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旭谦逊地说梁政委,你尽逗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现在是靠本事吗?”梁玉清口无遮拦现在靠的是人事关系,靠的是后台,高局没有后台能当局长?你知道吴春平为啥还不结婚?他原来也追求过高蓉,高局长挺喜欢吴春平的,就介绍了吴春平。吴春平与髙蓉见面不久,有人又介绍了刘涛,高局长为了巴结刘市长,便将高蓉嫁给了刘涛。由此高局感到愧疚,才会这么重用吴春平。吴春平这小子很有心计,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也借了政法委黄书记的光,他曾偷偷地溜须黄书记,在唐虎滨的审讯中,在黄书记指示下,我们两人还配合了一回呢。”“什么配合?”陆旭不知深浅地问。
梁玉清只是笑了笑,没有应腔。
徐广生与王会文打过交道,他认为王会文就是石油集团派来审计调査组查不出问题其中的关键,他又一次找到王会文。
王会文内心已经知道徐广生的来意,但是又不便表现出来,说徐局长,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当逍遥公啊。”
“还是中直单位的领导消息灵通,我这不是快到点了吗?一不留神,就可能让我‘下课’退居二线了。”
“今天,是到我这里来逍遥的,还是为了退居二线的?”
王会文这么一说,徐广生考虑到他不管如何掩饰,也逃不过王会文的能掐会算,只好来个实话实说你就别拿我当个傻子开涮了,我也不隐瞒自己的来意,我就是搞不懂,上次审计组怎么就没有査出个问题来呢?”
“这你哪能问我?去问审计的呀。”王会文乜斜着眼睛说。“上回,你也让我看了那份走私的通报,不可能没有什么问题。”
“徐局长啊,你这个人啊……”王会文神情十分庄重,说:“这里面的问题十分地复杂,审计组也不是没有下功夫査账,可是现在的账目还不都是人做的,而且只是从账面上去看问题,又不是全方位地调查,你说他们下的结论还不就是鸡毛蒜皮财务上的管理问题?你想想现在企业的问题是什么,缺少的就是监督机制呀。”
“现在的监督机制也不缺,没有你们石油销售分公司,国家的石油企业哪能转亏为盈,你们堵塞了多少的漏洞啊。”徐广生不无奉迎地说。
王会文笑着说我听出来了,你这是要给个甜枣,然后再打我的巴掌。你说得倒是没错,如果都是像你这样的执法者就好了。”
徐广生也笑了,“我给了你一个甜枣,你就回敬我一个。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执法者呀,你都已经知道我是逍遥公了,我还有可能是铁面无私的包公吗?”
“你呀,你呀,你真是个老滑头。”王会文讥讽着徐广生,说:“咱们俩都没有太多的交情,你今天不会是到我这里来跟我交流感情的吧?如果那样的话,一会儿,我请客,我听说你是个军人,咱们好好喝喝。”
“我是个军人不假,喝酒我也不怕,交朋友更是我的喜好,可是这朋友还得看值不值得交,朋友的感情是在交往上看出来的。”
“你是在说我不够朋友?你这样的人也是太能较真了,人家上边的领导都不太想管这些事,可是你总是没个眼色,非要刨根问底。杨静岩一走了之,可是你却非要挖地三尺,绝人家的后路,何必呢?现在的人谁还不躲着事走哇。”王会文说。
“你没听说杨静岩临走时那种猖狂的叫嚣吗?”
