让他变得麻木。要锻炼他不怕流血流汗,不怕寒冷、不怕狂风和烈日,要锻炼他蔑视一切危险;教他在衣、食、住方面不挑三拣四,而对什么都能适应。但愿他不是一个柔弱,而是茁壮活泼的小孩。说实话,学校绝对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囚禁孩子天性的监狱。老师惩罚孩子,直到他们精神失常。老师的专权蛮横,尤其是体罚孩子的做法,只会带来危险的后果。按说他们的教室本该铺满鲜花和绿叶,而不是鲜血淋淋的柳条鞭!孩子们收获的地方,也应该是他们玩乐的地方。

孩子学到知识后,重要的不是口头上说,而是能否应用到实际行动上。应在行动中复习学过的东西。我们将观察他行动是否小心谨慎,行为是否善良公正,言语是否优雅和有见地,生病时是否刚强,游戏时是否谦虚,享乐时是否节制,鱼、肉、酒、水的口味上是否讲究,理财上是否井井有序。

西塞罗说:“要把学问当作生活的准则,而非炫耀的目标;要善于听从自己,服从自己的原则。”

我们应想方设法刺激孩子们读书的欲望和热情,否则,培养出来的不过是驮着书本的蠢才。要用皮鞭教他们看管好装满学问的口袋,知识应该同我们合二为一,而不仅仅是我们的房客,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赏析

每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日成才,早一天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但是,作为父母,你又是怎样教育孩子的呢?你是否知道孩子需要什么样的东西?你给他了吗?在你教育孩子独立成长的过程中,有没有走进误区呢?你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吗?用心读读蒙田先生这篇论对孩子的教育吧,读懂了,汲取了,便会对你日后教子大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