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云镜又急又忧,想弃了她不管,可自己与她无怨无仇,这样丢下她,与方才直接将她杀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若要不丢下她,她这般虚弱无力,自己骑马的水平本就不怎么样,再分手扶她又会连累自己逃不远。
还真是愁人。
该怎么办呢?
正在两难之下,身后却很快响起数道马啼之声,吓得云镜心下一慌,忙一手扶着身前的女子一手拉了缰绳重新策马而行。
可那马之前还行得好好的,这会儿却突然迈不上腿,任凭云镜怎么拉扯就是死活不肯走了。
“对不起了姑娘,救你的人来了,我该先走了!”
想着定是自己策马的方式不对,云镜决定还是先放下这个奄奄一息的姑娘走为上策。
有她在,说不定还能引得那人因紧张顾着先救她,自己也可以趁机逃远一点。
于是云镜迅速抱着那女子下了马。
好在她如今内力充沛,这女子又是极度轻盈,云镜也没怎么费力便将她安置在路边一棵树下,转身迅速飞跃上马、猛力一甩马鞭,果真将马儿重新骑走。
身后的火把很快来到云镜放下白衣女子的地方,云镜百忙之中回头瞧见,那些人一经寻到那白衣女子便纷纷下马,显然是为救那白衣女子而来。
只其中一匹却速度不减,眨眼间已如闪电奔霄,追着云镜的身影绝尘而来。
“驾!”
“嚯!”
云镜这一惊非同小可,哪还顾得上回头再看,腿下猛力一夹,手中猛鞭同挥,那马儿便也如有神助,嘶鸣一声疾速在夜路上风驰电擎起来。
声后马蹄如雷,半空里忽又一声哨响,云镜刚生警觉,身下的座骑已绝地立蹄而鸣,似是受到某种召唤,猛力将身上的云镜一甩,转头便发了狂地往来时方向疾奔而去。
“喂,你这只笨马!停下,快停下!信不信我抽死你!”
云镜被颠得头晕眼花,下意识伏身抱紧了马脖,气得直差一口血吐出来。
她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这马儿识主,只消一个口哨,不管跑到多远,还能乖乖给它跑回来。
此刻这马一受到主人召唤,便任凭云镜发足了力扬鞭抽它,它也只越奔越快,压根不给云镜掉头的机会,转眼已奔近了那迎面而来的黑色人马。
“该死的瘟马,我跟你没完!”
云镜气怒之下地一把揪下一大掇马毛,扬手一洒,人已提气、蹬腿、腾跃一气呵成,终于顺利摆脱开这匹疯马。
可由于那马儿受到她的凌辱,在她提气跃开的当口竟懂得急刹急立,直害得云镜方向一偏,下一秒已头下脚上地直扑到一旁的田沟里去了。
“哎哟我的胳膊!”
情急之下,云镜只能条件反射地双手护头,直直在沟里滚了一圈,方浑身酸疼地哼唧出声。
路边的马蹄声同时停驻,云镜心跳一滞,顾不得胳膊折痛迅速爬起来就跑,半空里却疾疾飞来一条黑色人影,出手如电般凌空一抓,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跌落到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里。
“云笑笑,你说过倘若再逃,便将怎样?”
冷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取笑,从头顶瞬即而来。
毫无疑问,云镜一晚上逃了三回,始终未逃出被人抓回的命运。
好在经她这一番折腾,那青焰似乎也极是疲惫,回到庄子后简简收拾一番,便命人看住云镜,自己则去了那叫素素的白衣女子住处探视病情。
在他走后,云镜悄悄观察了一下周遭情况,发现门窗附近都安排了身强体壮的年轻守卫戒守着,逃是已经不太现实,余下的,是该好好想想接下去该怎么办才是。
再次落到那人手上,她本已做好被他折磨关押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那人竟仅是将她关在房中软禁,到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将今夜的事思前想后好好回忆一遍,她发现那人与那龙紫霄一样,似乎认定自己身上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这才几次三番地弄出这么大动静将她抓了过来。
可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却始终不得其解。
听那叫素素的女子所言,似乎这青焰抓自己来的目的是为救治对方的疾病有关。
而这救却又不是普通的医治不同,似乎竟牵涉到那令整个丹城掀起腥风血雨的百花灯,妥实教人猜不透。
唉,这事还真像一团谜雾,想得人脑壳疼。
云镜揉揉眉心,决定不想了,先安心睡一觉再说。
那人若真是有事需要她来完成,想来她的安全暂时不成问题。
至于其他的……
“唉,好烦……”
有些愁眉苦脸的叹一声。
云镜想到那人之前抓到她提出让她允诺的事情,她就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非要她喊他相公干嘛?
他不是很在乎那个叫素素的女子吗,怎么不让那素素这样叫他,非要她叫这算个什么事?
