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苏蒙尘终感疲倦,沉沉睡去。慕容洵就坐在床边,盯着床上的人儿,一言不发,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才起身离开。
“小姐,起来没,姑爷让人传了汤圆,你要尝尝吗?”绿绮轻轻叩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苏蒙尘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空荡的位置。昨夜的记忆又浮上心头,他什么时候走的?有留下过夜吗?自己怎么睡着了。
“小姐,已经是辰时了。姑爷吩咐你要是没起,就不用参加府里的早宴了。”绿绮走到床边,服侍苏蒙尘起身。
“他什么时候走的?”“他?谁?姑爷吗?我没看见啊。汤圆和传话都是杜威带来的。”
绿绮转念道:“小姐,昨夜姑爷有来吗?他不是说困了,还拒绝了如烟夫人的邀请呢。”
苏蒙尘拢起长发,让绿绮帮着穿上外袍,“没,我随便问问,或许是我做梦了。”
“小姐,既然你还想着姑爷,就留下来好好过日子吧。”绿绮将托盘里的小碗放到苏蒙尘手里,“吃了这个同心汤圆,跟姑爷团团圆圆。”
“先放着吧,我没胃口。最近不知怎么了,总觉困乏,还时常恶心。”苏蒙尘轻抚着胸口,走到窗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什么?小姐?你该不会有喜了吧?”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别胡说,你多虑了。”苏蒙尘将双手放在小腹上,“应该不会吧,我都没有感觉。”
孩子?我难道怀孕了?如果是真的,我还要带着绿绮逃跑吗?
绿绮故意凑到苏蒙尘的肚子边,屏气凝神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小姐,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暂时不用,过些日子再说。”苏蒙尘立刻拒绝,不知怎的,她很怕知道确切的答案。至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绿绮还在嘀咕着什么,苏蒙尘不再理会她,走到书桌旁,翻看着桌子上的书籍。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又是描写宫怨的诗句,当年花容月貌,娇姿艳质,辗转落入宫中,寂寞幽怨;如今青春消逝,红颜憔悴;闲坐无聊,只有谈论以往。此情此景,好不凄绝!
苏蒙尘轻轻合上书卷,看着窗外的晴空万里,思绪渐渐飘远,不知道姐姐在宫中过得如何?是依旧独占君宠,还是早已独守空闺。
长安鸾和殿
“娘娘,刚才徐公公过来传话,说皇上中午陪太后午膳,就不过来了。”榻下宫女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说错话惹主子生气。
“知道了,下去了,午膳也不用传了,今天本宫不饿。”说话的正是苏蒙尘的姐姐,那位蒙君独宠,艳绝六宫的苏贵妃。
转眼苏芷芯已经入宫大半年了,一直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这份让外人羡慕的福泽,当中的意味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能够在后宫佳丽的明争暗斗中,一直屹立不倒。而且还理所当然的成为空闲许久的后位的候选人选,其中的艰辛不是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就可带过的。
此时的苏芷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扬州苏府里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了,宫中瞬息万变的环境,逼得她迅速成熟,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贵妃娘娘。早已看惯世间繁华,冷眼睥睨天下。
“娘娘,东西我替您拿来了。”苏芷芯的心腹小禄子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这个真的管用吗?”苏芷芯看着黑不溜秋的药丸,面露厌恶的神情,“你不会是在糊弄本宫吧。”
“奴才不敢。”主子脸色一变,小禄子吓得跪在地上,“奴才岂敢糊弄娘娘,这是我老家的偏方。准保有用。”
“下去吧,记得去领赏。”苏芷芯踱步到桌旁,端起茶碗,拿起一颗药丸,用茶水服下。
希望这次真的管用,她没有时间了,近来关于后位之争,太后支持的王惠妃近来呼声颇高,这个时候,如果能怀有帝裔,后位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想着,嘴角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冷笑。王梦瑶,想跟我争,你还嫩点。
“皇上驾到。”苏芷芯闻声整理了下妆容,般般入画地迎接李景的驾临。
“臣妾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串珠喉声宛转,只是一句平常的问候请安,就叫人只想把她搂在怀间宠爱。
“爱妃无需多礼,快快平身。”李景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把带苏芷芯,落坐在殿中的软椅上。
“爱妃没有生气吧,因为太后的缘故,朕未能陪你共进午膳。”李景轻声哄着怀里的人儿。
“皇上这么说真是让臣妾惶恐,太后的召见,自是比与臣妾共用午膳重要了。皇上这么说,真是让臣妾好生愧疚。不了解的人还道是臣妾不懂事呢。”苏芷芯说着还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
眼前的人儿,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含娇细语的模样,让人好生疼爱。“嗯,是朕说错话了,爱妃想如何惩罚朕呢?”
