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不识趣的狗东西,还不给本王退下去。当真是要本王置了你们的死罪不成吗?”浚朔气极败坏的怒吼着。
嫣红哀凄的脸换了个方向,道:“年爷,求求您了,替我们跟王爷求个情吧,求您了......”又是一通磕头。
我努力的爬了过去,心疼不已的扶住她的肩膀,哽咽道:“红儿,不要再磕了,不要再磕了,你看额头都已经流血了。”故意侧了身,让开视线,正好让两人可以清楚的看见地上的一滩血迹。
嫣红含泪瞅了瞅我,我朝着她暗暗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唤了声对方的名字,相继搂抱一处,痛哭起来。
毫无疑问,这一举动,将这出苦命的鸳鸯戏码演绎的淋漓尽致。
果然,听得身后那熟悉的声音,说道:“浚王爷,依我看,还是成全了他们吧。难得他们两个有这份心思,既然是郎有情,妹有意,你我又何必做个拆散鸳鸯的恶人呢?”
“年爷,你大可不必如此。他们左右不过是两个奴才,便是要了他们的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既然说好了让她过去侍寝,那便是坐了实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们做主?”浚朔面无表情的道。
晏非俊美混合着丑陋的一张脸庞,滑过一抹玩味儿的笑容,朝前缓缓迈了两步,来至我和嫣红近前,微躬下身形,冷不防伸出食指勾住我的下颌,带笑的眼,在我的脸上来回巡视了一番,似感叹的说道:“如此丑陋的一张脸,究竟哪里比我强?”眼光一转,问及旁边的嫣红:“你倒是说说看?”
极欲躲避之人就在眼前,无形的压迫感,让我险些无法呼吸。恐惧感让我的心跳,快的像要冲出胸腔。尽力克制着自已不要慌乱,紧攒的到苍白的拳头,泄露了我内心的这份恐惧。
“你在怕我?”不去理会嫣红的回答,捏在下颌的手,紧了几分。
“年爷......”嫣红担忧的唤了声。
晏非低不可闻的轻笑:“怎么,心疼了?”随即冲我道:“抬眼看着我,既然有胆跟我争女人,就别像个懦夫一样。”
“年爷,不过是一个侍从奴才,你何必......”浚朔没有说下去,想必是心里也在纳闷儿,晏非怎么会这么较真儿。
两人的出声都没有改变晏非的心意,一直没有松动的手指,说明了他的决心。
我低垂的视线落在了他被我嘴角的鲜血染红了的手指,微微顿了下,收整好情绪,浑身颤抖不已的慢慢抬起眼帘,对上他的眸子,颤声道:“年爷,小人和嫣红情投意合,还望年爷高抬贵手,成全了我们吧?”
在视线相接的那一瞬间,晏非的身体微震了下。望着我的目光,闪过一抹讶色,亮了一下,随之在我的请求声里恢复如初。深吸了一口气后,捏着我的手指松开,从怀中掏出帕子,将那上面沾染的鲜血,慢慢的擦拭干净。
这时,嫣红凑近我的身旁,像是头待宰的羔羊,眼巴巴的望着手里拿着屠刀的主人......晏非和浚朔。
我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此刻,我虽无十全的把握,却也已有了九分。
我与晏非相处在一起将近七载,对于他的个性很是了解。他虽是喜好女色,却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去跟一个奴才争抢的地步。他向来是高傲清高的,一个将要给他侍寝的女人在他面前痛苦陈诉,心中有了别的男人。以他的个性,断然不会强迫于她。充其量,只会对那个男人感到有几分的好奇而已。
正是因为这几分好奇,他便十有八九会跟着一起来。当他亲眼看到这个男人被打的无比凄惨,就算心里有那么丁点儿不舒服,也都消散了去。跟着,为显示自身大度,必然会跟浚朔说此事作罢。
如此一来,我的这出苦肉计也就落得个圆满收场。
果然,随后晏非向浚朔求情,让他成全了我和嫣红。
在听到浚朔说饶过你们这一回时,嫣红捏住我的手臂,险些没有高兴的大叫起来。想是她也没有想到,此事会这样结束。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崇拜。
捂着痛闷的胸口,我只能苦笑。为了救她,我可真是赔大了。先不说挨了那两脚,心肝肺都快要被踢出来了。就是刚刚晏非贴近的那一眼,就险险没把我的魂儿给吓飞了。
好在我对现在的这张脸很有信心,不然非得露出马脚不可。既便如此,也是心存余悸,到此刻,那心还乱砰砰的跳呢。唉,这好人还真是不好当啊。
嫣红扶着我,迈出门槛儿的那一刹那,我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明晃晃的阳光照着我,就连身后的那两道目光,都变得不那么阴冷了。
侧过头去,微笑的眸光看向嫣红,正想问她:“说吧,你要怎么谢我?”