“怎么不知道,当时我就在场。”
“那是在与正义叫嚣,在与我们的法律叫嚣,在与我们党的整治腐败的大政方针叫嚣。我们同样都是执法者,只是分工不同,难道你不能与我一同站出来,与我们党内的腐败分子作斗争吗?”徐广生气宇轩昂地说。
王会文长叹一口气,说:“我心里当然那么想,我也佩服你的胆识,可惜的是我也不能超越这种大环境啊,审计组也不是没有找我调查,但是就凭那么一件两件小事,能翻起多大波澜,还不如息事宁人讨个人情。何况当初他还专门找过我。”
“你不会收受了他的贿赂吧?”徐广生惊讶地望着王会文,他看到的是王会文有气无力的低下了头,“你要悬崖勒马还来得及,你现在只有反戈一击,不然,今后在证据面前,难保不牵涉你,到那时说什么都晚了。”
王会文信心十足地把头抬了起来,眼里闪烁着炽热的光亮。
姚润河按照李吉伟提供的地址去找张微。他来到那片劳工房区,心里不禁酸楚起来。张微为了他,为了他的女儿牺牲了一生的幸福,他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他要得到张微的原谅,要为自己的女A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站在张微家低矮的劳工房外,姚润河鼓足勇气敲响了院门。
“谁呀?”随着问声,张微从房门中走了出来。
“我是姚润河呀。”姚润河急切地说。
张微的脚步戛然而止,停在了院中心。
“张微,请你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姚润河高声喊道。张微却扭转身体,又回到了房里,任凭姚润河怎么说,怎么喊,她再也没有从房门里走出来。姚润河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张微回心转意,姚润河只好沮丧地离开了。
房内的张微正在遭受着痛苦的煎熬,但她只能悄悄地啜泣。
中午,张微去商场给于小月送饭。于小月看到妈妈哭肿的眼睛便关心地问妈妈怎么回事。张微只好将姚润河来家里找她的事告诉给了于小月。
“你别伤心了,那样会伤害身体的。”于小月安慰着妈妈。“我是说你的亲爸要是总来的话,我该怎么办呀?”张微束手无策。
“妈,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我看你还是要跟他谈一谈。”“怎么谈,他要是认你这个女儿怎么办,我不能让他认你这个女儿。”
“妈,我本来就是他的女儿嘛,你这又是何苦呢?他有过错,但也改变不了我是他的女儿这个事实呀。”
“那不行,我的女儿长这么大了,他没有尽一点儿心,我不会让他认你的,他休想从我手里把你夺走。”张微固执地说。
这时,杨博走了进来,见到张微便喊了一声广阿姨。”张微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商场。
“你妈这是怎么了?”杨博困惑地问。
于小月长吁一口气,感慨道:“人生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苦难?”
于小月向杨博讲起了自己的身世。杨博十分感动,他鼓励于小月应该面对自己的父亲,‘‘那都是上辈人的事了,你应该主动找你的父亲。”
于小月说我妈会生气的。
“也许过一段时间,她会理解你的做法的。”
中午,黄成刚一般会回到家里来午睡。一段时间以来,他担惊受怕,夜不能寐,惟恐卖毒品的事会东窗事发,断送自己的性命。这两天他听说姜洪军用枪打死了人,他更是忧心忡忡,他认为那个无辜者的被杀害与自己有着直接的关系,因为是他通风报信,才使得姜洪军逃跑的。
黄成刚没精打采地打开自己家的房门,看到一个人正坐在对着门的沙发中央,他定睛一瞧,不禁大惊失色,“姜洪军,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姜洪军用那种惯常的笑,对黄成刚说开门不过是一种小技巧罢了,对付你这种防盗门,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黄成刚紧张地掩上门,说姜哥,现在满世界都在通缉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姜洪军就像到了自己家那么随便,他拿起茶桌上的一听饮料,嘬了一口,“你以为我会逃之夭夭吗?我不会的,我一直也没有离开本市。”
“姜哥,你也太胆大了,现在到处都贴着你的通缉令,电视台还播放了悬赏捉拿你的新闻,你为什么不远走高飞呀?”黄成刚为姜洪军担忧也是顾虑唇亡齿寒。
“连你都不会想到我就在本市,你说那些公安人员怎么会想到?他们不也认为我是亡命天涯吗?要知道越危险处越安全的道理。”姜洪军得意地说。
“那个……抚阳市的杀人,是你干的吗?”
“唔,是我干的,我只是转移公安人员的视线”。
“姜哥——那天我告诉了你消息,你干吗要铤而走险,又回到了商店,公安人员都布置在那里了,多悬啊?”