“皇上,臣妾求您一件事,您就听从太后的意思,立王惠妃为后吧。臣妾不要那虚名,只盼能和皇上一起白首,恩爱到老。”苏芷芯立刻跪在李景面前,声情并茂地恳求道。
“爱妃,快快起来。你的心意朕明白。你放心,朕的皇后只会是你,别无他人。”李景重新将苏芷芯揽进怀里。
苏芷芯顺势将头埋在他胸前,这招对症下药是用对了。李景最痛恨别别人摆布他,尤其是太后和那些所谓的老臣,倚老卖老。
一阵翻云覆雨后,空气里弥漫着****的味道,魅惑人心,让人沉迷于此。
“景……”苏芷芯用手指轻点李景的胸口,这是李景对她的特许,他们二人私下的昵称。
“怎么了?芯儿。有话直说无妨。”李景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再挑逗自己。
“我想去邺城看看我妹妹?”苏芷芯螓首细语,“我们姐妹有些日子没见了,我好想念她,况且,我知道那里有你的心结。芯儿想为你分忧。”
李景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眯着眼睛盯着苏芷芯:“你都知道些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让去提点下蒙尘,让她早日能够达成皇上的心愿。”苏芷芯感到情势不对,立刻拘谨了起来。
“有些事,不要自作聪明。你去看你妹妹,是人之常情,我不会不准。只是别的事情,你还是少操心为好。”李景的话透露一丝不悦。
苏芷芯知道该如何安抚,掩盖在丝被下的玉足轻轻摩挲着李景的双脚。眸含秋水的看着他,忽的掀开被子,鬓云乱洒,芳馨满体,姣丽蛊媚,撩人心怀。
李景邪肆地一笑,重新覆身上去。两人纠缠在一起,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温存过后,苏芷芯伺候李景更衣。“爱妃想什么时候启程去邺城?”
“嗯,元宵节过后吧,臣妾舍不得皇上。想多陪皇上些日子。”李景倾身吻上,“我就喜欢你这张小嘴,会说贴心的话。”
李景走后,苏芷芯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拿捏得当,否则惹怒龙颜就大事不妙了。至于他交待的事情,等事情成功之后,他定会喜不自胜。
刚迈过御书房的门槛,李景神色微有异样,他挥手示意身后的太监退下。
“出来吧,这里就朕和你。”李景背身说着。
“叩见皇上。”来人单膝跪地行礼。
“关于后位悬空一事,你有何看法?”
“后位的人选,皇上早有决断,何须多此一问。”
“嗯,果然知我心者唯有你也,朕决定册封苏芷芯为后。”
“对此谬赞,臣愧不敢当。您真正的知己只有慕容洵,否则也无需用国母之位来化解昔日的误会。”
李景闻言,微微轻叹:“如果他真是朕的知己,也不会为了当年的事情,至今不愿相见。”
“算了,不说这个了。”转过身来,李景看着身后的男子,“这次回来,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嗯,有了些进展。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箬汐尚在人世,只是还不清楚行踪。”
“好吧,继续追查下去。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来人起身退下,御书房陷入了一片沉静。
箬汐,你还活着,这恐怕是朕最后的一丝希望了吧。
微风徐徐,春寒料峭,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光景,李景,箬汐,慕容洵三人放鸢捉蝶,好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