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谢绝了祁睿的陪伴,慕容舒清踏着曲折的小路,慢慢的踱回叠翠小宿,祁府后院的设计和她给慕容家的设计不一样,慕容家基本没有这样蜿蜒的回廊,这其实也是慕容舒清奇怪的地方,府中门堂和建筑,都带着阳刚,就连花草都很少,却有着这样婉转曲尘的精巧回廊。阳刚与柔美的结合,确实有趣。
今晚的家宴,并没有看见绿倚提到的“大舅”、“小舅”和“风贤表哥”。只见到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一个是大舅祁云的小女儿,也是目前祁家唯一的女孩子祁玉,一个是小舅的儿子祁风卓。两个小家伙对她很感兴趣,一个晚上问东问西的。看着他们,让她想起了星魂。第一次见到星魂时,他也像他们这般大,却是一个一身带刺的孩子,充满着防备和忧郁。果然家庭对一个孩子的成长,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慕容舒清心里胡乱的想着,脚下悠闲的走进小院,就看到两个丫头围在亭子里的矮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悄悄走到她们身后,两人正认真的把洗好的诸荆草叶塞进一个精美的月牙荷包里,慕容舒清笑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慕容舒清微笑的站在她们身后,绿倚拍拍受惊的心脏,说道:“小姐,您吓死我了。”
她就问了一句话,这就吓着了?!慕容舒清好笑的拿过她手中的荷包细看,很漂亮,不是绣功多么的不凡,只是细密的针脚,灵动的白菊,都看出所绣之人的用心和细致。淡淡散发的诸荆茶香,让这个荷包更显得雅致。
慕容舒清一边把玩着,一边笑问:“这是?”
绿倚接过荷包,递给净水,让她把剩下的诸荆草装进荷包里,自己轻扶慕容舒清,让她在亭子里的木椅上坐下,笑着解释:“这是净水绣的荷包,说是把诸荆草放在里面,可以随身携带,我猜小姐你这么爱茶,一定会喜欢的。”
“送我的?”慕容舒清轻笑。
“嗯。”净水把装好的荷包束紧,将荷包递给绿倚。
绿倚却不接,转身来到慕容舒清身边站在,给了她一个你自己拿过来的眼神。
慕容舒清笑看两个小丫头的眼神交流,敢情她不在的时候,两人就建立起了不错的感情了。她也不说话,等着看净水打算怎么做。
净水捏着荷包,慢慢的挪到舒清面前,低声说道:“小姐,这个,给您。”说完,就把荷包递到慕容舒清面前。
看着眼前的荷包和那个一直不抬头看她的人,慕容舒清笑了起来,轻灵的笑声在这不大的小院里来回荡漾。
绿倚和净水不明所以,不知道慕容舒清为什么笑,净水握着荷包,疑惑的看着慕容舒清,忘了要低头。
慕容舒清渐渐停了笑意,接过净水手中的荷包,拉着绿倚和净水在自己身边的木椅上坐下,轻轻说道:“谢谢你,净水。”
本来就不太敢坐的净水听见慕容舒清的话,连忙站起来,说道:“小姐,您别这么说。”
再次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慕容舒清晃了晃手中的荷包,说道:“我刚才笑,是因为这个荷包,它让我看见了你。”
微微蹙眉,净水不懂,她一直就在这里啊?
看着净水疑问的眼睛,慕容舒清淡淡的笑着,轻轻的说道:“我进这个院子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影子,不是你。现在,你愿意让我看见你了,那么,以后抬起头和我说话,好吗?我想看见你的眼睛。”
一开始,她就看出这孩子有轻微的自闭症和不安全感。形成的原因应该是从小就和母亲居住在这相对孤僻的院落,再加上脸上的胎记,让她更不愿意接近人群和信任别人。还好,她还不是很严重,荷包只是一个媒介,通过它,舒清感觉到了她的善意,她愿意接受她。这是带她走出自我封闭的一个契机。
“嗯。”舒缓的声音,温暖的笑意,让净水再一次红了眼眶,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一次低下头,回避慕容舒清鼓励而善意的眼睛。而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愿意走出第一步,就是好事,以后慢慢来吧。这也急不得。拍拍两人的手,慕容舒清轻松的笑道:“你们给我泡杯茶吧!”
