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等待的时间过长,再加上慕容泱刚才又抚了一曲高山流水,四人还没未交谈几句,便到了正午时分。于是,慕容洵提议四人找间酒家边吃边谈,也顺便当作是慕容泱的拜师宴。
四人走到琴行门口,杜威将马车赶了出来。柳霁风看着那辆马车,忽然说道:“不如我让敏学也将我的马车赶出来吧,四人共乘一辆似乎有些拥挤。说好酒家的名字,我们到时汇合便可。”
对于柳霁风的想法,慕容泱自然点头同意,并自告奋勇的要求和柳霁风同乘,美其名曰,“联络师徒感情”。
这可让苏蒙尘感到了为难,此情此景,她实在不愿与慕容洵单独相处。同时慕容洵也觉着不妥,他的理由是,自己的妹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家,与陌生男人共乘于理不合。慕容泱倒是不以为然,认为自己的哥哥怎可如此迂腐,况且,柳霁风现在是自己的师傅,也不是什么陌生男人。
柳霁风则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三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表情不一。着实有趣。看着三人一直没有结论。柳霁风走上前来对着慕容洵说道:“侯爷,请勿多虑,柳某虽然称不上正人君子,但绝不会坏姑娘名节。再说泱泱现在拜了我为师,师徒间就不必避讳太多。要不就显得侯爷您不够豁达了。”一句话,让慕容洵面露难色,很是尴尬。
“好啦,好啦。我肚子都饿扁了,再僵持下去,还要不要吃饭啊?”慕容泱也开始拉着慕容洵的手臂撒娇。
“好吧,那我们就在淮阳人家碰面。你让你的小厮驾车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慕容洵只好作罢,但要求自己的马车走在后方。
柳霁风随意一笑,唤来敏学将马车赶了出来。自己和慕容泱上了马车,在前面缓缓行驶。
看着他们二人已经先行出发,苏蒙尘只好和慕容洵同乘一车,方才三人共坐还有些宽敞的马车,此刻不知为何,却显得如此狭小拥挤。苏蒙尘只觉得心口一阵胸闷,似乎快要窒息。
慕容洵看出苏蒙尘的不对劲,他倾身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不愿与我独处?”
苏蒙尘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放松了姿态,转而对慕容洵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侯爷多虑了,你对我还没那么大的影响力。”
说完,便背过身去,不再看着身后的男子。心在扑腾的狂跳,自己刚才又惹毛他了吧。此刻的他估计气的七窍生烟,一想到此景,苏蒙尘的心里就感觉特别快活。胸口的气闷也似乎减轻了些。
被苏蒙尘的一句话噎的哑口无言的慕容洵,一直未曾在出声。只是他的脸色却异常的难看。苏蒙尘,慕容洵握紧藏在衣袖下的大手,我似乎太纵容你了。
相比他们的沉闷压抑,前面那辆马车里的二人却是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慕容泱觉着柳霁风并不像外人说的那么难以接近,与他熟悉后,觉得这个人学识渊博,幽默风趣。心中的好感又添几分。
“先生,泱泱向你道歉。”慕容泱低头不敢看着柳霁风,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
柳霁风轻声问道:“为什么道歉?现在这里就你我二人,慕容小姐不必如此拘谨。”
慕容泱猛地抬头,却没想到撞到了柳霁风的下巴。“啊”双手立刻抚上头顶,慕容泱如烧红的虾子蜷成弓形。柳霁风的下巴也伤的不轻,可他此刻却顾不上自己,用手轻揉着慕容泱双手所在的疼痛处。
天那,他的手和我的手重叠了。先生的手好冰,好软。似乎头上的疼痛也没有那么严重了,慕容泱的柔荑慢慢从头顶拿开,让柳霁风的双手替自己减轻疼痛。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慕容泱将双手放在柳霁风的下巴上,嘴里呢喃着:“先生这里还痛吗?泱泱替你揉揉吧。”
柳霁风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她今天着了一件大红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梅花,披肩是纯白色的,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用了和披肩同样颜色的织锦腰带。整个人在衣裙的衬托下,不会张扬,却让人眼前一亮。
看着柳霁风许久都未回话。慕容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背大家闺秀的风范,只好将双手缩回身后,喃喃地说:“先生,你还是叫我泱泱吧,慕容小姐太过生疏了。”
“哦。好吧。”柳霁风并未听清慕容泱说的什么,只是他也觉察自己的失态,随意应合了下。“你方才说要道歉?所指何事?”
“就是上次为了替二哥买琴叨扰先生弹琴的那次,幸好有苏姐姐解围,不然泱泱估计只会让先生更加烦恼。”小手开始不停的揉搓,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
是个没有心思的单纯人儿,暂时还是不要把她牵扯进来吧。柳霁风觉得自己的同情心开始泛滥。这个女人,有一些影响到了自己的计划。给自己一些时间调试一下。
柳霁风重新端坐在慕容泱身侧,仿佛并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了做什么。现在你已拜我为师,有时间我也会替你做把古琴的。”
“真的吗?”慕容泱闻言脸上又添了几抹红晕,“那泱泱先谢谢先生了。”
“对了,慕容小姐。哦,不,泱泱。”接到泱泱侧头注视的眼神,柳霁风立刻改口,“我之前也曾去府上拜访过几次。怎么从没见过你,也没听说慕容府还有个三小姐?”
“嗯,我跟随师傅外出游学刚刚回来的。之所以很少有关于我的传闻,是因为大哥和二哥对我的过度保护,他们不希望我被外界打扰,一心一意做我的深闺大小姐即可。”慕容泱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这么说你大哥和二哥很宠爱你了?对你言听计从?”柳霁风看似随意一问,他的心里却有了一个主意。
“是呀。他们很疼我的,只要我一撒娇,哪怕我要天上的月亮,他们也会想办法满足我。”说起她的两位哥哥,嘴角不自觉的浮上笑容。
闻言柳霁风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慕容泱,事到如今,我想放过你,怕是太可惜了。慕容府的三小姐,会让我事半功倍的。
到了淮扬人家后,老板又是一副笑脸相迎。进了雅间,慕容洵在众人的授意下点了几道菜。可是刚听完菜名,苏蒙尘心底微微一惊,是自己上次点的那几道菜。自己只是说了一遍,他便记下了。到底是他有意,还是无意。
抬眼对上了慕容洵的目光,他扔给自己一个别自作多情的眼神,苏蒙尘瞬的将头低下,慕容洵看着她的窘态竟然笑出了声,总算报了刚才马车里的仇。听到他的笑声,苏蒙尘顿时明白了一切,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在这里等着算计自己。
柳霁风和慕容泱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的两人。等到菜才上齐后,慕容洵便以做东的身份,招呼他们二人喝酒吃菜,唯独故意冷落苏蒙尘。苏蒙尘倒也见怪不怪,自顾吃的津津有味。
拜师宴就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中落下帷幕。