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歹毒了,不待见她讲话便说清楚,干嘛上来就封了人穴道,真不礼貌!叙叙气恼却也无奈,却见银银盈亮亮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晃动,方公子性情若风,难以捕捉,前一刻活泼俏皮,此刻又缄默深沉,一颦一语皆动人。女儿家的情窦彻底绽放,叙叙此刻绝对想不到因为这,她即将面对一个难缠至极的家伙——小师伯宗卿朔。当然这是后话。
叙叙多饮了几口茶,半柱香时间都过了,那武当的长老级人物仍旧被众星捧月围在一群武林人士中央寒暄。无聊之极,叙叙很失望的发现,这里并不像武侠剧那般波诡云谲,风起云涌,太平静了。不过七砚辽这种人混进来,应该平静不了太久!
想尿尿!叙叙憋红了脸,只好拉下面子偷偷拉扯七砚辽衣袖。
闲适解了叙叙哑穴,七砚辽皮笑肉不笑道:“找打么?”
“我尿急。”这事跟男生说,有点怪怪的感觉,不过叙叙一向厚脸。
“去尿。”
“可是——”
“可什么是,难道让我替你尿不成。”他一双妖眸凑近,流光溢彩,惊得叙叙不得不将颈子后仰,结巴道:“那,那倒不必了。我的意思是我找不到WC。”
“大不留ci是什么?”
“我想上茅坑。”叙叙面无表情,她膀胱小了点,却喜欢喝水,所以一整天下来要比常人多上一两次洗手间。
妖孽脸色果然一沉,叙叙可以理解为飘渺性尴尬。只听他极不情愿启音:“跟我走。”
瞅见叙叙起身,银银立刻黏糊糊凑上来道:“方公子你要去哪里,我陪你!”
“茅坑。”叙叙笑呵呵。银银的粉靥立刻如熟透的番茄,嗫嚅道:“那那人家还是在这里等你好了。”
叙叙得意与她挥挥手暂别,美女,其实你跟来也没关系。
酒香百里会的名字很优雅,建筑包括茅坑在内也很优雅,而且这里的一切都隶属武当,没想到这帮道士还挺有钱途,叙叙打定主意,以后若能逃出虎口,第一个就去投奔武当,说不定还能遇上王重阳。
连马桶也这么精致细腻,叙叙舒服坐在上面哼小曲,无非是自己为自己“嘘嘘——”很煞风景的是外面传来七砚辽不耐烦的催促声:“快些解决,有男人过来了。”
什么,有雄性动物!叙叙可没忘记她上的是男厕,因为以她这身装束若上女厕还不给武当拉出去斩了。动作空前灵活,刚系好腰带最后一个结,三名五大三粗的男人进来了,叽叽喳喳聊天,旁若无人,一路走一路掏出个宏伟的东西,站定,三道瀑布顺流而下。叙叙呆若木鸡,僵直着洗手,僵直着走出,鼻腔又迎来一阵熟悉的粘稠液体。
外面七砚辽笑得如同一只狐狸,又邪又坏,散漫凝睨叙叙道:“看见了?”
艰涩咽了口唾沫,叙叙颤音道,“看见了三……三三条。”
一方玉色丝巾砸在叙叙脸上,七砚辽满眼嫌恶,道:“相比之下还是微步歌比较厉害,浑身包了件密不透风的灰衣服都可让你鼻血横流,而这三个丑八怪还须除了裤子——”
“啪……”叙叙摊开手掌包住七砚辽逐渐靠近的五官,巴掌脸,五官几乎被她的手覆盖。面无表情道:“有马蜂。”说罢,精神恍惚的飘走。
七砚辽脸色越发阴沉,风中凌乱。就算有马蜂,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尽量小碎跑,直到确定身后没有七砚辽的脚步声,叙叙神经一松,顷刻面红如赤,几乎能挤出血。两只小手拼命扇风,驱赶燥热。真人那玩意实在太丑,不知七砚辽的——打住打住,她认罪伏法,她是女流氓,否则怎会连变态也不放过。
转念忽然想起一个人,原来那个灰衣少年叫微步歌,人美名字也美。哎,就不像她,苦命娃一只,从小到大,有她的班级总是美女帅哥如云,将本不丑的叙叙映衬寒碜,上了大学更呕血,学校十大美女,她所在的班级就占了七个,院系占了九个,让别的院系又恨又羡。叙叙泪奔,从此男生的眼里只有七大美女,她与其他女生躲在阴暗角落黯然神伤。好容易来个男生追她,原因却是其本人严重歪瓜裂枣导致无人问津,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后来也不知怎地就有了男友,然后就糊里糊涂分了手。妈妈对此倒很乐观,总说,多谈几个没错,不像老妈年轻时挨骗。
武当这些人挺闷骚,把一个厕所弄那么大也就算了,居然还弄那么豪华,弄那么豪华也就算了,居然还专门腾出个栽满鲜花的园子供着,这让叙叙不禁哼起一首歌:
我赚钱啦,赚钱啦!
