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对半种的身份感到释怀,坦然的接受自己会面对很多困难的事实,但是现在崇重所说的话,让上官映开始重新定义自己。
他是被人类与人魔歧视的半种,同时也是黑与白之间最矛盾、丑陋的灰色,是不是因为这个身分,让任何一方都无法了解他?
说穿了,别人也没有理由明白他的压力有多么庞大,不知为何他最近变得越来越自艾自怜,就算最近里禾诺都没有干扰他,他还是无法开心起来,反而开始讨厌起自己。
「如果你没轻视我们,那为什么不直接的告诉我们你是半种的事情!」澄澈的眼神直视上官映,言语如鞭,「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人类又怎样?我从不觉得我们会无法解决你的困难,为什么连试都没试就觉得不可能?我知道我们五个人之间少了什么,那就是你!你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
闻言,上官映一颤。
「从我们一开始出来散心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你了,我真的不晓得你在担心什么,也找不到让你高兴的方法,现在的你就算会笑,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没几秒钟又变回之前那种欠揍的忧郁模样!映,不要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不幸,大家都是一样的,上天很公平,没有偏袒谁!」
乌云又聚拢了起来,天色似乎比之前的还要暗了些,崇重与上官映僵直的站在原地对视,十字架伫立在两人之间。
冰凉的雨水开始从乌云里抖落下来,很快的形成了如瀑般的大雨,崇重心里所有的不满随着雨滴坠下,一瞬间倾泄而出。
他还是头一次如此的生气,气到指尖凉得发麻,对上官映讲这些话他一点也不觉得过份,更没有丝毫想收回的意愿,他将沾满水珠的眼镜拔下来,放到口袋里,眼神持续的盯着上官映。
眼前的这个白发少年,不仅在崇重四百多度的近视里是糊的,就连记忆里、心里都变的模糊不清,冥冥之中他好像忘记自己是如何与上官映认识?如何定义上官映这个人?
人一旦变成了隐瞒者,一切肯定的事实就会变得暧昧不明,好像有无限多种的可能性,他分不清楚眼前这个被他定义为朋友的人的好坏,但可以肯定他心中的上官映,是以朋友的身分存在,当下的这名白发少年──真的是他的朋友上官映吗?
雨水浇湿了头发,顺着额头滑入眼睛里,一种极为不适的痠麻感,让上官映的眼睛几乎张不开。在蔚都他发生第一次形变的时候,崇重明明就不在现场,然而崇重却喊得出半种这个有着苦涩意义的词,为什么崇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