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王妃,怎会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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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两个人一横一瞪,僵持不下。

时间匆匆的流逝着,帐外躁动的士兵渐渐安静,听从令狐凯的号令,整装待发,休息一晚,第二日朝着辽海城进军。

亥时,万籁俱静。除了些许的虫鸣,偌大的山谷听不到半点杂声。朱四悄悄派了一个小兵过来,叫李慕白做好准备,一刻钟之后出发。

李慕白答应着,屏退了他。斜睨傅倾城一眼,沉下心来,不再和他闹腾。回坐到方桌前,借着微弱的烛光,展开几张信纸,抽出一支狼嚎,闷不作声,奋笔疾书!

“舒清然!”傅倾城重重的吼她一声,皱着眉头,满心不悦。不明白,在这种时候,她还要写什么。见她不答,只好走到她身边,俯下身,看着已经写好的那几张。心头一震,撑直脊背,拿起两张,细看!随之琢磨起来。

“你要把这个交给太子哥哥吗?这样能行?”

“不知道,这只是我的一种想法!给太子殿下参考。”李慕白抽回他手中的信纸,叠好,装进信封中。用蜡油粘好。朝康光招了招手,站起来,极为郑重的将信递给他:“康侍卫,劳烦你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太子殿下。”

“是!”

“你就不要再在此耽搁了!越快到达辽海,让他们越早做准备越好!去吧。”

望着康光远离的背影,朝王文使了一个眼色,叫他暂时在帐外等候,李慕白才转过身,望着依旧沉着脸的傅倾城。帐中沉静,瞠他一眼,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温柔。“倾城!”她温婉叫他的名字,声音再不似刚才那般强硬如钢炮。

“为什么这么固执?我保证,这一路上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绝不会让自己出事,好不好?”

他撇过脸,不瞧她:“不好!”咬着唇。内心却在不断的挣扎。

“为什么?”她加重了音量,拽着他的胳膊,柳眉立了起来。

他不着声,推开她的手。她固执的再次拽住:“倾城,你是不是害怕涉险,所以,才叫别人去跟踪令狐凯?”

他立刻回过头,狠狠的瞪着她,眼中是气。咬着唇,纠结了好几秒,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吐出来;“三年前,你一声不响的走了!我恨你!”霎时又是委屈起来:“所以…所以,我害怕这次和你分开之后,又见不着你了!”

说罢,双眸垂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

李慕白一怔!脑子里空白了好几秒!望着他黝黑的发丝,叹息一声。踮起脚,伸手,顺势勾住他的头。另一只手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他有点哽。头埋进了她的颈窝中。手臂缠着她的背。拼命的呼吸着由她身体中散发出的淡淡甜香味:“我不要再见不到你。”

“永远跟个小孩子似的。”摇摇头:“那,我们做一个约定!”端起他的脸,目光安静平和:“朱四会派人送我离开,所以我暂时不能到辽海去,以免引起他们的怀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而我肯定也不会再回落云坡了…”

“那你到那儿去?是准备回京城吗?”

李慕白再次摇摇头,很认真:“临水城附近,有一个山谷。山谷里有一座小木屋,我暂时到那里去住着。那里很隐蔽,也很幽静,对我的伤势有好处,而且离辽海也不算远。我可以等着你们的消息。我发誓,除非见到你,我一定留在那里,哪儿也不去!怎么样?”顿了顿:“倾城,你没有龟缩在皇宫里,而是到宫外为上凌国奔走,我很欣慰!我希望你能建功立业!我希望你终有一天,能真正的成长为一个堂堂男儿!”

听到她说‘欣慰’,淡淡的欢喜逐渐压制住了委屈。脸上露出一点点的笑。一点点妥协:“可是…万一我找不到那儿怎么办?”

“那里虽然很隐蔽,但傅无凌是知道那个地方的!不会找不到!”

“三哥知道?”傅倾城一震。陡然蹭了起来,不敢置信,眉头又蹙起来,很厉。声音也变了,阴狠:“他怎么会知道?你们俩什么时候…你们是不是…”

“我们怎么了?”见他眼中有寒光,撇开那个问题,另问道:“倾城,你怎么了?”

傅倾城还未回答,朱四的人又来了,站在帐门口:“李姑娘,该出发了!”

“知道了!”李慕白朝外答应一声,主动抓起傅倾城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我会等你的好消息!”拽住那一点点的妥协,当他已经默认了,压低声音:“我走了!不要放过不该放过的人,诸事提防,小心!”

傅倾城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这是第二次,他松开她的手,听她的话,做了另一种选择!他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从她离开的第一秒起,他就想回到她身边!可是,他更不想她失望,更害怕她失望!

