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有可能不是什么玩笑、谜语。房间里还藏了另外两个一模一样的锦囊就是证据。只是,给她送锦囊的人并知道此舒清然已非昔日的舒清然,他们之间已经没了往昔的默契。
舒清然琢磨了三天还是四天,拆了锦囊看看内部是否还夹藏了别的什么东西的心都有了,可就是没有半点进展。白纸仍旧是白纸,锦囊仍旧是锦囊,舒清然仍旧是舒清然。
对于送锦囊的人,她心里也是有猜测的,隐隐的觉得有事!可是,猜测就是猜测,没有证据证实之前,她喜欢把猜测埋在心里。
说来,这也算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天空依旧浓云密布,雨依旧下个不停,空气中胀满了水汽,花园里的泥土已被泡得不成样子,好些细软的花都倒下,大有腐烂之势。
偌大的南坤苑,仍旧只舒清然一个人,站在廊檐下,伸手接从檐上滴落的雨水。太无聊了,是不是嫁了人,就得这样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种生活,还叫生活吗?根本就是拉命债!不知不觉叹了一声。这雨水哪怕只停一小时也好!让人,让花,让所有的生命都喘一口气!
此时又是戌时三刻,屋里灯火通明,耀如白昼。屋外昏暗潮湿,冷风习习。
火红灯笼的被风吹的又摇又摆,那红彤彤的灯光只好随风将她的脸映照的时明时暗。她的手不一会儿全被打湿了,一滩水凹在她的手心里。手掌轻轻一动,手心儿里的水顺着她的手腕,滑进了她的衣袖。凉飕飕的。
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朝着她缓缓的走来。当那个身影再走近一点的时候,一股甜腻腻的金桂香和着潮湿的风一起飘了过来。
舒清然朝她斜睨了一眼。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房间。她在等她?鬼才知道答案!
刚斜靠在木榻上,门口传来一声做作的轻哼:“哼!”
舒清然头也不抬,抿嘴一笑。她知道她此时此刻什么表情,索性不看。
果然,晚妆依旧沉着个脸,就好像谁欠了她三、五万似的。很勉强的朝她福了福:“给王妃请安!”
舒清然抬手胡乱指了指,说了一个:“坐”字,就不再搭理。不是她不想搭理,而是不管她说什么,晚妆是绝不会回答的!
随性拿起散放在小机上的锦囊和神秘白纸,举在面前,说认真其实又不认真,只是目光落在纸上而不是别处,淡淡的看着。
屋里安安静静的,就好像没人似的。有时,烛芯儿燃烧会发出的“噼啪”声,是为另类。
一两分钟之后,舒清然偷偷的将目光从纸上移开,顺着白纸与锦囊的缝隙,偷偷的瞧晚妆。
果然!这丫头的眼睛已死死的落在锦囊上面了。她也会疑惑的看看白纸,可是,锦囊对她似乎更有吸引力!
难道问题是在锦囊上面?
自傅无陵走之后,晚妆每日必来三次,不定时间!成为一种规矩。谁都看得出,她只是来突击检查,看看舒清然到底在做什么,或者曾加她做什么的难度。可昨日,当她瞥见舒清然随意放在桌上的锦囊的时候,她开始紧张了。而且很心急的想取过去看个仔细。
“我不是说了嘛,如果你想瞧这锦囊,就拿去瞧好了!我无所谓的。喝茶吗?”
“啊?”
晚妆被舒清然那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大跳。瞠圆了眼睛望着她,似乎每一寸肌肉似乎都绷紧了。
“我问你,喝茶吗?我请你喝茶!”
“不…”本来拒绝的话已说出口了,可当她看到她毫不介意的将锦囊和白纸递给她。见她不接,又看把东西放下,从木榻上跳起来,似乎真是要替她倒茶。她改口了。起身朝她福了福,还抿着唇笑了笑。“啊!好!妹妹谢谢王妃。”
虽然仍旧有些勉强,可是在舒清然眼里,这样的笑是美好的。
或许也就是这两三天,在忽略了晚妆是傅无陵的妾这一问题的时候,她开始有一点点喜欢她了。虽然她来“看”她的动机不纯,虽然她们之间还隔着很多东西,虽然她还恨她,曾经对那个舒清然下过毒,可她毕竟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个走近她的人。
人总是害怕寂寞的。哪怕寂寞之外是毒药,也饮之如贻。
“桂花乌龙可好?”