“是!”绿倚知道这时候,舒清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待着,于是带着净水,进了内室。
将荷包系在腰带上,慕容舒清走出了亭子,来到小屋前那片白菊旁,月光下,越发的洁白,不及满院的诸荆茶香,却是傲然的不失高雅。难怪古人会说它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
高洁傲骨,总让人想要据为己有,却又不忍采撷,怕损其灵性。轻抚花瓣,慕容舒清轻声叫道:“炎雨。”
炎雨一个闪身,出现在慕容舒清面前,到了祁家之后,他和苍素又做回了影子护卫。他们还是更习惯以这样的方式保护她。不过因为上次的挟持,两人更加谨慎了。
思索片刻,慕容舒清说道:“你到迎客楼告诉覃锐,我明天会过去,让他准备好我要的东西。”这次来京城,查看商业和账目也是一个重要的目的。三年来,她一直把商业的重心放在东隅各地,京城却是她控制发展速度的地方,这里是政治、皇权最为强盛和集中的中心地带,任何利益和关系的变化都很敏感。权衡利弊就显得尤为重要。
炎雨低声应道“是”的同时,人影已略出院外。
对于他们“空中飞人”般的技能,慕容舒清已经习以为常了。以前还会感慨一番,现在直接忽略。放开手中的白菊,慕容舒清起身回到亭子里,轻轻解下脖子上的丝绢,月华下,脖子上的伤痕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来的,只是秋夜还是有些凉,微风吹得她的衣抉翻飞,拢了拢衣服,慕容舒清斜靠着亭子旁的柱子,明天要让绿倚去准备一张躺椅。坐着太累。伸伸腰,慕容舒清懒懒的唤道:“净水。”
听见她的呼唤,净水端着一壶茶,来到她身边。
慕容舒清问道:“这园子里有书房吗?”她带来的书,在车上就看得差不多了,要是这园子里有书房,她就省得再从抱月书斋里搬了。
净水一边为慕容舒清倒茶,一边说道:“有的,都是以前月小姐收集的书,一直没有搬动过。”
慕容舒清好奇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会喜欢怎么的书籍,于是起身说道:“带我去看看。”
“是。”净水带着慕容舒清,来到木屋一层最靠左边的厢房,让慕容舒清在门口等待,进屋点好烛台,才将她迎进来。
跟着她进了房里,细细看过一遍这书房,并不算大,书籍却是不少。进门正对着一张书桌,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房间整理的很整齐,打扫的也很干净。
书房的两边,各平排立着三个大书架子,书架上大多数是诗词和名家杂谈,还有一些史书扎记。让净水把烛台拿过来,微微举高。便于她可以看到书架的上层,据她的经验来说,一般书架的上层和底层,都会能找到一些有趣或不同的书籍。果然,她在书架的最上层找到了几本游记小说和一些关于药草的杂论。
慕容舒清蹲下查看下层书架,却在最靠里的书架下边看见一快黑色的阴影,俯下身子,拿过烛台查看,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抬头问净水:“这下面的木盒是什么?”
净水显然也很疑惑,她平时擦拭书架和清扫地面时,并没有注意到书架下方还有一个木盒,只得摇头答道:“奴婢不知。”
把烛台递回净水手中,也不顾身上的丝绢轻纱,就跪坐在地上,一边伸手到书架最下层,摸索着木盒,一边笑着对净水说道:“净水,在我身边不用自称奴婢,我不习惯。”慕容府的人已经被她训的在她面前不说奴婢了,现在老听净水说,还真是刺耳。这就是社会对她们的奴性教育。
低低的说了声是,就将烛台放在地上,也如慕容舒清般跪坐在地上,着急的说道:“小姐,让奴~我来吧。”
慕容舒清直腰,揉了揉胳膊,还真的很重,拉了变天,只拉出了一点,让出一半的位置给净水,说道:“很重,来,我们一人一边,把它拉出来。”
净水点头。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木盒从书架下拉出来。把烛台拿过来细看,木盒上覆着一层灰,轻轻擦拭,看得出是用紫檀木雕刻而成,做工非常简单,盒身上并没有复杂的雕花图案。但是却非常精细,木盒没有锁,仅是盖着,却依然结合的非常紧密。
木盒被轻轻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