擦,不想了,再想她快得蛇精病了,水饺!
“庄主!”
正烦躁地拉被将头一把闷住,云镜刚想好好先睡一觉,却猛听房外传来庄内丫鬟的恭声迎候。
这一惊又是非同小可,让云镜如遭雷击、吓得“呼啦”一下猛地拥被坐起。
耳听得有脚步声很快往房间而来,她着急地四下看望一眼,便迅速掀开被子连鞋也未来得及穿就赤脚钻进了屏后的一间衣柜里。
“夫人人呢?”有脚步停在床前不动,房中分明晌起青焰的声音。
夫人?
云镜屏了息静静躲在衣柜之中听着,对这夫人两个字很是吃了一惊,不确信青焰口中的夫人到底是不是指自己?
显然那跟进房侍奉的婢子也是大惑不解,待见得房中空无一人时,又是声音一慌,语气很是吃惊:“这……奴婢等人一直守在房外不曾离开半步,根本未见到有人进出……夫,夫人不可能……”
“来人!”
那女子话音未落,青焰已扬声一唤,对着应声而来的侍卫吩咐道:“再去多加派人手将庄园全面戒严,就算她有能耐逃出了这屋子,也绝逃出庄园半步!”
“是!”
来人很快领命而去,青焰一挥手,房中的侍婢也很快轻轻退了出去。
房中一时极静极静。
云镜听着那人似是除靴上。床的声响,而后却并未很快躺下,而是伸手拉开床头的木柜,似是从里面取出了什么东西。
之后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其中夹杂着那人粗重的吸气与浅浅低哼,空间亦很快弥漫起一缕药香气儿,半晌才听到有人“哧”地熄灭火烛声响,房中终于陷入了黑暗静寂。
云镜缩蹲了这半日,脚已酸麻酸麻。
先前摔伤的手臂此刻也明显地疼痛不适,她想换个姿势却怕自己稍有动作惊动那人,硬是忍着听到房中睡下的那人呼吸渐渐均匀,才终于放松地缓缓改蹲为坐,倚着身后的木板舒服靠坐下来。
原先她还以为这只是软禁自己的房间,没想到竟会是青焰的卧房,她当真欲哭无泪了。
这样一来,如果她不能顺利逃出去,便将每晚与他同睡一间房了。
今晚幸好她机智,免强躲了衣柜过夜。
但明日天一亮,那些下人没有找到自己,睡了一夜精力充沛的青焰想来也该想起要将这房间搜一遍了。
届时,她躲得了初一,能躲得了几时?
烦恼间,她因一不小心触动了胳膊痛处,当即疼得“咝”一声低低吸气,却猛然想起自己此刻处境,吓得忙赶紧捂住了嘴巴,生怕惊动那房中睡着的人。
然静听半晌,四下却依然安静如旧,云镜呼吸一松,终于稍稍安下心来。
可她刚想稍稍伸开腿脚重新调一个舒适的位置,柜外却忽听一声轻不可闻的低笑,惊得她呼吸一屏,整个人再度陷入高度精神紧张之中。
“有床不睡,衣柜的滋味如何?”
淡淡一声轻问,似黑夜中悄然出没的幽灵,瞬息间已清楚地贴着柜门而响。
云镜大惊失色,她压根都未听到他起床的声音,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人此刻已清楚寻到了自己位置,并悠闲自得地在外面嗤笑她。
见她不言,青焰也不着急,只抬指一叩柜门,极绅士道:“怎么样,需要我帮忙,拉你出来吗?”
“你……早就知道我躲在这里?”
云镜心弦一紧,对这个早已洞悉一切的男人打心底浮生惧意。
他明明知道自己没有逃出这个屋子,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命人将庄园戒严,事后恍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倒头便睡,反是她还以为自己当真隐藏得很好,一度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那人只哼声一笑,显然对她这个白痴问题不屑回答。
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柜门,他在柜外悠悠而道:“你不出来也行,反正想逃出这里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有话说在前头,我青焰虽然对你有好感,但我从来不强迫女人。所以,如果你不愿意做我的女人,我绝不会逼你!至于为什么要留你在这里,嗯,这个说来话有点长,我现在很累,等明天再跟你说。现在,你还想睡在柜子里睡一夜吗?”
“你说话算话?”
这话有点熟悉,云镜一时想不起曾在哪里听过。
却因这人忽然这样好态度在跟自己说话,她不觉受宠若惊、又惊又疑。
以他的能力,自己便是躲在这柜中也根本逃不出他的手心。
可他却没有硬抓自己出去,反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了这样一堆,显然真的如他所说,他并非是那等强迫女人就范之人。
虽然他软禁她的行为也是一种强迫,不过只要那方面他能做到言出必行,那她对之前的事也可以计往不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