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进入众人视线,慕容舒清也只得向贺湘君走去。
有些不认识慕容舒清的,对这个素衣女子很是很奇,素颜青衣,走在这华丽喧哗的寿宴上,闲暇的仿佛漫步在林间小道一般。素净与奢华,娴静与喧嚣,在她身上,似乎都可以融合,都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玄天邢玩味的看着缓步悠然行来的女子,平常女子若是受了下午那般侮辱,再出现时必定盛装打扮,以雪前耻,就算不浓妆艳抹,也必定精心准备,再则慕容家的财力,除了安家,在东隅还未有哪个家族能出其右。想要在服饰装扮上独领风骚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个慕容舒清却当真是独树一帜。依然是那身素绿长裙,连发簪也仍是那只松木清簪。
难怪初晴气把手中的丝绢都要绞碎了,慕容舒清面对她的挑衅,完全不予理睬,就好似两人对决,自己已亮出剑锋,对手却不屑于迎战。这无疑是给了初晴一个无声的耳光。
贺湘君慈爱的拉着慕容舒清至身边,说道:“坐到我身边来。”
慕容舒清来到桌前,欠身行礼到:“舒清给各位请安。”按理说,慕容舒清该一个一个的请安才和规矩,只是她嫌麻烦,一句“各位”就代替所有人了。
祈雨本就很少有机会回京城,更没有见过慕容舒清,看她素衣墨发,淡然浅笑的立于众人之前,闲适而随性,不免想起多年前的祁月,那个自己疼爱呵宠了多年的小妹。看慕容舒清的眼也染上了赞许和怜惜,朗声说道:“舒清不愧为月儿的女儿。”
祈雨爽朗的称赞,引得在场众人亦顺势恭维,这让本就不开心的初晴更是气愤,只见她盈盈起身,扬起一抹笑容,待众人都恭敬的看向她时,缓缓说道:“听闻当年祁小姐风华绝代,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棋艺书画无一不晓,轻歌曼舞更是京城一绝,慕容小姐想必尽得真传吧。今乃祁相大寿之日,不如表演一曲,意表贺寿,也让诸位有幸再睹风华。”
多年前,听说了慕容舒清与轩辕逸的婚约时,她就派人查过慕容舒清。她不过是个被人宠坏的商家之女,既无才艺,也不善诗词。今日她就是她要看她丢脸。
这公主倒也不笨,将祁月夸得如此完美,祁家人自然是受用,而为了维护母亲美誉,她这个女儿的确实应该崭露一番才华才是,只可惜她已不是十七八岁爱出风头的小姑娘,再说,她确实也没有什么才艺可以卖弄。慕容舒清大方的承认道:“公主謬赞了,舒清自幼顽劣,才艺平平,未及母亲万一。”
就是因为你没有才艺才非要你表演不可,初晴心中暗自得意,脸上依然是大方典雅的微笑道:“慕容小姐何必谦虚,祁月之女,才艺岂会平平,再则,今日寿宴之上,以歌为礼,以曲为贺,也该是一件美事。”
初晴贵为公主,所提的也确实是风雅美事,一旁贺寿之人都纷纷应和叫好。慕容舒清若是再推辞未免显得小气和矫情。初晴眼眉带笑的睨着立于一旁的慕容舒清,看你还怎么推辞。
慕容舒清微微点头,认同的说道:“公主此言甚是。”就在初晴认为自己成功的时候,她忽然又话锋一转,笑道:“舒清早已为外公备下贺礼,以贺大寿。”
未等公主再次发作,贺湘君笑道:“好好,舒清有心了。”说完,就拉着慕容舒清坐下。自己的外孙女她还不知道,从小就娇宠惯了,哪里有什么才艺,虽然三年不见,确实不同往昔,只是这曲艺诗词,哪里是一朝一夕练的成的。看舒清为难的样子就知道,她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孙女出丑。
贺湘君的偏宠,让初晴看来更是气闷,贵为公主,她就不信今天整治不了一个慕容舒清。她有贺礼是吗?她倒要看看能不能比得上她皇家的八宝琉璃灯和书法大家刘箬锡的绝版字画。
初晴状似随意的说道:“你的贺礼在哪啊?让本宫也见识见识。”
已经坐下的慕容舒清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是怎么招惹上这位天之娇女了,如果是应该轩辕逸的话,那么中午绿倚那一顿骂还真是大快人心。
既然公主已经发话,是骡子是马,都要拿出来溜溜了。慕容舒清吩咐绿倚让覃锐将已经放入厅内的贺礼又搬出了院外。
众人看着这陈列在前院的三件礼物,大小不一,一个是半人高的红绸锦盒,一个是由四人合力搬出的大柜子,还有一个是捧在手中的红木方盒。
慕容舒清并未起身,依然坐在贺湘君身边,忽视众人射来的好奇眼光,自顾自的吃着糕点香茶。
走至院前的是绿倚,她来到半人高的锦盒旁,轻轻打开,清脆的声音伴着盒中飘出的淡淡清香,悠然说道:“慕容家为祁老爷献上的第一件礼物——雪参。祝愿祁老爷祁夫人益寿延年,长命百岁。”
半人高的锦盒中,躺着两支几乎两尺长的人参,泛着粉红色的莹润光泽,饱满水润的参体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雪参长在常年不化的雪山之巅,在那极寒之地,雪参的生长速度极其缓慢,常常是百年的雪参,也不过一两只手指粗细。这如手腕般粗壮的雪参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甚至是有钱也都未必买得到。
不就是两根人参嘛,初晴不以为意,皇家库房中多得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相较于初晴的自以为是,玄天邢则是微微惊叹,初晴不明白雪参与一般人参的区别,他却是在了解不过了。母后前些年身体不适,翻遍整个皇宫,也就找到五支三指粗细的雪参,慕容舒清竟可以找到两支如此极品雪参,让他对眼前这个谦和淡雅的女子刮目相看。
不等众人惊叹声止,绿倚已经来到那比人还高的柜子前,待柜子在家丁手中被拆分掉以后,只见里面是一块巨大的红绸盖着的物件,就大小和外型看,像是一面屏风。
绿倚手起绸落,映入众人眼前的,确实是一面屏风。
如一副清新的水墨画,或浓或淡的勾勒着参差不齐的树林,画面略显得凌乱,却也透着随性写意。夕阳西下,似透非透间,屏风反射阳光,泛着微弱的莹光。
“舒清,这是~~”祁钟霖很是中意这面屏风,只是这屏风的材质为何,他也很好奇。既非布,也非帛,还如此细滑莹透。
“石屏。”慕容舒清淡然答道。
石屏?她的回答让不大的前院惊叹声渐起。甚至有离屏风较近,又不敢相信者,纷纷上去抚摸。如此大的屏风,竟是用石头所制,而且原来以为的水墨画,居然是天然石头所成的纹理。能形成如此匪夷所思,精美绝伦的图画,只有一种石头,那就是被誉为凝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孕万物之风采的雨花石。然而,一般的雨花石仅为拳头大小,如此巨大的雨花石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别说如此别出心裁的切割成薄片,制成屏风了。
第三件礼物,绿倚并未打开,而是交到慕容舒清手中。
前面两件礼物,一件比一件稀罕,所以人都好奇,慕容舒清拿在手上的那个方盒里到底是什么,祈雨的兴致也被吊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舒清,这第三件礼物是什么,快拿出来。”
慕容舒清淡笑不语,素手轻扬,木盒随即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