“那只是我布下的一个迷魂阵,我让出租车在外面等着,迷惑着公安人员,然后从后窗脱逃,来个金蝉脱壳。”姜洪军一笑,说广那天是回到商店取保险柜里的一把手枪和一部分现金的。”
黄成刚此时已经知道是姜洪军主谋抢劫杨静岩家的事实,因为三?一八大案的专案组恢复工作的事,在姜洪军的通缉令上也明确地说明,姜洪军是三?一八大案的主犯。黄成刚的父亲还问过他与杨博之间的关系,以及这个姜洪军是否认识一类的问题,当时黄成刚怕父亲深究,暴露是自己为姜洪军通风报的信,所以撒谎说不认识姜洪军。
姜洪军从黄成刚的表情中料到他在想什么,便说黄成刚,你一定想弄清我们为什么抢劫杨博他家?”
黄成刚确实很想知道抢劫杨博家的原因,便点了点头。
“我们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多弄点腐化分子的钱花花。像杨博他爸那样地有钱,是我们这样做买卖的人干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他们钱来的那么容易,只需要使用自己的权力,就会轻而易举地到手。我们不过是拿来花花罢了,他们也不会伤筋动骨。我们觉得他们不会报案的,如果他们报案,就等于把自己的腐败大白于天下。可是偏偏发生了意外,唐虎滨这小子贪得无厌,多次骚扰杨家,搞得人家不得不报案。”
黄成刚似有所悟,“这么说,你开始与我们接触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黄科长,你可真是聪明透顶啊。”姜洪军转念又说你说为什么我的那些同伙一个个被公安人员击毙?而且这些都是你爸爸亲自授意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黄成刚睁大了眼睛,问。
“他下决心要把我们一个个都清除掉,是为了掩藏一个惊人的内幕。”
“什么内幕?”黄成刚追问道。
“因为我指使那几个人第一个抢劫的就是你家,也就是黄树雁书记的家,你知道你家的现金有多少吗?”姜洪军看到黄成刚摇头,“我们一下子拿走的竟有百万之多。”
“百万?”黄成刚瞠目结舌。
“你父亲没有露出一丝风声来,我早就料到他不会拿着政治生命去冒险的。一个政法委的书记竟有这么多的巨额现金来路不明,你父亲只能是忍气吞声。你父亲的这种态度,促使我们再次抢劫了杨静岩的家。”
黄成刚已经气急败坏广你是在利用我们,你他妈的不是东西。”
姜洪军却不急不躁,甚至表情都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说:“你骂得好,可是你想想你的父亲吧,如果抓到了我,我会把赃款的数额如实地交待,你的父亲将面临着一个什么后果?我在抚阳市杀死的那个人,就是用了你父亲的手枪,这个你不知道吧?那天我顺手牵羊,还拿走了你父亲的手枪。公安人员很快就会从弹壳査到你父亲那里,恐怕有人就会明白,为什么你父亲会对我们穷追不舍的了,那是为了给你父亲敲个警钟。”
黄成刚无力地耷拉下了头,怯声声地问你这次来是干什么呢?”
“我是来接你跟我一起走。”
“做人质?”黄成刚非常敏感。
“也算是吧。如果抓到了我,你的一家就都完了,你父亲有百万巨额现金来路不明,你又曾卖过足以使你丧命的毒品,正是有这些利害关系,有你在我身边我会保险的。”姜洪军威胁着说其实,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可以随时进入你的家,就是取谁的脑袋还不是轻而易举。你给你父亲留封信,然后你就跟我一起走,你父亲会掂量孰重孰轻的。”
黄树雁晚上回到家里看到了儿子留给他的信,看到这封信他简直就是惊心动魄,他立即打电话叫来了梁玉清。
梁玉清急急地赶过来,黄树雁把信递给了梁玉清。
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爸爸:
看到信你别伤心。你们最大的通缉犯姜洪军今天来到咱家,并让我跟他一起走。
没办法,我只能照办。
黄成刚叩上梁玉清看过后,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小梁啊,你说该怎么办呀?”
