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傅倾城独自来到玉珠宫外!白天留守乾清宫,照看皇帝,只此时得空。他根本不信,傅溪能在无形中划出一道火线隔开傅无凌,他更不信这道火是无法跨越的。太子的证明他不信!傅无凌的保证他不听!仅仅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宫中已有传言,傅溪不仅仅是下玥国的奸细,还是妖!
他可不管她是妖是人,他今日一定要从玉珠宫中将舒清然要回来!
玉珠宫的宫门大敞开着,漆黑的夜幕下,略带着绿光的火线在花园里跳跃着。也不知这条火线是凭着什么而燃烧的,如此长的时间,不见熄灭,也不见蔓延,如果从侧面看,甚至会以为它只是几跳不整齐的线条。
傅倾城看着如此小的火势,不禁轻蔑的冷笑一声。眼角一扬,牵动着已结疤的伤。那伤被额上的流海挡住,并不轻易为外人所见。但他还是很小心,拾起地上的一块枯枝,朝空中扔去。火势低矮,似乎单脚就能跨过去,傅无凌就不能跳过去,他有些不信!
树枝飞在火线上方时,只听“霍”的一声,一条火舌顺势窜起,轻而易举吞噬了那树枝!顷刻之间,灰飞烟灭,甚至连半点灰烬也找不到了。
傅倾城心底不由的跳了两下!这火看似不起眼,似乎可以一跃而过,其实暗藏玄机,并不简单!抬起头,望着暗黑无光的宫殿,傅溪能如此轻易的用一条火线将他们隔开,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皇帝下毒!若她真要颠覆上凌国,应不是一件难事!难道她真的是因为喜欢傅无凌,才会将事情做得如此不彻底,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但既然她喜欢他,为何又要背叛上凌国,与下玥国通敌?无姬是她送给他的妾,她叫她陷他于不义,还让傅阳命令下旨,将一切罪责都推卸在他身上?
难道这就是她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火冷漠的燃烧着,傅倾城忍不住超前走了几步,却感觉不到一点多余的热度!火光中,亦没有任何颜色的青烟冒出!若不是刚才看到那树枝被火舌吞噬的状态,他甚至会觉得这火根本就不是火,只不过是一道掩人耳目的装饰!最终,他站在火线前,火光将他的脸映得极亮。
深吸两口气,内心平静!如果这是飞蛾扑火的行为,他认了!他准备好了!
闭上双眼,左脚刚刚提起来,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傅无凌疯了似地奔过来,见他迟疑,大喝一声:“傅倾城,你在干什么?”还未等他回答,他已冲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就往后拉!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难道哥哥会骗你吗?”
傅倾城撇过脸,不看他!亦不回答!脸又红又白!
“你给我好好看着!好好想想,是你的血肉之躯经得烧,还是这块石头经得烧。”傅无凌瞧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抱起花园角落里的一方压角石,三两步走到火线前,蹙眉用力一扔。那石头看似能轻易的跳过火线,可也如树枝一样,飞跃火线上方时,被两条火舌突然围攻,轻而易举便吞噬干净了。
“看清楚没有?”回到倾城身边。两人一同望着已平息下来的火线!
寂静无声良久,只听得晚风徐徐的吹拂着!快入秋了,风绕树枝,“唰唰”作响!
一直隐忍在心中的压抑陡然爆发出来,傅倾城拽进拳头,血脉一条条按耐不住,甚至想跃出皮肤的保护!朝着宫殿大吼一声:“舒清然!”眉头蹙的很紧,面部表情几近扭曲。“清然!清然!”他又接连叫了好几声,发泄似地提着地上的碎石、杂草、任何他能踢的东西!将他们一一踢进火线中,看着他们被吞噬的干干净净:“为什么?为什么?”
“倾城,好了,她现在不会有事的!”傅无凌内心的激动慢慢被克制住,叹息一声,上前再次拉住傅倾城的胳膊。
他却甩开他的手!
“你怎么知道她就没事?”
“因为傅溪有求于我!走吧!”
“难道你准备答应她?”见他转身,傅倾城不由得上前拦住。
他却不答,绕了个弯,从旁越过。暗中加快了步伐。
“哥!哥!”
傅倾城沉不住气,暗恨一声。直想问个究竟,小跑几步跟过去。却没有发现,系在腰间的玉佩无声的掉落在地上。这玉佩便是舒清然三年前送给他的。玉佩静静的躺在草丛里,闪着绿莹莹的光。待花园里的人走光之后,那玉佩“嗖”的一声飞了起来,变回叶片的模样!飘飘荡荡,打着小圈,朝火线飞去。
经过火线时,它在火线中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由着无数的火舌不停的灼烧着,却是越烧越亮。烧至临界点时,已能发出刺得眼无法睁开的白光。只听“呲”的一声细响,火线突然全变成了墨绿色,叶片打了个圈,跃了过去。只它一离开,火线又恢复了原样。
从宫殿大门间的缝隙穿过,在黑暗中摇摇晃晃的前行。殿中未点一盏灯,直到最里间,才隐隐约约见到些磷火照亮!却也是极暗淡的,只能见一些模糊的轮廓。
叶片停在半空中,与空气融合在一起!静默的看着坐在床前的人的行动。
只见傅溪一会儿将手举起,放在仍旧昏迷的舒清然的头上!一会儿又将手移开,痴痴的望着舒清然的脸。一会儿满脸伤感!一会儿满是愤怒!一会儿泪流满面!一会儿叹息着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无星的夜幕!一会儿似下定决心,回到舒的身边,再次将手摁在她的额头上!僵持良久,却再也做不出其他的动作!最终颓然的坐在圆木凳上。
她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掌,在这昏暗之中,明明看不清什么,她却执着!直到她听到遥远处传来又“舒清然”的叫喊声,眼中陡然生出火光,那是憎恨之光!手握成全,双肩颤抖两下,不再犹豫,冰冷的手掌摁在舒清然的额上!
亦在此时,半空中的叶片旋转两下,生出一阵清风来!
傅溪一惊。瞬间却又平静下来,眉头一蹙,转头,正要打过去,口中却已惊叫出来:“阎寞,你!”瞠圆双眼,“哄”然蹭起来,朝他疾走两步!还未走近,已倒退着连连摇头,冷哼:“别以为,你来了,就可以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