光保姆就请了仨。
一个扫地一个做饭一个去当奶妈。
我厕所墙上挂国画,倍儿像艺术家。
本来上一秒叙叙应该被一把长刀劈死,但是那名蓝布衣刺客猛然听见目标悠闲哼唱一段北方方言,歌词甚为无语,不觉手便慢了一秒。
叙叙笑呵呵转身,没瞅见七砚辽,却见一名满脸疤痕的粗鲁汉子手举长刀过头顶,目瞪口呆看着她。
啊!!!
“有刺客!”利声尖叫,叙叙左躲右闪,往假山缝隙里逃窜,她素来怕死,所以逃生本领与生俱来,军训野外实践回回获得鲜红的标兵旗帜,让人艳羡不已。
假山石头被金属利器劈的星火灿灿,蓝衣汉子边砍边骂:“王八羔子,老子非阉了你不可。小畜生,敢糟蹋我闺女!你个早该阉掉的畜生!”
“大叔有话好商量,哇,救命!你认错人了,我叫方叙叙,呜呜,你阉不了我,相信我没错的,七砚辽————”
“能不能阉,待老子除了你裤子便知。当日我好心赏你一百两银子,谁知你竟恶毒如此,仍不放过玲珑,诱拐她离家出走!”大叔越说越气愤,爆发一记怒吼,生生将假山劈成两节,叙叙只觉得双腿一阵钻心疼痛,估计是被乱石砸中,疼的眼泪直往外冒。
烈日突然变得刺眼,叙叙睁眼看那长刀闪着白森森的光芒朝她脑门劈来。一只粉白到能看清手背湛蓝青筋的美手,轻而易举握住刀刃,那来势汹汹的刀风,内劲十足,却被美手一接,如砸棉絮,力道全无。而粉嫩的手儿却毫发无损。
“你,你是何人?”蓝衣高林结巴瞪着眼前稳健如风的绝代美少年,连喘息都略略磕巴。
微步歌眼波芳野,暗涌让人退却的魄力,施施然一旋手腕,长刀碎裂,他才清脆启音:“阁下杀人挑错日子,今日武当大宴群雄,难不成要因阁下一己之私,沾染血腥么?”
“你你是何人,与武当有什么关系?”高林后退一步,这少年内力惊人深厚,貌弱实野,不容小觑。
“在下微步歌,他日也许便是武当中人。”
“呵呵,原来是即将投靠武当的侠士,失敬失敬。老夫给侠士个面子。冬小麦,你记好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老夫一定要亲手阉了你。”说罢,忿忿转身,悻悻然离去。
冬小麦?我还夏水稻(下水道)呢。叙叙又惊又恼,这个疯老头上来就对人家猛砍,也不问清人家身世。她下边少样东西,没得阉,也根本不可能诱拐他闺女么!
“窝囊!”微步歌一把拽起叙叙,刻薄鄙夷,“给我擦干眼泪,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是没种。”说罢,不轻不重推了叙叙锁骨附近一拳。
救个人了不起么,还袭胸。叙叙揉着胸口,眼光颇为不满。右腿阵阵抽痛,似乎骨折了,叙叙从小到大没骨折过,不料想如此痛,尽管这痛在江湖人看来不算什么。身子被对方强行提着,根本无力,只好软趴趴挂在微步歌身上,叙叙闷哼,“我右腿断了,你别推我,否则跟你急,呜呜——”
“多谢小哥救命之恩,在下替舍弟感激不尽。”七砚辽远远迎过来,双手接过叙叙,笑容别提多么温文有礼。叙叙不耻。
“告辞。”微步歌神情疏离,那份气韵让他出色的五官透出天生的凉薄,叙叙一颗心没来由狂跳几下,粉靥红了,这种男人果然迷死人不偿命。魅骨天成啊!如果她晚点如厕,是不是会遇见他嘘嘘——叙叙抱头痛哭,她怎么了,迟来的青春期萌动吗,为何如此yy?
七砚辽气定神闲瞥了瞥叙叙娇羞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不屑的浅笑,“自己走,休想我抱你。”说罢,竟毫无人性,大摇大摆的甩手离开,独留好不凄凉的叙叙。
其实她还想找他算账呢,以他的武功与速度,不可能没发现蓝衣人刺杀那一幕,为何迟迟不出来救她?心,凉了半截,突然感觉七砚辽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