害怕她满脸灿烂的笑容,陡然之间失去颜色。害怕她对他沉默不语,因为他一无是处,无法建功立业。

他小心翼翼的混在队伍之中,监视着令狐凯的一举一动。傅无凌说,他可能对清然不利。但如今,清然离开这么长时间,行军路上,这个男人并没有异动。和他接触过的人,也没有离开部队。眼看着辽海城近了,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离辽海只有一天的路程,朱四的部队终于攻下一个叫虎跳的小城,作为据点,安营扎寨。用城中为数不多的米粮,打着饥荒。越接近辽海,战事越发的艰难。损兵折将,逃兵猛增,在所难免。二、三万人的部队,短短数日,已消解的只有万把人了。

但朱四出了名,上凌国举国上下,几乎都知道他!于此同时,傅无凌的人似乎并没有控制住无姬,上凌国多数地方,亦也发生了规模不一的乡民反抗朝廷的起兵事件。事态越发的严峻!

这又是一个漫天缀满繁星的日子。夜空清朗无云,极为静谧。傅倾城藏在屋顶上,用阴影为自己做着掩护。死盯着令狐凯的屋,屏声凝息,静听着里面的动静。夜已转凉,凉风阵阵,打个寒颤,心咚咚跳了两下,不得不裹紧了衣襟。

午夜时分,东边忽然传来三声炮响,接着,火红的礼花一簇接着一簇,往天上飞窜!先是一个火球,到了高处,便散成一朵又圆又亮的红花!放礼花的位置应该是极远的,至少三百里之遥。在此居然能见到,更何况在这三更半夜,自然不是普通的礼花!

傅倾城来了精神!只听近处,“嘎吱”一声门响!朝下望去,令狐凯身披一件薄衫,从屋中走了出来。抬头向那礼花望去,狐狸一般笑起来。随即,不经正道,跳上房顶,施展轻功离开虎跳。并不叫任何人知道。

果然有猫腻。

他的身手之敏捷,连傅倾城也为之一惊!平日里,居然没有察觉他还有这样的本事。还好,明亮的星光下,并不容易将他跟丢,遂远远地缀在后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傅倾城本以为这个暗号是一种约定,他从虎跳出去,定是要去见某一个人!却没想到,行了半个时辰,却并未见他停下来。一口气,跟到了不远处的虎跳山!这山荒僻,亦是禁地,有兵把守,是上凌国传送烽火之处,普通百姓绝不能到此。

令狐凯轻车熟路的登上山头,守卫的士兵先是一惊,纷纷把剑!他并不惊慌,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举在半空。领头的士兵举起马灯,仰头细看。一怔,立刻单膝跪了下去。其余的人也统统跪下去,拜了两拜。

傅倾城躲在树后,惊诧不已!

令狐凯挥了挥手:“不用多礼!起来吧,把烽火点燃!”

此刻并敌国入侵的军情,点燃烽火,岂不是假报消息!傅倾城的脸霎时白成了一片,急的从树后跳出来,拔出剑,朝那几人大喝道:“你们干什么?”

令狐凯朝那几个兵士使了一个眼色,叫他们继续。转过身,笑盈盈的看着傅倾城,似早就知道他:“七皇子,跟了我这么久,终于肯现身了?”

“你早就知道?”惊疑!剑锋轻微的抖了一下。反射着天上的银辉,同时摇晃了一下。

他冷笑:“那夜你叫人纵火烧了朱四的粮草,后又你找到了你心爱的嫂嫂,就留在军中没有离开!若连这些都不知道,我令狐凯也太无用了!太愧对大公主的期望了!”

“你…”又是一震!心狂跳,双眼瞠得浑圆!他是什么时候露出破绽的,他为何发现了,也没有声张?

令狐凯却很平静:“你自是想问我,怎么发现的!”呵呵一笑:“反正你也活不到明天了,还是告诉你吧!你和你的亲哥哥,下次易容或者换装,一定记得把随身携带的宝剑换掉!既然是普通的士兵,就不要用一把甚至连贵族都买不起的利刃!这种细节,还是要注意的。”

“你既然发现了,为什么现在才说破?”

傅倾城的目光越过他的肩,看见那几个士兵已经通力合作,给烽火浇了油,点燃了一个火把,正准备下手!血液上冲,飞身一跃,既想跳过去阻止!令狐凯眼眸微微一抬,从怀中抽出一把折扇,扇面一开,几颗暗器顺势朝着傅倾城飞了去!

傅倾城只得停下来应对,剑花一舞,“锵锵”几声,挡过暗器!再望过去,烽火上落了火星子,火势还不猛烈!

“说破了有什么意思?”令狐凯一面扇动折扇,一面鬼幽幽的望着他那副越发焦急的模样:“你们查我,查无姬,想从我们背后把大公主牵出来!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一直怕打草惊蛇。明知朱四会从落云坡起兵,都不愿横扫他。我不过就是利用这一点而已!你们是皇子,天潢贵胄,喜欢玩,我就陪你们玩!你们喜欢利用你们的敌人,我便只好跟着你们学,利用你们!”