梁玉清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直到黄树雁又问了他一句,他才坐直了身体说黄书记,你放心,我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有了你才会有我的今天,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够哥们儿讲义气,知恩图报,到什么时候我都不能做不忠不孝的人。到时候我们只能是一不做,二不休了,不管姜洪军在哪里,就是躲在天涯海角,我上天人地也要把他抓到,救出刚子,同时我也要把姜?
洪军给毙了,以绝后患。”
黄树雁眼睛湿润了,紧紧地握住梁玉淸的手,说我没有看错你。”
徐广生依照王会文提供的线索,去了李光供职的那家中直企业纪委。纪委的负责同志开始也是顾虑重重,说这个李光为我们的企业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领导对他非常重视,如果调查这个人会不会影响我们的经济形势,这要经过我们的党委常委会研究才能决定。”
徐广生很不甘心,他据理力争,“据调查在李光担任多经处长和兼任化工制品供销公司总经理期间,他从石油公司以低价位不受控的油漆价钱购买成品油向南方发送,这里面有巨额的利润。最近,他们又一次联手,与南方的油贩子合作,向境外走私成品油,被海关缉私人员查获,这里面有没有问题,咱们肯定都是心照不宣的。”
那个负责人认真起来,“走私的事,你有材料吗?”
“有,我这里有一个复印件。”徐广生边掏材料边说这批走私油的出处,就在你们企业的多经处,我这里有从石油销售分公司搞到的批文,批文上明确地标明是一列车的废剂,而到货地点却出现了成品油,这里外价格相差就要百万元以上,这里面的私下交易,会有多大,我想查一査多经处的财务账面,也许就能搞得清楚。”
那个负责人翻阅着材料,神情异常复杂。
“据我了解,李光原来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可是他只经过了几年的时间便升到了多经处处长这个人人都羡慕的位置上,而那几年恰恰又是国家对石油价格放开的几年,现在虽然我们还没有足够证据说明李光与杨静岩侵吞贪污了国家的资产,但是有一点可以断言,他们这种违反国家法规,瞒报谎报油料的性质,以及走私的做法,最起码是属于违纪行为。你们也应该插手这件事。”
负责人还在犹豫,说上次石油审计调查组也来调查过,是我们主要领导出面接待的,查过财务账面,可是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
徐广生激动地说咱们都是做纪检和反贪工作的,虽然工作的性质有所不同,可是我们的宗旨是要对党负责,是要对党绝对地忠诚。如果我们瞻前顾后,怕丢乌纱帽,就不配做这项得罪人的工作。上次审计,你们纪委参与调查了吗?恐怕没有吧。纪委和反贪局的职责是什么?就是清除党内的那些腐败分子。如果连我们都坐视不理,任由他们这样的违法乱纪,干扰国家正常的经济秩序,那么,说得小点儿是国家要遭受损失,要是往大处去说,就牵扯到党和国家兴亡的大事了。”
徐广生的一席话说得那个负责人脸色涨红,他也振奋起精神,说你别小瞧我,我也不是软蛋。老徐,你说句话吧,该怎么干,只要你言语一声,我会鼎力相助的。“
徐广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谢谢你!”
由于李吉伟被隔离审查,在儿子上大学准备期间,李吉伟就不能回到自己的家了。经过调查组特许,陈晶晶去市委招待所探望了李吉伟。
李吉伟一副慵懒的神情,脸上的胡子已经几天没有清理了,胡子拉茬的,他看到陈晶晶,眼里有光闪亮,而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旋即便消失了,并将身体蜷缩在被垛里。
“李队……”陈晶晶哽咽了,焦急地喊着你怎么会这样了?他们都怎么你了?你快说话呀!”
李吉伟挤出勉强地一笑,悄声地说陈晶晶,你别伤心,他们没怎么我,我只是想学《红岩》里的疯老头,这样他们就拿我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