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慕容洵依约前来陪苏蒙尘吃午饭。席间,苏蒙尘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不知该怎么谈及如烟的事情,毕竟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她不愿他的心里还有别人,但又不忍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如烟的痛苦之上。
如此反复了几次,慕容洵看着她满腹心事的样子,关切的问:“尘儿?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我……我今天去看看了如烟,她病的挺厉害。”苏蒙尘还是说出了实情。
“然后呢?你希望我怎么做?”慕容洵闷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她,不管如何,她也是你的侍妾。”苏蒙尘低着头,不敢去看慕容洵的表情。
“尘儿,我发现我真的不够了解你,初见你时,你伶牙俐齿,与我针锋相对。再见你时,你心思单纯,反应宛如孩童,三见你时,你不卑不亢,坦然质询二弟。你的才思敏捷,你的坚强决然,你的蕙质兰心,现在你又大方的将自己的丈夫,推进别的女人怀里。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呢?”慕容洵盯着苏蒙尘,若有所思的说。
“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子,对父母可以承欢膝下,对丈夫可以举案齐眉,对孩子可以细心教养,我这一生足矣。”苏蒙尘慢慢地将头靠在慕容洵的肩头,“如果可以,我不愿和任何人分享你的爱,此爱天下无双。”
此爱天下无双,这短短的几个字,深深震撼了慕容洵的内心。这个女人,弱小的身躯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她的话语,她的气度,都令慕容洵折服。
“既然如此,就别再提如烟了,难得今天不忙,可以一起吃个午饭。别说这些让人扫兴的话题。”慕容洵轻轻地拍了拍苏蒙尘的背。
“夫君,蒙尘求你去看看如烟吧。那种在等待中绝望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既然她已经存在了我们的生命,我们就不能忽视她,也要对她负责。如果你的爱必须分享,我宁愿不要。”苏蒙尘慢慢地将慕容洵放在自己后背的手拿下,从他肩头起身,不再看他一眼。
“苏蒙尘,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教训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对如烟好好负责,你别后悔。”慕容洵甩下这句话,怒气冲冲的走出了房间。
转过头去的苏蒙尘,早已泪湿衣襟,夫君啊,你是不懂女人,还是不愿去懂呢?希望你能早日明白我的心意。给如烟一个好的归宿,许我一个幸福的未来。
“小姐,我怎么看到姑爷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啊?”绿绮边问边开始收拾起桌子。
“没事,我叫他去看看如烟而已。”苏蒙尘淡淡的说。
“小姐,你……”绿绮快步走到苏蒙尘身边,将她的身子掰向自己。“还说没事,你都哭了。小姐,你就是太傻,太好心了。你好不容易才和姑爷重修旧好,你为何把姑爷推给如烟夫人呢?”
“如烟的问题迟早都要面对的,我不想她重复我的命运,也希望夫君可以正视我们的感情。我苏蒙尘要的爱,必须纯粹的不能有一丝杂质。”苏蒙尘知道自己和老天打了一个很大的赌,而赌注就是自己的幸福。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这年头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你看大小姐,还要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呢?比起她,你幸运多了。”绿绮摇头叹道。
苏蒙尘闻言笑了,比起姐姐要面对的后宫三千佳丽,自己的问题只有一个如烟。在外人看来,苏家二女都嫁的风光,可背后心酸又有谁人知晓?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她过的好吗?还能应付宫中那如履薄冰的生活吗?
“启禀夫人,霁风琴行的琴师求见。”家丁的声音唤醒了苏蒙尘的思绪。
“快请他进来。”苏蒙尘知道柳霁风来了,不知道自己的古琴做好没?深吸了一口气,慕容洵的问题就暂且放下吧。
“苏小姐,好久不见,没有打扰到您的午休吧。”柳霁风拱手道。
“先生多礼了,我才刚吃完饭,未曾休憩。”苏蒙尘福身还礼。
“小姐要的琴定做好了,柳某特来赠上,打算以琴交友,希望小姐笑纳。”柳霁风将怀里的布包递到苏蒙尘面前。
苏蒙尘欣喜的接过包裹,迫不及待的打开,一把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古琴崭露在她眼前。
食指轻轻拨弄了几根琴弦,琴声清脆动听,悦耳不绝。
“果然是一把好琴。”苏蒙尘惊叹道,“只是不知为何这把琴是银白色的?”
“如此特别的琴才能配上小姐的蕙心纨质,林下风致。既然是以琴会友,又怎可随便打造一把普通的古琴呢?”柳霁风解释道,言语间不难听出倾慕之情。
“先生说笑了,蒙尘那天一时技痒,又岂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苏蒙尘故意略过柳霁风的目光。
“小姐不试试琴吗?”柳霁风提议道,“不知在下可有荣幸与小姐共弹一曲?”
“先生之邀,蒙尘愧不敢当,一起研究下琴技即可。”苏蒙尘走到书架旁拿出一本琴谱。
柳霁风走上前去,看着琴谱仔细的翻开起来,“就这首吧。”他定格在其中一页说。
苏蒙尘看着柳霁风决定的曲目,立刻摇头说;“先生,这首不行,这是蒙尘的无聊之作。怕辱没了先生的好琴。”
“无妨,就这首。”柳霁风不容苏蒙尘拒绝,先行坐到了古琴旁,对着身边的空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蒙尘只好勉为其难的坐下,轻声问道:“先生和蒙尘一起弹奏?还是一人弹曲,一人演唱?”
柳霁风思索了一会,笑着说:“如若小姐不嫌弃,由在下弹奏,小姐演唱。”
“好吧,先生请。”苏蒙尘出声示意柳霁风可以开始。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一曲终罢,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苏蒙尘,你深爱着慕容洵吧。柳霁风暗暗想到。
慕容洵,你真的能懂我心吗?苏蒙尘轻轻默念。
风乍起,衣袂飘飘。眼前男子的眉目有些模糊,恍惚中,苏蒙尘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院落外,一直在暗中看着二人琴瑟和鸣的慕容澈,一些莫名的情绪爬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