傅倾城不愿和他多说,只想着如何越过他,灭了趁机灭了那烽火。但令狐凯有备而来,似早知道他的弱点!两人过招,一招一式,他都指着他的命门,若他分心不顾,必定死于他的剑下!而他却总是显得漫不经心,只一把折扇,就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但他并不急于杀他。

不多时,傅倾城的衣襟被割破几处,脸也挂了花!星光下再仔细的看,才发现他的折扇中,夹着一柄利刃!

捂着胳膊上已沁出的血液,恶狠狠:“你利用我们?”转头再看,那烽火已经逐渐大起来。

“当然!比如明明你纵火,想断朱四的粮草,想看看我如何为他弥补这一损失!这计谋着实不错,我差点也上了当。但谁叫你和三王爷要在我面前暴露身份,叫我灵机一动,把你们两。。哦,还有舒王妃,一并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你们听我说,我三日就可把粮草补上来,傅无凌便亲自去查!能查到什么?还不是把自己搭进去!如若你不听舒清然的,执意要跟着她。或许今夜你们俩就可以做一对苦命鸳鸯,但谁知你耳根子软,偏偏要到我这里来送死!”

“你说什么…”傅倾城浑身血液顿时凝固,脑子里嗡嗡直响。腿脚虚浮,无力的退了半步。抬起剑尖,指着他,手却不住的颤抖:“你对清然,清然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啊!你每日都在监视我,我都在做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他的眼半敛着,神情举止,如同一头阴险恶毒的白狼。还在淡笑。

“我问你,舒清然到底怎么样了?”傅倾城双颊胀得通红,每一根汗毛都矗立起来。烽火“忽”的一声,陡然烧起来,火光冲天!火星子不断的朝天上窜。他却视而不见,心中只被一个问题所牵引!

“哦!”令狐凯扬手指了指天,撇撇嘴:“刚擦那么漂亮的礼花,你不会见不到吧!你难道不觉得,那种颜色,那种形状,很像是一个人的身体被刺进一柄长剑后猛烈的抽出,溅出的血花吗?”

“你胡说什么?”

“我怎么胡说了?这是大公主的密令,查清李慕白的真实身份!如果她是舒清然,格杀勿论!这信号的意义,就是如此!”

傅倾城再也听不下去,扬起长剑,朝令狐凯直刺过去!他侧身一挡,用折扇抵住剑锋,幽幽的讽刺道:“七皇子,怎么就心浮气躁了?这可是练武之人的大忌,你不会不知道吧!如你,本处于我的下风,现在心情不定,只会死得更早!”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对了,要不要事后,我帮着把你和舒王妃合葬在一起!虽然伦理上说不过去,她是你的嫂嫂,你到底是她的小叔子!”

“……”傅倾城的脸垮塌得更厉害。甚至忘了思考,这是不是他再故意激怒他。不再言语,只用剑表达着自己的愤怒。不顾身上越来越多的伤,每一剑都刺向他的命门,却是只攻不守,根本不为自己留后路!极近于疯狂,浑身热汗挥洒而出!冰冷的剑光不住在空中飞舞。

令狐凯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是人不怕,就怕疯起来不是人。这种人,个个可以以一敌十。就像朱四带的那群乌合之众一样,若不是让他们饿得像疯狗一样,能这么接近辽海?他预测不到!

袖子里忽然抖出一包****,待傅倾城再次刺过来时,手一扬,那包毒粉全撒在了他的脸上!傅倾城眼睛顿时迷糊起来,用手覆在眼前,脸骤然变得铁青!他一掌狠狠的拍在他的胸膛上!

他胸口如火一般灼烧起来,击退两步,一口血喷出来,却是黑色的。他看不见,脚底不稳,便用剑杵着地,不让自己倒下去!山头的风吹的厉害,烽火继续“忽忽”直响,但这样的声音对他来说,却越来越朦胧!似乎一切都在远离他!灵魂渐渐的抽离开去。

他的身子轻轻的摇晃,令狐凯又在说着什么,可他已听不见了!难道真的要死了?他的心有一点点的不安!可是再一想到那句‘苦命鸳鸯’!若舒清然真的命丧黄泉,他此刻跟过去,或还可以追上,护着她!在人世间,他总是保护不了她!在阴曹地府,说什么也不能再叫她受半点委屈了。

想到此,唇角不禁露出半点笑意!

令狐凯轻蔑的盯着他,看看天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走到烽火台前。才将纸包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只觉背后一阵阴狠的风,疾驰而来!还未转身,一柄锋利的长剑已从背后刺穿到他的胸膛!

他呆傻傻得看着胸膛前突兀出的剑锋,又看了一眼已变成紫色的火焰,抬起头朝前望去,夜色中,上凌国的烽火台已顺着秩序,一个一个的点亮,且与此一样,发着紫色的光。脸上不禁挂起了欣慰的笑容。所有的任务,俱已完成,即使死也无憾了!转过头,望着身后已杀红了眼的傅无凌!嘴角不断的冒着血泡子。

淡淡的扫他一眼,本想讽刺几句,对他说:你逃出来了又如何?往后的日子,你,你们都万劫不复!但已没了多余的气力,嘴角抽搐几下!头一搭,再也无法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