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蓝轩。”叶紫正在疑惑间,云骏凉凉的声音插了进来。
哼。真是太凑巧了!云骏冷哼了一声。
“住手。”叶紫正要喊道,书品已经接到了傅少卿的暗示,高喊出声。
围殴的人全都住了手,齐齐回头看向这边。
“各位公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样公然在‘竹雅酒楼’打人,没得辱没了各位的身份。”傅少卿淡淡的开口。
张公子侧头看了看,然后对着他们施了一礼说:“原来是傅公子,失敬失敬。刚才是我等思虑不周。这就离开。”他对着那些人一挥手臂,“走!”
叶子看着那些人正要提着被打的半死的蓝轩离开,正要开口,就听到傅少卿淡淡的声音:“把人留下。”
张公子转过头来,为难的说:“可是这厮打碎了我的琉璃盏。那可是御赐的。”
傅少卿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冷笑:“书品取我的琉璃盏来。”
书品转身进了竹屋,拿着一个冰绿色的杯子,走到了张公子的面前,双手奉上。
张公子拿起手中比起刚才那个更为精美的琉璃盏,对着阳光照了照,就见杯内流光溢彩,不禁眉开眼笑道:“多谢傅公子了。我们走。”说着,领着一帮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少卿,刚才我们喝茶的杯子就是琉璃盏?”
“嗯。”
乖乖,这傅府真不是普通有钱。御赐的东西,哪家不是小心的供奉着?他们居然就这样拿来使用,叶紫实在是有点叹为观止了。
“蓝公子,蓝公子。你还好吗?”叶紫蹲下身来,察看着蓝轩的伤势。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不过这些伤在一个文弱书生的身上,也够他受得了。
蓝轩听见熟悉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了被打的如同熊猫般的眼睛,轻吐了一句:“云姑娘……”嘴刚张开,就扯动了脸上青紫的伤口,当下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叶紫见状,忙道:“别动了。”而后转过身来说,“少卿,蓝公子是我们的朋友,你看可否……”
傅少卿看也没有看躺在地上的蓝轩,只是笑着她说:“云舒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起回府吧。”
“谢谢少卿。”叶紫感激的说。
“云舒说的,朋友不用言谢。”
叶紫看着他,两人相视而笑,给人心有灵犀的感觉。
见他们说着,云骏的脸色又黑了黑,当下扶起躺在地上的蓝轩,朝着大门走去,叶紫见状急忙跟上。临走之前,傅少卿有意无意的看了蓝轩一眼,那眼神淡淡的,虽然也是一派温和,却给了蓝轩如坠冰窖的感受。
回到傅府,蓝轩被安排在了别院,离叶紫的“兰苑”和傅少卿的“竹轩”都很近。叶紫仔细察看他的伤势后,让云骏为他涂抹一些伤药,就离开了。傅少卿出去了一趟,似乎有些累着,此刻正躺在“竹轩”,她要过去看看,毕竟今天的出行是她的主意,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用傅老太爷来问罪,自己先内疚自杀谢罪了。
云骏冷着脸给蓝轩涂着药,“苦肉计。蓝公子这罪受的可不轻。”说着,手下力道加重了很多,尽招呼他身上青紫的地方。
蓝轩一个鹞子翻身,正要避开,云骏的手已经扣在了他命门处,而他手上也多了把匕首,横在了云骏的脖颈处,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以割断他的大动脉。
“齐二王子,如此处心积虑的跟在叶姑娘身边,为的又是什么?”蓝轩寒着脸说道。
云骏听闻,瞳仁猛地一缩,扣住他命门的手,加重了力道,:“我警告你,最好安分点。叶紫要是伤到一根毫毛,我要你陪葬!”
“彼此彼此!”
话一完,两人同时松开了手。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云骏将伤药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哼了一声,离开了。
竹轩。叶紫正小心的给傅少卿喂着药。
“都是我不好,连累少卿发病了。”
“云舒说的哪里话。能够这样出去冶游,我很开心。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这么开心过。”傅少卿喝下一口药,笑着说,“以后,我一定要好好配合云舒,把病治好了,再带云舒去踏遍千山万水。”
叶紫听了这话,手不由自主的一颤,心下一酸,笑着说:“是啊,少卿可要好好的吃药。等你好了,我还要再去酒楼,那里的菜我喜欢的紧呢,我一定要把你给吃垮。”
“呵呵——云舒明日再来教我那些数字和做账好吗?”
“好。”虽然这些东西不是叶紫的强项,但是在这个地方,她那点水平也可以应付了。
第二日,叶紫正要去竹轩的时候,看见蓝轩披了件单衣坐在院子里,眉眼间一派忧郁之色。薄薄的晨雾笼罩着他,更添了一分愁绪。
她缓缓的走进他,“蓝公子不必伤怀,张公子不会再寻你麻烦了。”
蓝轩听见她的声音,立即将一件物什放进了怀里。
叶紫没有看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的看见似乎是一个荷包。
蓝轩起身对着叶紫施了一个礼后说:“云姑娘,早。我所烦的并不是琉璃盏之事……”
“是提亲的事?”
“嗯。”
“下聘了?”
