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一过。皇帝把派来监守三王府的兵士撤了。
舒清然站在房檐下,看着院中的雨幕,叹了一声。原来,她也有无奈叹息的时候。这就是赌来的人生,还真够“刺激”的。
天刚蒙蒙亮,房檐下挂着的红色灯笼还闪着微弱的光,不停的在风中摇摆。空气中充满了雨的气息。潮湿极了!哈出一口气,似白烟,在雨中扩散。
雨下了十几天,可没有谁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暗灰的云总是压在头顶,风吹不走,雨下不散。拨开乌云见太阳,似乎成了一种奢望。
沿着廊檐,一个人缓缓的走下去。每天早晨只能独自在偏厅早餐,成为惯例。“哒哒”的脚步声,混合着雨声,并不叫人觉得热闹。她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更没想过,自己也会被人排挤。
王府里,一二百号人,就没找着一个愿意和她说话的人。大家都带着有色眼镜在看她。丫鬟、小厮,侍卫,厨房里的,管家的,守门的,当然王爷和他的妾们就更不用说了。几乎在任何时候,都可感受到空气中乱蹿怪异眼神。
他们害怕她,蔑视她,却又不敢挑衅于她,只好想着法儿的孤立她!
舒清然不明白,到底是她重生之后,才是这样;还是说,在她重生之前,在这个身体进入这座王府之时,就已然如此。
如果现在的情况,只是过去的一种延续。真不明白,那位舒清然,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凭借着什么样的原因,在这里坚持下去。
还未走进偏厅,却已听见人声。热热闹闹,开开心心!
“晚妆,你最近受委屈了。来,本王喂你,算是给你赔罪。”极魅惑的声音。无疑,是傅无陵!
而那女子娇娇嗔嗔,好不委屈:“王爷!这算什么!”
“王爷,我们也要你喂嘛!”当然,另外两个也在。
哦哟!一家人聚齐了!还已经吃上了!这些人,什么时候也喜欢上这儿来了?不是最喜欢在各自的房间里亲亲我我吗?
舒清然定在门口,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的血在不断的凝固,堵塞在各个血道之中。不断沉闷。更加阴郁。但突然之间,每一寸肌肤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好像被安置了一枚即时炸弹,“嘭”的一声,全部爆炸。沸腾。
不屑的一“哼”,果断转身。只走了两步,蓦然停步。凭什么?
她不是已整整十五天没见过这位名誉夫君了吗?人家回避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挑上门来,她怎可扫了大家的兴!
此时,偏厅里已经坐满了王府里的主要成员。就连管家也赐了坐。
舒清然落落大方的站在门口,屋里屋外两重天,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的位。何必呢?
“爱妃!好久不见!你今日的装束,可真是别出心裁啊!”傅无陵瞥了她一眼,并不正眼瞧她。嘴角透着笑意。当然是玩味或是嘲讽的笑。他不起身过来邀她,反而夹了菜,亲昵的往晚妆碗里放。
舒清然白了他一眼,随即甜甜一笑,然后立刻又沉脸。她没兴趣和在座的妾们相比。她们是浓妆华服裹在身上,头发挽的跟什么一样。而她呢,扎了一马尾辫,多余的头发用玉钗压在脑后即作罢。她觉得这样很好,简单清爽,也挺好看。她是想嫁人,可是不想讨好人!
“妹妹们给王妃请安!”
“参见王妃!”
除了晚妆,坐在傅无陵旁边的妾们纷纷起身,乖乖地朝她福了福。她们小心翼翼的瞅着她,唇角也冷冷的扬了起来。
傅无陵看见她站着并不动,又不说话,只得开口又说道:“爱妃怎么还不过来坐?”懒洋洋的,红唇轻柔的动着,深黑的眉在眼帘上挑了挑。眼神仍旧落在桌上精致的小菜上。
舒清然深吸一口气,忍!朝那两个妾笑了笑:“免礼,免礼。大家继续吃着、喝着。”然后问傅无陵:“坐?我坐哪儿?”
“自然是随你!”说的是风轻云淡!满不在乎!
大概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在大笑。作为正妃,她应该坐在王爷身边。可现在,王爷身边已经坐了人了,而且也没有一个人准备起身让她。
气氛荒唐的可笑。
舒清然咬了咬唇,脸忍不住抽抽,今儿就是为了给她穿这种小鞋?
牛!她当然不会随便寻一张凳子坐下。冷冷的站着,抱着手臂,静静的盯着傅无陵那张精致的脸,冷漠的眉梢。房间里的光线很足,他是那么亲切却又那么陌生。
“我一直很想问一个问题,可是没有机会。我死之前,你们是不是也这个样子?”
“死之前?什么意思?爱妃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莫不是你又想旧事重提?或者说,你今日终于想到要治我们晚妆的罪了。”他抬起了头,放下了筷子,他的嘴角虽仍旧是翘弯弯的在笑,可他的眼神已然变得锋利。
晚妆怔了怔,僵在凳子上,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碗。他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就好像是做给舒清然看。
爆发吧。特别是在这种潮湿的天气里。
舒清然觉得心疼、胃疼,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傅无陵,我可不可以正正经经的和你说两句话?”她扬高了声音。说实话,她更想跳到他面前,狠狠的将他脸上的那张皮扯下来,看看皮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忍无可忍,何须再忍。
“你叫我什么?”他蹙了眉,有点惊!
她把每一个字用力咬碎,再狠狠的吐出来:“我叫你:傅无陵。”冲到他面前,朝其他人大叫道:“除他之外的人,能否请你们回避一会儿?五分钟,不会打扰你们一家人太久的时间!”伸开五指手指,手掌高高的举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