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羊倌滚到旁边后,根本不敢停歇,脚下用力,身子往前一扑,又跳出了两米来远,就在同时,那个脸盆大小的火球重重地砸在了他刚刚停留的位置,叭的一声爆裂开来。
老羊倌根本不敢回头看,爬起来就跑,就听到身后噼里啪啦一连串的爆响。
管插狠狠地刺进了狏即的咽喉,大半个管身都刺了进去,血顺着钢管的末端汩汩地往外冒,地上已经流了大大的一摊。此时那只狏即眼神迷离,眼睛盯着老羊倌的方向,闪着凶光。
它挺着身子奋力地扑腾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站起来。这一折腾,血流得更快了,不到一分钟,就见它的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四肢一阵抽搐,显然是不行了。
老羊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胸口也是怦怦地狂跳,好在是身手还算灵巧,真要是慢了一秒,估计就得被那火球给撞上,那种火只要是一沾身,恐怕早就已经被烧得皮骨无存了。老羊倌心惊胆战地又看了看那只不停抽搐的狏即,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从包里掏出一团线绳,在线绳的末端拴上一只特制的铁环。这铁环有点像是钥匙扣,上面套着三根细细的锁链,锁链只有铅笔芯粗细,精钢打制,月光下闪着幽白的金属光泽。每根锁链长不过五寸,末端都连着一只小钩子,形状大小都和鱼钩相仿,上面挂着倒刺。
这件东西叫“脱衣筢”,是专门用来给一些牲畜“脱衣服”用的。上面的小钩子根据不同情况可以增加或删减数目。钩好位置后,扒皮时,拉动末端的绳子,这样几个小钩子拉扯的位置受力均匀,可以扒下整张皮而不留豁口,这也是干牵羊这行常用到的一种工具。
老羊倌忙活完后,这才挥手把徐青山叫了过来,让他拉好绳子,自己则小心地把这三个倒刺钩分别钩在了那狏即的脖子上,接着又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手法娴熟地在那只狏即的脖子上轻轻一划,就把脖子处的皮毛给划开了,用手按住那只狏即的身体,让徐青山开始往后拉绳子。徐青山也不敢大意,双手紧握绳子,一点一点地开始绷紧。
三只钩子分别钩在狏即脖子的两侧和顶端的皮毛上,这么一拉,钩子挂着皮毛往外扯动,整张皮渐渐地就与骨肉分离了开来,留下了一层白色的薄膜包着骨肉。工夫不大,一整张皮就被完完整整地扒了下来。
那只狏即此时已惨不忍睹,嫩皮下的血管和肌肉清晰可见,说不出的恶心。
老羊倌就地挖了一个坑,把它埋了进去,用脚踏平后,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他小心地把小钩子从毛皮上摘下来,收好后冲徐青山咧嘴一笑,自言自语地念叨着:“都说这人走时气马走骠,兔子倒霉遇老雕。该咱爷俩有这福气,这身皮回去拾掇拾掇,弄个坎肩穿穿,过冬就不愁了。”
直到现在徐青山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骇中缓过来,看了看老羊倌手上的这张毛皮,心里仍然是忐忑不安。他今天才真正知道了牵羊这行的危险,简直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换成自己,恐怕九条命也不够糟践的,越想心里越寒,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冷战。
老羊倌看了看徐青山,笑了笑,告诉他这行既然算是盗行,自然干的是没本的买卖。说是没啥成本,其实就是拿命换钱。富贵险中求,这行里真正说老了能有个善终的,十个里面也挑不出两个,大多都是不得好死。
本事越高的,死得越惨。就因为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了不起。牵别人不敢牵的羊,憋别人不敢憋的宝。到头来,就算是有着一身移星换斗的本事,也免不了一死。
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啥时候都得知道自己的斤两。
徐青山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老羊倌:“师傅,那咱可得注意了,这命可重要,就算是有座金山银山,没命去花,又有啥用啊。”
老羊倌点了点头:“放心吧,谁的命都不是咸盐换来的,这个我自有分寸。过几天等那几个人来了后,咱爷俩能拖就拖,把那死鬼拖死了,咱爷俩就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