“没有。姨母见了我之后,只说是来日方长,让我先住下,到了今天我连表妹的面都没有见着。昨天,我那表哥说是带我见见世面,就到了‘竹雅酒楼”。到了那里后,里面已经坐着张公子那些人。起初他们也还算客气,张公子说是拿见御赐的东西给我们看看,可那琉璃盏刚到我手上的时候,李公子推了我一把,我一时没拿稳,琉璃盏就掉在地上。后面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算了,昨天那件事,怕是你表哥所设计。世上的人大多如此,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不要再想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叶紫劝道。
“我也明白姨母是见我家道中落,不愿再把表妹许配给我了。可叹这世道炎凉啊!”蓝轩抬头感叹道。
“别想了。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在这里吹风,可不好,回去歇着吧。”
“多谢云姑娘关心。”
“不用。我要去给少卿诊病了。”
“嗯,你慢走。”
蓝轩看着消失在晨雾中叶紫的背影,蹙了蹙眉,变化为何这样大?和以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秦臻……叶紫……
当真记不起以前的一切了吗……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
等到阳光拨开了晨雾,温暖的洒在身上的时候,叶紫推着坐在轮椅的傅少卿,来到了花园中的八角亭。
早有小厮在厅内的石桌上,摆了一驾琴。
香炉里的烟,袅袅绕绕的往上。叶紫正埋头苦干着,她不明白明明说好了是教傅少卿学数字和自作账目表格的,为什么演变到了现在变成所有的帐都归她,而他只在一边闲闲的弹琴呢?虽然琴声听起来,让人身心放松,可是一看到他那副悠闲的样子,叶紫心里的那个气啊,“蹭蹭蹭”的往上冒。傅少卿似乎感觉到了叶紫幽怨的眼神,睁开了眼睛,对着她微微一笑。叶紫见了认命的低下头,谁叫她昨天叫他出去赏桂呢?人家正以昨天累着为理由,当甩手掌柜。这个傅少卿拿准了自己会因内疚而帮他的。可是,她就是不明白,账簿不应该是傅府的隐秘所在吗?把这些个扔给一个外人,算是个什么事?
“啪啪”就在叶紫怨念的时候,传来了掌声。
“昨日有幸在桂花林听到少卿的琴声,已经让人如痴如醉了,没有到今日刚一入府,又听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琴声。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好一曲《凤求凰》”
傅少卿听见说话的声音,站起身来对着来人一辑,笑着说:“少卿见过太子爷!”
叶紫一听是太子爷急忙起身,只见来人一身玄底暗黑的花纹,脚踏金线祥云软靴。正是昨天在桂花林见到的玄极,当时就觉得这人气度不凡,没有想到是一国储君。当即,叶紫对着他盈盈一拜,“小女子云舒拜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玄极笑着说。
叶紫起身后退到了傅少卿的身边,好奇的抬头偷偷看着眼前的人。不看还好,刚抬起头就感觉一道冷冽的目光射过来,她微微的愣了一下。先前没有发现,原来傅老太爷和那个戴着面具的武宗宗主正站在玄极的后面。那道目光正是武宗宗主射过来的。她似乎有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唉,为什么又遇见他了呢?叶紫在心里轻叹。
“卿儿,太子爷说武宗宗主有法子可以延缓你的病情。从今日起,他就住在府里和云姑娘一起替你治病。”傅老太爷笑呵呵的说道。
傅少卿听见武宗宗主要在府里,直觉上不是很高兴,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继而笑的更灿烂,“多谢太子爷美意。少卿还未为昨日的失礼赔罪,太子爷今日就给少卿如此的厚礼,少卿真不知该如何谢才好。”
“哈哈——贤弟的病快快好起来才是正道,谈什么谢?”玄极朗声说道,“吾可是等着和贤弟一起为辛月更添辉煌!”
“太子爷言重了。只要辛月用得着傅府的地方,傅府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傅少卿笑着说。
傅少卿这笑面狐狸,吾可以延缓他的病情他都不放在眼里,究竟要什么样的筹码,才能绑住他?玄极笑着深深的看了一眼傅少卿,“好一句‘赴汤蹈火’,贤弟在府里安心养病,日后吾还要仰仗贤弟。”有些话,点到既可。
“多谢太子爷挂怀。少卿不敢托大,只要辛月用得着傅府一日,傅府定当鞠躬尽瘁。”傅少卿笑着说。想要为你效劳,等你当上皇上再说。
玄极听了,笑了笑,只是看着傅少卿的眼神变的犀利。“贤弟琴技如此高超,不如再操一曲可好?”看来这件事再谈下去也是枉然,他立即转移话题。
“太子如此抬爱,少卿却之不恭。”
不一会,悠扬而低沉的琴声飘在了傅府的上空。
叶紫在听到那个武宗宗主也要住在傅府还要和她一起给傅少卿看病的时候,心里大惊,真怕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后来又被他们两人的谈话吸引过去。敢情这太子爷是要将傅府拉到自己的阵营里。而傅少卿更是厉害,一句“为辛月赴汤蹈火”说的暧昧不清,如果太子能够顺利当上皇帝,傅府自然是为太子效劳,至于他能不能顺利的当上,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这句话,既不得罪太子,也表明了立场。叶紫听至此,微微的皱了皱眉。看来这辛月国将要展开一场夺嫡大战。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到哪都要和权利中心碰轨。看来今次要万分小心,不要引火烧身。话又说回来,自己一个平民,又是一介女流,这种事再怎么扯也不会扯到自己身上吧。思至此,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正在沉思中的叶紫却没有发现武宗宗主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一身水蓝色的叶紫站在一袭白色长衫的傅少卿后面,看起来该死的和谐。
辛辰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拳头,他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一拳打破那“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