她往内室拿茶叶的时候,故意从挂满了珠帘的洞口走过。身体碰撞着珠帘,发出清脆悦耳的“呯嗙”声,那珠帘不断的摆动,荧光闪闪,与烛光交相辉映,映得满室生辉。
她的余光从不忘要落在晚妆身上。她看着她狐疑的望她的侧影。听到她回了一声:“谢王妃!”。然后,又看到她似乎觉得时机已到,立刻匆匆走到小机旁,拿起锦囊,仔细的看了起来。
明明都对她说了,想看就看!却还要做这种小动作!真是…
舒清然本以为她会拿着锦囊不放,从里面找出什么东西,却没想到她看看锦囊,确认了什么之后,就放下了,转而拿起白纸。先举起来透着烛光,像是要看穿。不对,摇摇头!然后放在鼻息之下,嗅了嗅。摒神凝气的想了想,又举起嗅了嗅,不经意间点了点头。
她四下望了望,像是要找什么!
“这茶不错!和你的味道很像。很香!”
她的声音赫然在她耳边响起,她吓的跳了起来,手中的白纸翩然落地。她一起手,刚好打在了舒清然举到她面前的托盘上。
“嘭”的一声,托盘连同上面的细瓷的茶碗,全碎裂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撒了一地,还冒着徐徐的白烟。
或许真的吓到了,她不明白舒清然怎么就悄无声息的走到她的面前,珠帘为什么没有响,更不知道这女人看到她在看她的秘密会有什么反应。
“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妾身该死!妾身该死!”她一面拾地上的碎瓷,一面道歉。
或许是天意,水顺着流到了那张纸上,沾着即湿,瞬息间,整张纸都被粘湿透了。然后,那纸上赫然出现了几个紫色并泛着荧光的楷体小字。甚是工整,每一笔每一划都透着无限的期盼。
“丑时三刻,老地方”
舒清然并没有去将那张纸捡起来,也没有多看一眼,径直走到晚妆跟前,挽住她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你不是说,你再也不向我下跪了吗?怎么自己倒忘了!起来!”
“妾身不敢…妾身该死。”晚妆不想再把目光落在那张纸上,可是,她忍不住。她甚至已经认为,这是舒清然的圈套,她故意让她发现,叫她看见,好给她和王爷下套。可她还是不能不看。
“你的命都是我的,该不该死,我说了算。不就是一杯茶吗?”舒清然替她理了理衣襟,拍了拍她的肩:“下次再泡给你喝!今天先回吧。”
“是!妾身告退!”晚妆巴不得,朝她福了福,急急的退着走了出去。
舒清然看着她的背影耸了耸眉,随即莞尔一笑。
蹲下来,先将余下的碎瓷都拾起来,收拾干净,再去研究那张显了字的纸。
“丑时三刻”!哪天的丑时三刻,不写清楚?“老地方”!她现在怎么知道这个老地方到底是在什么角落里。
而这个字…挺像一个男人所写。男人!
心中一震!
小心翼翼的拾起纸的一角,还没有完全提起来,那纸居然一点一点全碎裂了。最后成了渣!
蹙起眉,心中又是一震!
晚妆赶回四海阁,来不及喝一口茶,便拿出纸笔,写起信来。
写闭,封好。又叫了常四,她的贴身侍卫。
“把这个交给王爷,一定要亲手交给他。如果他问起,告诉他,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五王爷(傅池)的字迹,那个锦囊也绝对是五王爷的。望他早日有个定夺。”
“夫人,王妃怎会那么轻易的让你看到她和五王爷之间的密信呢?会不会其中有诈?”常四接过信件,很郑重的放进怀里。
“这个我也知道。所以,一切要请王爷定夺。越快越好。”
“是!”常四转身要走,晚妆却又突然将她叫住。
“常四,此事你知我知!万事小心,机密行事!一切全听王爷安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