不及出口,门内却出乎我的意料的唤了声:“等一下......”。
晏非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了出来:“浚王爷,我听说,你的这个侍从,很是会侍候人,可是真的?”
“年爷的意思是......?”
“这次行程匆忙,未来得急带个小厮在身边,不如这几日让他过来侍候我,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这个......”浚朔迟疑了下,出乎意料的说道:“本王府上还有更好些的侍从,不如唤他们过去侍候吧?”
“莫非......浚王爷不舍得?”晏非的声音冷了些。
“本王......”
“王爷,小人正不知该如何报答年爷的大恩,不如就让小人过去侍候些时日吧?”我截断浚朔的话,转回身躬身在门外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过去尽心尽力侍候着吧。”浚朔没再反对道,语气里却有几分怒意。
我自是顾不得理会,心中只是担心晏非是不是对我起了疑心?不然,他为会何会有此举?。
若真是如此,躲避只怕会引起他更大的疑心。他说那一番话,显然是在试探我,这么短的距离,必然是有意说于我听,若是装作听不见,岂非太假。倒不如,挑明了应承下来。
果然,他的脸上明显一愣,眉头微微蹙起,似被什么么问题难住了。随即展开邪魅的笑容,冲着站在门口的我说道:“不急于一时,你先歇养半日,明早再过去也不迟。”
“多谢年爷体恤,小人这就先下去了,明早再过去服侍。”
“去吧。”
我躬身又朝着浚朔施了礼后,得到他的准许后,这才和嫣红再次退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难忍胸痛的又咳了一阵。嫣红又是担忧又是不解的问我:“你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说过去侍候?刚才王爷明明没有那个意思的。”
我冲她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嫣红,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位年大爷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吗?他是说了要成全我们,可是刚才你也听见了,他并不想就此罢休。就算王爷他一时不同意,等到他回过味儿来了,还哪里会说‘不’字。毕竟,他是府上的贵客。你以为,王爷他最终会为了我这样一个奴才,而去得罪他吗?”
“可是,你要是过去了,他难为你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若真是那样还好些,只要他出了气,也就没事了。怕就怕他不我叹了口气:“若真是那样还好些,只要他出了气,也就没事了。皮肉上的疼,多养些时日也就好了。怕就怕他使出别样的手段来。”不是没见过得罪晏非那些人的下场,打几拳,踢几脚,那只是小菜一碟。真这正可怕的却不是这些。
“不会吧?瞧着这位年爷,虽是一面脸有道疤痕,别一面却是长得比女人还要美三分。想之以前,也应该是个绝美的人。曾经长着这样一张好脸的人,想是受了老天的喜爱,这样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凶恶之人啊。”
是,原来是挺美的。等你领教过他的手段,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我叹了口气,不忘警告她:“这样的话,这里说说也就罢了。万万不可传进他的耳朵里,知道吗?”晏非最不愿意听见有人拿他的长相说事儿,嫣红这傻丫头的性子又直爽,万一口无遮拦的说了,还真不知道后果怎么样呢?
嫣红对我这突然的严肃神情有些不知所措,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听出了什么,又不太敢确定的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我干干一笑:“想也知道,一个男人,有哪个愿意听人家夸奖他比女人还美的?你这傻丫头,别到时候冲口就说出来,把人得罪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也是。”嫣红释然的点了点头,先前的疑问也跟着消失,不再跟着追问。
我暗自松了口气。嫣红性子直爽是直爽了些,心细却很是细腻,除些被她听出什么来。
她虽是不再疑心,却仍旧为我的伤而担心。在送我回去后,她便花钱贿赂了府里的买办,让他出去的时候顺便抓了些调理内伤的药材来。跟着,又拿到小伙房里煎好了药汤端了过来。盯着我把药喝了下去,这才离开。
我喝了药,迷迷糊糊的小睡了一会儿。欢生很是懂事,一直乖乖的趴在我的身旁,一声不吭。搂着他的小身子,我窝心的直想流泪。
傍晚的时候,嫣红又来了趟,送来了晚饭和熬好的汤药。
浚朔那两脚踢得很重,胸口闷痛的很厉害。两付药喝下去,也只是稍微缓和了下。嫣红见我情形并不是很好,临走时抱走了欢生。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分心,想着让我好好的睡上一觉。感激她的好意,也就没再推却。毕竟,明日一早就得过去晏非那里,在他面前,我要守得严严实,一丁点儿差错都不能有。光是想到这些,我就已经头都大了,还哪里有心思去照顾欢生。欢生不在身边也好,可以让我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要知道,晏非可并不好应付。
草草吃过了晚饭,又喝了药,便早早的躺下了。许是药效发挥了作用,不多时,便抛却了脑袋里装得满满的混乱思绪,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来的不安感,让我从睡梦中惊醒。
幽幽的月光,从窗户里透了进来。已经入夜了,我暗自言表道。胸口依旧不散的沉闷感,让我长舒了一口气。
“醒了吗?”陡然响起的声音,让我惊呼一声,猛得从床上坐起来。
“是谁?”惊吼道。在微弱的月光里,我适应黑暗的眼睛,环着屋子搜索了一圈儿。
离着床前一丈远的地方,放着一组陈旧的桌椅。此时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人。因为他的身影,处在一片黑暗中,所以乍然醒来的我,并没有及时发现。
“你睡得很不安稳。”黑影里的人发出结论的道。
声音再次响起,这一回,我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语气有些臭。任谁在睡梦里突然惊醒,然后发现在自已的屋子里,坐着一个人,心情都不会太好。
“怎么,还没换主子,就开始发威了?”浚朔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爷深夜来此,可是有何吩咐?”我下了床,摸到桌前,点起了烛火。
燃起的烛光,映在浚朔瞧不出情绪的脸上,忽明忽暗,让人感觉有些阴沉。
“吩咐?”浚朔冷哼一声,道:“你都长本事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还提什么吩咐?”
“王爷可冤屈死小的了,我那样做,还不是为了王爷着想吗?年爷是王爷的贵客,他想让小人过去服侍,小人哪里敢说个‘不’字。”微抬了眼帘,看了他一眼,跟着说道:“小人知道,王爷是为了我着想,难道小的就不知道疼吗?可是,也不能为这小伤,就让王爷为难不是?”
就知道他小肚鸡肠,没忘记午后驳他的事,那也犯不着大半夜的像个幽魂一样坐在这里吓我吧?当然,这话我是不敢说出来的。
喘了口气,拿了杯子,从磕碎了一块儿的陶土壶里倒了杯水,刚想往嘴里送,正好对上浚朔那双含着怒气的眼睛。抬起的手,赶忙换了个方向,脸上堆起了克意的笑容,道:“王爷,喝水!”
浚朔递来过一记‘算你识趣’的眼神,接过来眼都没眨的喝了一口。
这么干脆的举动,倒是让我愣了愣。也只是嘴上那么让一让,哪里会想到,依他挑剔的性子,会用这里的杯子喝水。惊讶归惊讶,还是问了句:“王爷,要不要再倒一杯?”
“不用了。”语气明显缓和。跟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往前一推道:“这里有两粒药,你吃了吧。”
“王爷,这......”他这是在向我间接的道歉吧,我可以这样理解吗?依他的个性,这可能吗?
浚朔也好像有些别扭,轻咳了声:“年爷是贵客,你过去要好好侍候着。要是有什么不适,就过来跟我说一声。”
“是,王爷!”
浚朔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我看着桌子上的瓷药瓶,硬是呆愣了半天。
大半夜的不睡觉,就为了送药?他,不是梦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